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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机场。
康砚随护着母亲等在出关处。
早就给关念发了短信不回青年公寓了,又看了看手机,静得跟块磁铁似的。
不知为啥,关念一直没回短信。要搁以前,没几秒就能听到那安心的短信声。
到机场前,康砚打过他的手机,冰冷的声音机械地报告不在服务区。
打到公司也没人知他去了哪。这么一来,不免令康砚有点紧张。
最近,关念也确实是很忙。上次谈的项目突遭经济危机,被对方撤单,强行退货。
关念的老板眼瞅着要亏大。
康砚当时就告诉关念,让他赶紧另寻出路,将退回的货再销出去。
这年头,中小制造业多数空仓,在做的就那么几家大的。
门路自然只好往熟的地方找。
康砚原打算接过来,却遭到关念坚定的拒绝,担心这事影响到康砚在公司里的形势。
而且康砚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介绍的配件公司路子广,容易出手收回。
再将其他的也接过去,怕是不好向公司交待。
好几个周末都被工作填满,他俩见面还得预约,心里都挺想着对方的。
这个周末适逢弟妹归家,更是抽不出空来帮关念分忧,康砚在家里面没什么,但还是放不下。
接弟妹及妹夫和小外外石头回到家,父亲还没回。
但他们的归来已经相当喜气盈门,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只有在厨房帮着忙的时候,母亲才悄悄问他,怎么心不在焉?
他顿觉知子莫若母,没说什么,只是岔话题问父亲何时到家。
晚餐时,父亲赶了回来,合家团聚。
康砚免不了偶尔瞥见父亲略微责怪的神色。
弟弟和其女友,妹妹和妹夫再加上热闹天真的小石头。家里一片祥和美好。
只有他,孤孤单单,很是不孝。
虽然父母并不说,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很希望将关念介绍给家人,就象弟弟和家里介绍自己的亲密女友一样。
偏父亲的颜面仍是需要照顾。
毕竟不能算是普通的家庭那样,关起门来啥事没有。
当年和王劲被拆散的时候。他也曾怒责父亲的虚伪。
可是,如果父亲退下来呢?是否一切会有所转机?
谁也不知,明天会和谁在一起。
因为,今天都不能保证。
最难的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人海茫茫,有多少人为了“在一起”付出了无数的代价。一无所获的也大有人在。
可能,正是其如此难得,才显得此刻的孤单有所值。
总算,凌晨关念的短信到了。看来他也担心康砚家人的情绪,没有直接打电话。
虽然天各一方,但收到短信的一刹那,就好象是心在一起的佐证,让这一整天终于有了一个较为完满的落幕。
“以后不许消失!”是康砚给他的晚安前叮嘱。
谁知却成了最后的留念。
关念真的象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回过康砚的短信。
如昙花一现的爱情,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每一分钟都有可能发生。
可康砚没想到竟然发生在他身上。
厨房里那对围裙,玄关处那双拖鞋,还有衣柜里、洗手间旁,什么东西都是成双成对,除了人只影孤。
还记得那天关念在黑夜里打开门进来,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康砚以为是在做梦。
每天,没有收到关念的消息的康砚,只能坐在客厅里那个他熟悉的地方,静静地期盼着大门边再次有人进来。
超过24小时,他就去派出所报了失踪。
他找过与柴山同住的地方。关念的公司。
甚至关念的老家。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关念的亲朋全都急得象蚂蚁一般,但仍于事无补。
最后的线索是关念进了山区某个地方,没有回来。
去过那里的人说,如果掉到山道崖底,是连救援都没得救的,保持着原生态的恶劣,无人可生还。
听到这些时,康砚顿觉坠入极地般的寒冷。
可不知怎的,上百个日夜过去了。他开始感应到某种呼唤,那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意愿,一定要背上行囊,踏上那追寻灵魂的旅程。
他不知,是否能与关念在那崇山峻岭中相遇。无论如何,不亲身体验爱人在人世最后的旅程,他是怎么都不能安心的。
于是,请了长假,跃出职场上升的轨道。毅然地向了深山老林进发。
几天几夜的飞机火车和汽车,可以让任何人疲惫不堪,但他的心却因为到达了山系的起点而无比激动起来。
经历过那些消息的震憾之后,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平抚心灵的创痛。
如果,关念真的不幸坠入山崖,长眠于此.....
他还是期盼着能够找到他。
家人对他如此举动甚为不满,在他更换新手机后,弟弟就追了过来。
“你这是干么?”
“我已经很久没放过假了”康砚平静的回他,仍很有序地将衣物收进刚租下的农家屋的老式木橱里。
在来之前,他多方查找各类入林的迅息。要想去关念出事的山崖,必须要有所锻炼,起码得有个徒步的好身体。作为多年职业经理人的体魄,想要入林,那一定是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在没有实在的见到关念的任何遗物前,他不想更不能白白搭进一条命去,如果可能他和关念都会希望生命自然而然地继续走下去。虽然他们并没有就这类话题做过探讨,但他相信如果现在出事的是他,关念也会这么想。
他们都是那种乐观的人,可以孤单,却不可以悲伤过度的做出傻事。
原本康砚完全可以请一些资深的户外专业人员帮助,但他很快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没人会在这里呆很久。
“都没有人去那里的,你这又是何必,难到非得母亲亲自过来拉你回家?”弟弟倒了杯茶水,坐在屋子里简陋的桌边自饮。
天知道他老哥是怎么能找到这么处农宅的。
屋中间一根黑得有些年岁的二尺来长的灯线孤单,悬挂着。
靠窗的墙边是一个深茶色的木头床,边沿已被磨得很光滑,显然睡过很多次,看来仍很结实。
床铺是简单的农家的垫褥,康砚简单的从包里拿出被单铺上,算是有了一点住人的形象,才走到桌边对弟弟淡然的说:“我就是休息一下,回家替我照顾好爸妈”
“不成,你现在就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一样吗?我放个假而已”
好一会儿,弟弟才轻叹了声,看着窗外的青山连绵缓缓说道:“哥,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人来的。”
他没有用人死不能复生的话来顶兑他哥。
现在说这些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否则他哥也不会大老远的跑来。
顿了一顿,又说:“我希望你可以尽快放下这些。”
康砚拿起弟弟在他铺床时倒的茶水,凝思抿一口,茶味浓列,苦至极点,明显是那种最次的解渴茶。
还好,还是能解渴的。刚刚弟弟见他不答话又倒了几杯饮下,康砚也不免觉得对不住他。令家人也跟着担忧受苦。
还是拿起了他的卫星手机,给家里拨了通报平安的电话。
弟弟住了几天,身背都让那个老式的木头床给硌出了疼痛,瞧他日日早睡早起照着来以前订的计划练身体,也就只当他是在排压解困了。感情也确实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吧。
现代通讯设备、手机、笔记本、一应俱全。想来找他也容易,便离开了这受苦的旅行。
弟弟一走。康砚日子明显慢了下来。每天照着计划,锻炼以外,还向农家院的主人及周边的老农多方打听进山林的各类信息。
他实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移动都能架信号的地方,怎么就没人愿意去施个救?
当时的关念得有多么的绝望啊。
夜晚如期而至的时候,他饮着美酒来追寻他的爱人音容笑貌。
偶尔山里停个电,借着烛光,遥看那日夜守护山域的星光,就象见到关念一般美好。
或者在这里呆上一辈,又何偿不可?
只要能离他近点,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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