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奋斗史

作者: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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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再遇



      这几日裘黎两人的关系倒正常了不少,裘璐雯的精神也好了些。本想着没有了宴会的操劳,她能轻松一些,好好养着身子了,谁知又开始害起了喜。

      刚开始是吃什么吐什么,后来不吃也吐,吐到胃里空空的,吐来的全是胆汁了,只得随时备着痰盂小桶。

      短短两三天,裘璐雯便憔悴了不少。

      甄瑶变着法的寻了各种方子,酸梅酸枣山楂,只要是酸的全都找来给裘璐雯试了一遍,结果哪回都是吐得一干二净。找太医开了些天保汤、八珍汤,也都没有什么效果。

      荆珠端了一碟酸黄瓜进来,气呼呼摆到了桌子上,道:“这天天吃什么吐什么,胆汁都吐出来了,多难受啊,还不如……哎呀,遭这个罪干什么!”

      甄瑶知道,荆珠是心疼裘璐雯身子虚弱,怀这孩子受了罪,可只有这个孩子平安降生下来,裘黎两人才算真正有了羁绊,此刻便是心疼,又能如何。

      甄瑶扶了裘璐雯走到桌旁坐下,给她夹了筷子酸黄瓜,道:“小姐试试这个吧。”

      裘璐雯点点头,顺从的吃了下去。

      甄瑶才回头解释道:“不吃怎么能行,饿坏了身子可是大事。”

      又安慰裘璐雯道:“小姐且受些苦,咱们慢慢想办法,一定会好起来的。”

      过了一会,裘璐雯到果真没吐,甄瑶明白是这酸黄瓜可算有用了,便吩咐了小厨房多备着了。

      裘璐雯也欣喜道:“咱们午膳去暖阁用吧。”

      甄瑶担忧道:“小姐,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小姐的身子要紧。”

      裘璐雯道:“无妨,我已经好多了。这几日也没出去走走,日日闷在屋里,我也实在难受。”

      甄瑶沉吟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又遣了荆珠去膳房嘱咐裘璐雯的饮食注意之事了。

      几人来到暖阁,没想到黎嘉懿已经在上首坐下了。

      裘璐雯有些意外,福身道:“王爷。”

      黎嘉懿挥了挥手示意她坐过去,道:“雯儿这几日不是害喜害得厉害,怎么不在屋里用膳?”

      裘璐雯温柔笑道:“今日身体爽利些,便出来了。”

      又瞧了瞧桌上摆满的一色翠青的蔬菜,转身对下边几个姬妾告歉道:“倒是委屈几位妹妹了,好端端的还得陪我吃这样没有油水的青菜。”

      孟笑薇笑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能跟着姐姐一同茹素,也算是给这孩子积些福分,妹妹几个高兴还来不及呢。”

      剩下三个夫人也连声附和。

      她们几个瞧着是面貌倒是真挚,一个个笑吟吟,只经历了这几月的风雨之后,甄瑶算明白了,这和风细雨观之可亲的皮相之下,指不定藏些什么阴狠招数互相折磨。

      黎嘉懿悉心给裘璐雯夹了菜,叮嘱她多吃些,裘璐雯都笑着应了。

      本来几个人聊着倒也相安无事,谁知吃着吃着,裘璐雯哇的一声把刚吃下去的连着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弄得面前一片狼藉。

      甄瑶与荆珠手忙脚乱收拾了残场,黎嘉懿似乎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赶忙抚慰裘璐雯,心疼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了?”

      孟笑薇也在一旁惊呼:“哎哟,姐姐怎么吐的这样厉害。”

      裘璐雯自顾不暇,甄瑶荆珠忙着收拾,黎嘉懿又忙着安慰裘璐雯,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倒没有人回她了。

      孟笑薇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理,又自顾自地说了句:“妾倒是有个偏方,止害喜很灵的……”

      黎嘉懿一听,猛然回头道:“说清楚。”

      孟笑薇笑吟吟道:“不知王爷可听说过保慈阿胶固元糕?”

      一旁的婉夫人道:“保慈阿胶倒是听过,但这固元糕不过是滋阴补血的东西,又与害喜有什么关系?”

      孟笑薇解释道:“此糕非彼糕,这是糯米粉混了保慈阿胶膏和新鲜酸杏汁蒸出来的,清爽解腻,不仅滋阴补血,还能开胃。从前我在娘家时,有个妗子(舅母)害喜害的比娘娘还严重,吃了这个,第二天便跟没事人一样了。”

      黎嘉懿对着旁边的小丫鬟道:“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不多时那小丫鬟便带了管家王平回来了。

      王平道:“王爷,别的东西都好说,只有这保慈阿胶本是贡品,咱们府里本就不多,王爷去年全赏了人了。小的也不知道王爷有什么用途,斗胆问一句,是否能用那上好的东阿阿胶替了?”

