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还是白月光

作者:未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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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争执


      神庙内的桃树已卸去一身独属于春的妆红,将根根枝条舒展开来。
      夏日高悬,本该灼热的神庙,却因为棵棵桃树层层叠叠的枝叶,成了一隅清凉之地。

      一路上的气氛几乎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北舟不语、夏砚梨不语,而本想跟来的宁云清生生被两人肃杀的眼神止住了步伐。

      其实宁云清心里也清楚,他并不适合跟上去。
      且不说承昭王府与容朔一向不和,再者他与夏砚梨并无私情一事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甚至只有夏砚梨一人会去相信。
      于是他只好深深地看了夏砚梨一眼,用眼神告诉她莫要行太冲动之举,之后便一人回了王府。

      北舟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只是大人一直让他跟着夏砚梨,本末倒置的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令他难免会对夏砚梨有些怨言。
      夏砚梨的漠不关心与大人的情深意切,他都看在眼中。于他这样一个跟了容朔多时的人来说,不讨厌宁云清与夏砚梨一道并不可能。
      但他在看到夏砚梨眸中的怒意之后,竟被那股气势直直压了下来,本能的想逃。

      北舟见过夏砚梨为容朔浴血杀敌、不顾性命的模样,在这一瞬间,他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错怪她了。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毕竟他已经眼见为实过这么多次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夏砚梨。
      女子的目色清冷若霜,平静的就似风雨欲来之前的死寂。他下意识的觉得,若她这次真和大人说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话,大人定要将他罚掉一层皮。

      -

      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漏下斑驳而细碎的光芒,而这微弱的光芒恰好映在容朔看着书的侧脸上。
      夏砚梨不得不承认,容朔的皮相是尤为出众的。
      若不是他极少在众人面前出现,怕是早已成为京城中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了。
      毕竟他以前也曾是她的梦中情人。

      “阿砚?”容朔似察觉到了她的到来,拿着书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了她。
      眼前男子的眸色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在看到她到来的时候微微亮了片刻,但这依旧无法淡下她已然失控的情绪。
      夏砚梨站在容朔的面前,有些木然的开口:“容朔,与我退婚吧。”

      她看到容朔攥着书的手紧了紧,但她此刻的心冷的如深渊中死水,以往对容朔的恐惧并未袭上心头。

      “为什么?”容朔的话语竟有些微微颤抖,以他惯有的沉稳来看,这不是他的做派。
      夏砚梨垂下了眼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因为你没有那么爱我,而我更没有那么爱你。”

      容朔手中的书几近被他捏成了一叠废纸。

      若是平日,夏砚梨怕是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了,但此刻的她却因为莫名的愤怒与委屈,滋生出了莫大的勇气。

      “阿砚凭什么自作主张的断定我对你的感情?”

      ——因为我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
      夏砚梨差点没忍住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但此刻的她脑中竟生出了一个更为恶毒的想法,她渴望报复眼前的这个人。
      一句她自己都没想到过的陌生话语,从口中吐了出来。
      “因为我爱上了宁云清。”

      四周的一切倏地暗了下来,就连微弱细碎的光芒也都全部消失不见,一团沉重的云遮住了原本高悬的夏日。
      夏砚梨的手心已经捏出了汗来,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次,她不能退缩。

      “宁云清?”容朔的声音失去了往常的尔雅,甚至有些尖利的古怪。
      “是。”夏砚梨笃定的点头,全然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深深扎进皮肉中的指甲。

      “呵…”容朔脸上那抹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很快被他掩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的淡漠。

      “不可能。”

      夏砚梨不知道他说的不可能是指自己不可能爱上宁云清,还是他不可能与自己退婚。
      但很快,容朔就给了她答案。

      “就算你爱上了宁云清,你也必须待在我的身边。”

      一阵寒冷袭遍全身,夏砚梨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喷涌而出的情绪已经让她难以辨别出,她是因容朔的专横霸道而生气,还是因为自己无法逃脱、注定的宿命而悲哀。

      “北舟,送客。”
      容朔对她下了逐客令,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对她说话。

      容朔一向是自持的、克制的。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会保持着面上那抹从容的笑意,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但这次的容朔,彻彻底底将那张假面狠狠的撕了下来。
      他的面上皆是阴沉,一双眸中酝酿着仿佛能够席卷一切的风暴。

