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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带(1)
这场婚事称为阴婚是不准确的,古月喆的“未婚妻”没有死,这只是一个活人嫁给了牌位。
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婚礼,奇怪的仪式,然后有人冠上了“古太太”的头衔,外人看来仅是一个长期隐匿的低调女人浮出了水面,为处于困境的家族撑一撑门面。
丁懿是笑着听说这件事的,但她心里却空落落,浑然不知所措,于是只能笑,仿佛自己是为所谓的。
笑,有时是伪装坚强的脆弱,甚至比哭泣更能使人察觉出那份不安和无助。丁家父母对于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男人,他们先是愤怒,再是憎恨,一直到现在的不知所措,他们撬不开女儿的嘴巴,但清楚丁懿这些年的大喜大悲多来自那个男人,即使女儿说他早就不在了。
他们更多的是自责,是他们误以为女儿活泼独立乐观,便疏于关心,以为孩子大了在外面闯闯总是好的,以为她自由的奔走于世界各地就是快乐。这些年她一定遇到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但是她从来没有跟家里提过,小绫病重,她也从未伸手找家里要过钱,他们相信以这孩子的善良她不会做任何伤害别人的坏事,所以当她带着小绫出现在他们面前,即使她不愿意道出实情,多年来保持缄默,他们还是选择了一贯的理解和信任,他们不怪丁懿,不觉得她给丁家丢了脸,孩子不是家长用来炫耀的工具,如果这是她选择的生活,愿意担当自己的选择,他们便一路陪着她,他们只是希望这孩子不要伤自己太多,过得幸福一些。
但幸福,哎,这孩子的幸福只在她自己心中,只被一个人左右。
“爸爸,还没睡?”
“你不睡,我和你妈怎么睡得着?”丁爸爸坐到丁懿身边,“是不是小绫出什么事了?”
“没有,他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丁懿知道爸爸问的迂回,真正想问的并没有问出口,便笑着说,“什么也没发生,我挺好的。”
丁爸爸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叹口气道:“笑不出来就不要勉强,在我们面前,你不用这样。”
丁懿点点头,眼眶有些发酸,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扯出了一丝笑容。
于是,丁爸爸又是叹气。
长久以来,只有妈妈偶尔唠叨一两句,有时要求她见见陌生男人,那多半是“职业病”发作,父母希望她有一个好归宿,但从未真正逼过她,而爸爸是很少开口的,他以前是军人,性格坚强,妈妈说她倔强的个性多半是遗传自爸爸。的确,在她记忆中,坚毅的父亲鲜少叹气,他有自己的生活哲学,那就是诚实认真的过日子,遇到什么难处也不要沮丧,竭尽全力就好,如同一道数学题,不仅要看最后的结果,更要注重全部的演算过程。
现在,父亲居然为了她而叹气,这使她更加心痛不已。
为她担忧还不仅是父母,钟蓝也来找她,不情愿的把一张纸条塞进她的手里,说是小绫拜托她送来的。
丁懿攥紧那张纸,问:“你看过了?”
钟蓝嘟起嘴,佯装听不懂:“看什么?”
“呵呵,看了也无所谓,上面写的是时间和地址吧。”丁懿又把纸条还给钟蓝,“具体内容我不想看,麻烦你告诉小绫,该让大人烦恼的就让他们去烦恼,小孩子别想太多,常来看看我,和我说说话,没有什么好顾虑的,这就够了,我很惦念他。”
钟蓝握着纸条,有些犹豫,她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问:“你确定?小绫也许是小孩,但现在你还能指望谁?你真的不在乎?”
“我在乎什么?争一个死人,我们争什么?跟阎王争还差不多。”丁懿苦笑着,颇为自暴自弃的嘲弄口气。
胡喜也想帮她,可是他们能帮什么?就算她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小绫始终是个小孩,而胡喜未必真能帮她到底,她不敢把自己与家族利益摆在一起。
“也是也是,他们怎么这么迂腐,我看就是互相利用,政治‘婚姻’。”钟蓝吐出几句不合年龄的愤世嫉俗,然后她又歪着头想了想,感慨,“不过要是我,就算死了,也不想他的名字和另一个人连在一起。”
“何必想太多,反正人已经不在了。”
“怎么听着好像是你在开导我呢?你这样,别人会以为你根本不在乎。”
丁懿不再多解释:“你快回去吧,把我的话告诉小绫就行了,你两个小孩在一起别净叽咕这些,说些快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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