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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妾
房蓉蓉遮掩掉眼底的惶恐,回笑道,“无事,相公,这粥味道真好。”
“喜欢你就多喝些。”裴朗将汤盅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房蓉蓉乖顺的点头。
在二人都没看到的地方,裴母露出了一丝冷笑。
用完了饭,裴朗毕竟是喝了不少酒,便回了东屋休息。
房蓉蓉自觉的收拾碗筷。
本以为裴母也会甩手离去,谁知道她竟一反常态的帮起忙来。
“蓉蓉啊。”裴母一边收拾,一边同她搭话,“今日回门怎么样啊?刚开始朗儿没去,你应是没少被刁难吧。”
房蓉蓉低着头道,“还好,相公的难处,他们都能体谅。”
“体谅啊……”裴母拉长语气,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朗儿愿意去,真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这样施恩的语气,让房蓉蓉顿了顿。
明明她和相公是夫妻不是吗?回门不是应该的吗?
为何在婆母嘴里,竟成了好大的恩惠。
“看到朗儿用的饭食了吗?”裴母骄傲的指着盅底残留的鱼片,“这鱼,是海鱼,斜阳县根本没有,全是渔民打捞后,快马送过来的。还有这果子,是只有西京才有的糕点,你翻遍整个斜阳县都买不到。”
“就你做的那些粗茶糙饭,朗儿也就图个新鲜,怎么可能吃的习惯。”
“现在知道了吗?朗儿愿意娶你,又愿意陪你回门,是给了你多大的面子。”
这些猜测,房蓉蓉不是没想过。
然真正从裴母口中得到答案,她还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裴家果真是有家底的人家。
只是,这样的人家,为何娶了她。
房蓉蓉抬起头,想问,不敢问。
她怕一问,那神仙似的的相公就要消失了。
裴母心情大好,连碗筷都不要房蓉蓉收拾了,独自一人搬去了锅屋。
真是不枉她做了一桌好菜。
总算是敲打了这个女子。
接下来的几日,裴朗发现,小娘子总是有些怔忪。
问她怎么了,却又不说。
只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不舍,又似谨慎,将他五官神情勾勒个遍。
裴朗永远都不会知道。
有那么个一直被压抑的姑娘,仅仅因为他揉头的动作,宠溺的语气,以及略带几分补偿的对待,就深深地爱慕上了他。
甚至于,因为害怕他会消失,而不敢将心底的疑惑问出。
甚至于,为了不让他吃粗茶糙饭,低声下气去求裴母,教她做饭。
裴母冷眼瞧着她是真的为了裴朗好,竟也不藏私,倾囊相授。
房家,西屋。
房家老二两口子并排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说话。
“裴家小子的脚真能好?”黄氏一脸不敢置信。
“他自己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房忠诚压低声音,“而且他下马时你也看到了,走路都不怎么跛了,不仔细看,跟常人差不多。”
“可他毕竟是个瘸子呀。”黄氏不满,“蓉丫头出嫁那日,他连个马都没下,我还以为一条腿算是废了,连路都走不了呢。谁知道这才三天,就走的稳稳当当的了。”
“是啊,谁能想到呢,早知道裴家家底这么丰厚,裴家小子又这么俊,我就让芝芝嫁过去了。”房忠诚一脸懊悔,“现在白便宜了蓉丫头,大哥大嫂笑的嘴角都咧耳后根去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黄氏白了他一眼,翻了个身,“人家一开始就说求娶个闺女,没指名道姓。是你一听说是瘸子,央求娘把蓉蓉说过去的。”
“我那不是舍不得咱芝芝嘛。”房忠诚脸上的悔色更加浓郁,“裴家给的彩礼丰厚,好几十两银子呐,芝芝我不舍得,就只能把蓉丫头嫁过去了,反正她是个老实的,大哥大嫂也不会不愿意。”
“哼,都怪你贪那点小利,结果放了大头。”黄氏气的又翻了个身,“爹今天说了,裴家比咱想的还有钱呐,就裴家小子回门那天穿的衣裳,都得十几两银子一身嘞。你说嫁过去的要是咱芝芝,那可多好啊。裴家小子现在就是咱女婿了。”
“谁能想到啊。”房忠诚长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怎么说?”黄氏把身体转向他,眼睛睁的又圆又大,“你快说。”
“这个办法就是……”房忠诚迟疑了下,道,“让咱芝芝做妾。”
“你胡说。”黄氏一个没忍住,尖叫了起来,“我才不能答应呢,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凭啥给人做妾,还是给老大家的闺女做妾,这不是平白低了一头吗?不行。”
“你叫什么。”房忠诚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听我分析完啊。”
“蓉丫头也是咱看着长大的,又老实又乖巧,平日里都是芝芝欺负她居多,可见是个憨的。到时候,咱跟她讲一讲,让芝芝以良妾的身份嫁过去。她是嫡亲的堂姐,性子又老实,到时候实际当家的,还不是咱芝芝。”
房忠诚一想到自己成为裴朗岳父的场景,就忍不住嘿嘿笑。
“名义上的小又如何,谁拿捏得住管家的权利才是关键。我就不信蓉丫头能斗过芝芝。”
“这……”黄氏似被说动,迟疑了起来。
在西屋窗外,一个纤瘦窈窕的身影悄悄地退回自己的小屋。
房蓉蓉这几日很是辛勤,每天早起窝在锅屋里研究西京的吃食。
裴朗感觉自己有点受冷落了。
他略提了两句抗议,房蓉蓉就笑着捧来一盆肉片汤给他。
十五岁的少女眼睛又圆又大,眼角稍稍有些翘起,在娇憨之余又显得有些妩媚。
尤其是在看人的时候,是那样的诚挚动人。
“相公,味道如何?”
