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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
接到父皇召见旨意的时候,我的不安终于有了落脚之处。
是的,和亲。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自古以来,那些男子无法在阵前完成的使命,往往是由女子在凤冠霞帔的包裹下去完成。
父皇的召见,是多么的难得而珍贵。我不是锦吟,不曾承欢父亲膝下,不曾被父亲搂在怀中疼爱。我也曾经期待过父亲的温暖,可是得到的只是随行内监无情的阻拦,和来自于帝王的一个冰冷的眼神。
皇后的凤鸣宫,高大而肃穆。我缓缓地步上长长的玉阶,心中竟然宁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下跪,叩首。
“锦瑟,免礼吧,到本宫身边来。”皇后的声音响起,遥远而疏离。
我依言走到她身边站定,垂下脑袋。
“锦瑟,”父皇说:“朕记得,你比锦吟大三个月,今年也十五了。不知不觉,你们都到了女子应当婚配的年纪。”
虽然早有准备,然而听到这冷冰冰的话语从父皇的口中说出,我依然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齐国的和亲请求你的父皇已经答应,齐王正值当年,中宫也空置已久,你过去,会直接入主中宫。”皇后顿了顿,似乎有一刻的犹豫,但还是接着说:“她们求娶的本是锦吟。然而,你为长,锦吟为幼,先长后幼的道理本宫还是明白的,你的生母不在了,本宫也就是你的母亲,断不可误了你的年纪,拖了你的婚事。”皇后说着握住了我的手,露出慈母般的微笑,似乎真的爱我颇深,将她亲生女儿的大好婚事硬生生让给了我。
皇上朗笑一声,接话道:“幸亏你母后提醒,不然朕真的差点遗漏了你。这是朕的失误啊。锦瑟,还不谢谢你的母后。”
我心中苦笑,是的,你们怎么舍得锦吟。就算没有我,大约也是从皇亲国戚中选出适龄女子加封公主头衔来代嫁吧。
皇后见我怔愣着不动,略有不悦,声音也严厉了几分:“锦瑟,你要明白,你是皇族的女儿,你的婚事,关系到的是江山和社稷。你的身份,你的荣华,你的衣食无忧,皆来自于皇族的赐予。就算是要你为了大梁舍出一切,你也是断不能犹豫的。何况,齐国中宫,齐王皇后,这门婚事,你也没什么不乐意的理由吧。”
是啊,我不过是一个宫女在皇帝的一夜温情后生下的女儿,这门婚事,于我而言真的算是恩宠了。
盈盈跪倒,我听见自己说:“叩谢父皇母后。”一滴泪落下,迅速地渗入了绣着金凤的红毯,不见踪迹。
步出凤鸣宫,阳光明晃晃地刺着眼睛,我却感到周身冰冷。
只见丹青一脸关切地迎上前来,眼睛里分明有泪光。
“丹青,你不必与我同去了。我会请求父皇,放你出宫,为你寻一门亲事。我想,在这个时候,我这样的要求,父皇是会应允的。”齐国远在千里之外,常年冰雪不溶,而齐王石让——这个即将成为我夫君的男子,在传言中更是冷血嗜杀。我甚至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又怎能让丹青与我同去?丹青就如同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将她留下,且为她觅得一段好姻缘,也似乎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公主!”丹青几乎是轻喊了出来:“丹青六岁入宫,八岁到公主身边,家里是什么样子丹青早已忘记了。已决心一生一世守在公主身边,是断不会离开的!”
“丹青...”我喃喃唤一声,却不再开口劝说。我了解丹青,她是一个倔强而重情义的女子,此时她心意已决,无论我如何劝说她都是要跟随我远嫁的。
也罢,就让我们共同去面对不可知的将来吧。
而丹青的这份情意,我又该如何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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