      孟笑薇则有些紧张的急道:“王爷,万万不可。谁不知道那保慈阿胶才是最名贵最好的,换了东阿阿胶,药效肯定就大打折扣了呀,王爷。”

      黎嘉懿闻言皱眉,沉吟道:“本王把保慈阿胶赏了何人了?”

      王平恭敬道:“回王爷,是陆侍卫。”

      黎嘉懿揉了揉眉心,道:“去,把这事告诉他,再找些其他名贵药材跟他换过来吧。”

      孟笑薇不露声色地勾了勾嘴唇,一瞬间露出了阴恻恻的一面。

      王平家的刚退出去,便被黎嘉懿叫住,“等等。”

      他看了一眼甄瑶,“你去吧。”

      甄瑶定了定。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王爷的命令,她也没胆子不从,只顺从应了,把手上的活交给了荆珠,便往外走了。

      跟着王平取了一些熊胆、雪蛤、羚羊角这样名贵的药材,犹豫在岔路口上了,一边是竹林,一边是前院,哪个她都不能确定陆白珏在或不在。

      犹疑再三,还是决定先去竹林。至少先找到阿来,若能让阿来带自己去拿药而不用看陆白珏的脸色那边再好不过了。

      弯弯绕绕穿到竹林深处,果然见阿来正认真站桩。

      他虚领顶劲,沉肩坠肘,含胸拔背。瘦瘦小小的身子立身中正,倒还真有几分会武功的味道。

      甄瑶朝他招了招手,走近了,“阿来。”

      阿来也不似平常嬉皮笑脸,只沉着答道:“苏菡姐姐,有事等我练完再说。”

      “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只是这事着急,我得马上找你师父。”

      阿来闻言停了站桩,站直了活动了下筋骨,便道:“他就在那个小屋里。”说着,指向了对面。

      甄瑶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只见了一间小小的竹屋藏在竹林里,不仔细瞧还真瞧不见。

      甄瑶踌躇了下,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将几包药材塞到阿来手里,谄媚笑道:“要不……阿来你去吧。”

      阿来夸张的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甄瑶晃着他的手求道:“好阿来,乖阿来,就帮姐姐这一次吧,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阿来:“行吧行吧,我要怎么做?”

      甄瑶把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拍着他的后背道:“靠你了。”

      阿来答应着跑到了竹屋旁,朝甄瑶挥了挥手便进去了。

      约摸着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阿来便原封不动将那些药材拎了出来。

      甄瑶哭丧着脸问:“他不同意?”

      阿来苦着脸点点头,哀叹道:“你也知道,师父这个人吧……其实也挺好的。”他突然明媚地笑了。

      贼兮兮掏出钥匙边晃边道:“他把那阿胶放在家里了,不过钥匙已经在我手里,我带你去。”

      甄瑶随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嗔道:“臭小子,刚才又骗我?”

      阿来捂着头喊痛,不等她再说什么便跑了。

      甄瑶跟着他走街穿巷,七拐八拐才到了一个山换水绕的地方。

      只是因前日下了大雨,乡间小土路上有些泥泞,走了没多远便将脚上绣鞋脏了一半,再看一旁蹦蹦跶跶的阿来,脚上已是全灰黄了的颜色。

      阿来见她有些笑得促狭,不以为然道:“回去往脚垫上蹭一蹭便是了。”

      甄瑶知道他随意惯了的,便也不应他,只细细打量起这地方的环境。

      来了京城这么久,她倒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

      苍翠的松柏围了一周,中间坐落了一个粉墙黛瓦的小院,松漆的大门古朴而端稳。小院背倚青山,前面流淌了一条清澈的小溪,也因大雨而有些湍急,泠泠的水声早变成了哗哗作响。

      阿来拿了钥匙上前想开门,谁知门一推便吱呀一声开了。

      甄瑶和阿来正面面相觑,就听的里面一句:“谁?”

      甄瑶像是被刺痛了神经一般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声音,在记忆里太熟悉了。

      一个着了果绿色缂丝衬衣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甄瑶的那一刻,惊的手中握着荷包都掉到了地上。

      那男子不同于陆白珏的清隽而疏离,是一种观之可亲的端正相貌,面庞古铜色较陆白珏深些,棱角分明,剑眉斜飞,鼻若悬胆,两瓣稍厚些的唇平时总噙着几分笑意,此刻却微微抿着。

      阿来也实在没想道唐修竹也在这里,大惊过后回了神,知道两人关系有些尴尬,便打着哈哈圆场道:“没想到阿唐哥哥也在这里哈。”

      他走过去故作轻松地拍了一下唐修竹,道:“害,你早说今天来嘛,我就叫师父回来了。”
      拼命把手藏在背后摇着,叫甄瑶快走。

      甄瑶掐了自己一把,稳了稳心绪,还是朝里面走了过去。

      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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