裴朗拿调羹尝了两口,点了点头,“比之娘做的还差点火候,不过已经模仿了十之七八了。”
“啊。”房蓉蓉沮丧的垂下头,“才十之七八?”
“斜阳县属北方,吃食粗犷,西京在南,吃食偏精致。你短短几天能学到十之七八,已经极为聪慧了。”裴朗不遗余力的夸赞她,“我倒是觉得,娘子没必要非得做出跟娘一样的味道,有自己的风味也是不错。”
他喝了一口肉片汤,仔细品味了两口,又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这是娘子的味道。”
房蓉蓉的脸,一个没忍住,又红了。
裴朗最爱这样的她,同西京大胆奔放的大家闺秀不同,房蓉蓉羞怯的小家碧玉,像浓墨重彩里的一道干净风景,映入了裴朗的生命。
他忍不住逗她,“近来娘子脸红次数愈发增多,难道是生了什么病不成,看来我要请个郎中来,为娘子好好瞧上一瞧了。”
见房蓉蓉抿着嘴不说话,他又歪着头说了句,“顺便把把脉,瞧瞧娘子肚子里,是不是装了个小娃娃。”
这话说的,愈发赤果。
房蓉蓉跺了跺脚,顶着几欲滴出血的面庞,急匆匆的往外跑。
她要冷静一下。
她要拿雪擦擦面孔。
猝不及防的,她在裴家门外看到了走来走去的房芝芝。
不过相差半岁的堂姐妹俩,一个梳了妇人髻,身材高挑端庄。一人梳少女髻,身材纤瘦窈窕。
“姐。”房芝芝心跳如擂,睁圆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房蓉蓉还记得那日她鄙夷的神情,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心情,淡淡道,“有事情吗?”
房芝芝往堂屋里瞧了两眼,搅动手指,“也没……没什么事儿。”
“没事就回吧。”房蓉蓉抬手掩门。
“等一下。”房芝芝惊了,“我好歹是你堂妹,总不至于路过你家门,连进都不许吧。”
房蓉蓉掩门的手一顿,道,“芝芝不是瞧不起相公么?既如此,也不必迈入裴家了。”
她心目中神仙一样的男人,却要被房芝芝如此贬低侮辱。
便是泥人都要动了三分土性。
如果不过是避而不见,已是极为客气。
“我没有。”房芝芝立马否认。
“回门日你说的话,我可犹如在耳。”房蓉蓉蹙眉,“相公的确是腿脚不便,但与相公过日子的是我房蓉蓉,与你无干,你自不必鄙夷。”
也没道理鄙夷。
“我没有。”房芝芝的心抖动的有些厉害。
这些日,她时时回想迎婿日那惊鸿一瞥。
英姿勃发的红衣儿郎,自红鬃马上翻身而下的一幕。
那样英俊,那样潇洒。
那样符合她心中的幻想。
可惜他是个瘸子,所以,房芝芝看不上他。
可后来又得知,他不会一直是个瘸子。
他的脚会痊愈,他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毫无缺陷的,英姿勃发的儿郎。
房芝芝忍不住心动了。
然木已成舟,那儿郎再英俊,也已经成为了堂姐夫。
自此是她肖想不了的人物。
激愤之下,她才出口伤人。
但那不是她本意。
那不过是……为了掩盖本意的气话。
后来,她无意中听到了父母的对话,得知自己可以做妾。
那被掩盖住的心思,再次蠢蠢欲动。
好人家的姑娘没有愿意做妾的,可如果是名义上的妾,实际上的当家主母呢。
以她秀美的姿色,多使些手段,独宠专房也未必不可。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穿过半个镇子,来到裴家附近。
原是想偶遇儿郎,增些好印象。
没想到竟被堂姐撞破。
她初初有些羞愧,可待听到堂姐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她内心的酸楚便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谁说他一定是你的相公了,我看未必。”
她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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