      “夏姑娘,您还是先走吧。”
      北舟显然也被容朔的这般姿态吓得不轻,但在惊吓之余,他心中存有的更多是对夏砚梨的不满。

      他以为夏砚梨或许会解释,会去请求容朔的原谅。
      但他没想到她会直接破罐子破摔,承认了自己对宁云清的喜欢。

      她果然早就移情别恋了吧,北舟冷冷的想着,这样的姑娘从头到脚都配不上他家大人。
      但他也始终不明白一件事,明明夏砚梨都如此恩断义绝了,为何他家大人还是要坚持将她留在身侧,甚至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一颗真心被她任意践踏。

      回到夏府后的夏砚梨,整张脸上都氤氲着死死沉沉的压抑。
      梧叶与双燕虽见过姑娘不高兴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姑娘这般的阴郁。若说上一次夏砚梨一反常态时,全身裹挟的是失魂落魄的无力感;那这次的她身上却层层缠绕着毫无生气的绝望。

      她们静默的站在一侧,不敢上前打搅夏砚梨。
      倒是新来的管事路过夏砚梨的时候,对她扬起了一张温暖的笑靥,轻柔的问她是不是夏日太过炎热,要不要准备些消暑的东西给她。
      夏砚梨摇头拒绝了他,疲惫的推开了房门。

      一向喜欢在她屋内翻着肚皮打盹的雪团,没有像往日一般蹿到她的脚边,伸出肉爪扑她的腿。
      不过她也没心力去想这么多了。
      雪团是容朔送来的猫,此刻不在反而更好,否则就算它是无罪的,也难免会让她想起不快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身体放空,躺倒在了床上,盯着随风摇摆的床幔,片刻后阖上了双眼。

      梦里竟还是容朔的身影。

      少时的容朔已经不同于同年龄的少年,总是静静的坐在桃树下看书,而夏砚梨每每都会在他的身侧练剑。
      汗水从她的鬓角落下,与桃花一同,被凌厉的剑气削为两半。

      “阿砚此式甚是精妙。”
      容朔虽不习武,却看得懂一些门道。
      他博览群书,几乎没有什么他不曾涉及过的领域。

      “嘻…那你看看这招如何?”
      夏砚梨紧了紧手中的剑柄,脚步一旋,剑气掀起地上层层叠叠的花瓣。漫天花雨缤纷,而身在其中的女子虽还年幼,身段却已初显窈窕。

      容朔站起身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他同她一起站在旖旎的花雨中,而后轻声一笑:“这招式再精,花雨再美,也不及阿砚的万分之一。”

      夏砚梨停下了手中的剑,看着容朔狡黠一笑。之后直直扑上前,搂住了容朔的腰。
      少女明媚的秋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朱唇轻启:“容朔,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容朔为她拂去了因汗水而贴在额上的碎发,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对。直到百年之后,归于其居。”

      她将脸埋进了容朔的怀中。
      容朔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仿佛呆在他的身边,就什么都不用顾虑。
      这大概就是此心安处是吾乡吧。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在夏砚梨的耳边炸开。
      她倏地睁开了双眼。

      刚刚的梦境是如此真实,真实的仿佛她手上还残留着容朔腰际的余温。
      但,同样凄厉的叫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这叫声可不是梦里传来的。

      原本因这个梦境趋于安稳的心,在此刻又疯狂跳动了起来,震如雷响。
      她拿起了床头的流霜剑,有些慌乱的推开了房门。

      院内的许多侍女正匆匆忙忙的朝夏府的西苑赶去,她们的面色多有惊恐,其中有几个心态不太好的,已经扶着树干干呕了起来。
      夏砚梨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惶恐。

      “姑娘?”她看到了管事从西苑的方向走来,对她躬身行了一礼。
      “西苑那儿怎么了?”她攥住了管事的手腕,手心皆是薄汗。

      “姑娘还是别去了。”管事蹙了蹙眉,挣开了夏砚梨的手,将手背到了身后。
      但夏砚梨还是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迹。

      “爹爹、娘亲,还有阿兄都没事吧!”她更加慌乱的握紧了流霜剑。
      “不,没有人出事。”管事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淡漠的口吻回答了她。

      “没人出事…没人出事就好…”夏砚梨松了一口气,但突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但当她再抬起头来时,管事已经步履匆匆的好似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而来往西苑方向的人还是只多不少。
      她叹了口气,带着些许疑惑,提着流霜剑,快步走向了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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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梨梨突然的霸气侧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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