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还是白月光

作者:未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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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面具


      周遭女子嫉妒的目光像一柄柄利刃,在夏砚梨的身上流转,若不是眼刀没有实质的杀伤力,此刻的她怕是早已被这些眼刀凌迟了去。

      容朔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夏砚梨桌上的酒盏浅浅品了一口,之后含笑说道:“我若不在阿砚身侧,阿砚还是不要饮酒为好,不然我会不放心的。”
      夏砚梨的面色莫名一红,正想辩驳其实自己滴酒未沾,长公主却先她一步将容朔的话接了去。
      “神官大人还真是把夏姑娘当掌上明珠了,在本宫这还怕夏姑娘出事吗?”

      长公主与楼画屏一道时,一直是一副活泼的模样。而现在面对容朔,却端起了一副长公主的架子,颇有几分威严。
      长公主故作严肃,然她身边的楼画屏却一直笑意不减,接了一句:“夏姑娘明年便要嫁给神官大人了,神官大人紧张些也是正常的。”

      虽楼画屏说的是帮容朔与她解围的话,但这话在夏砚梨听来却实在有些刺耳。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喜堂上容朔穿着大红喜服,随楼画屏离去的场面。
      她抬眼看了看立在她身前的容朔。

      容朔看着她的目光一向是含着笑意,也裹挟着脉脉深情的。而看向楼画屏时却是十分的淡然,仿佛眼前的女子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夏砚梨的脑海中突然滋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若现在的容朔与楼画屏还未曾相识,她是不是还有可能将容朔留在身边?

      ——去抢吧,留下他吧,怎么做都好。
      无数凌乱的声音在她脑中疯狂的叫嚣,心底的渴望也愈发的深切。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荒唐的事情。
      感情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若楼画屏真的是容朔喜欢的那一种类型,无论她怎么比,怎么争,都无异于蚍蜉撼树。既然上天已经将鲜血淋漓的事实摆在她的眼前了,她又何必再去与天斗呢?

      一念落下,她竟觉得心中莫名的失落,但也是这种失落让她拥有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耳边容朔与长公主的对话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嗡鸣之声。

      “阿砚?”容朔见她失神,唤了一句。
      眼前的少女抬起眼眸,看着他温婉一笑,道:“我无妨。”
      在这一刻,容朔从她的眸中读到了冰冷的疏离与一丝莫名的失意。

      他微微皱眉,刚想开口追问她怎么了。
      风声微动,一把匕首横空而来,打断了他想询问的话语,直直钉在了夏砚梨面前的桌案上。

      原本和乐融融的晚宴因这一把匕首的出现而变得凌乱不堪。
      各家姑娘尖叫着向后退去,将所有的礼仪与体统统统抛之脑后。而有些游手好闲、身无长处的王公贵族表现得甚至比姑娘们更为慌乱。他们扔下手中的东西,连连退后,惶恐的表情宛若一只只惊弓之雀。

      容朔面色微凛,想拉住夏砚梨的手将她往后带。

      又是几把匕首朝他飞了过来,不过这次匕首瞄准的不是桌案,而是他的面门。

      带着寒光的匕首宛若流箭,速度极快,不给他们任何的思考时间。
      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夏砚梨迅速拿起桌上的银筷,掷了出去。

      带着她十力道的银筷与向容朔飞去的匕首,在虚空中发出‘叮’的脆响。
      她竟用一支银筷将那几把匕首尽数截了下来!

      一波未平,一股更为浓烈的杀气从未知的方向蔓延而来。不敢懈怠半分,夏砚梨用力握住了容朔的手腕,将他猛地向后一拉,又躲开了几把匕首。

      此时的许多姑娘都已经吓懵了,三三两两的躲在桌下或树后。
      但夏砚梨却能明确的感知到,这些匕首是冲着容朔来的。
      她本可以丢下容朔转头就跑,若容朔死去,她还能省了退婚之事。但她脑中回闪过的,却是容朔刚刚想伸出手带她走的画面。

      她将桌案上的瓷碗拿起,朝正东方向的虚空中掷去。
      那儿的树上吊着几盏宫灯,宫灯中的火焰比其他地方的,闪烁的更为厉害。

      飞速而去的瓷碗在半空中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截住了。
      夏砚梨看到了一只黑色的手套,它紧紧握住了她掷去的那个瓷碗。顺着那只手套向上,她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面具。
      这是一个有些像京剧脸谱的面具,红黑白三色交杂,乍一看有些像将鲜血混乱的抹在了张飞的脸谱之上。

      在他们对峙的这段时间内,宫内的禁卫军很快便赶到了。
      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却没有丝毫慌乱,依旧冷漠的站在树枝之上。
      夏砚梨盯着他,在他运起轻功消失在虚空中之前,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

      镂空面具下的唇弯起了一个怪异的弧度,而那双带着锐利锋芒的眼睛,怨毒的扫了容朔一眼。

      她下意识抓紧了容朔的手腕,眸色中闪过了一丝慌乱。
      四周还有些姑娘呜咽的声音,但夏砚梨却一直保持着刚刚高度警戒的状态,仿佛要将自己手融到容朔的骨子里去。

      “阿砚…”
      直到容朔动了动那只她紧握着的手,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仿佛被烫了一般,她松开了容朔的手,面上的慌乱之意更胜。

      自己刚刚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乍一看还真有点像伉俪情深的戏码。

      身边人都略带敬佩之意打量着她,眼中原本的嫉妒之情也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在抬头时瞥见了楼画屏。
      楼画屏的面上也有惊惧之意,但却算得上比较平静的那个。她自始自终都护在了长公主面前,神情坚定,寸步不离。

      夏砚梨在这一瞬有些钦佩她。
      自己刚刚的反应更像是习武之人的一种本能,更何况她还有深厚的武功底子傍身。但楼画屏不会武功,若非要说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便是比别家姑娘多见了些世面,能有这种举动着实不易。

      “阿砚。”容朔温和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唤着她的名字。

      “我没事。”
      夏砚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来参加宫宴的人被禁卫军逐一送回的场景,脑中突然又闪过了刚刚面具人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意。

      “我们先走吧。”容朔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这儿的风声想必圣上已经知晓了,幸亏无人有事,否则指不定要怎么大动干戈。此地不宜久留,就算禁卫军来了,也难保接下去是否还会再发生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刚刚她与容朔两人就在生死关头徘徊,此刻的夏砚梨并不是很排斥容朔对她的亲近。

      在回去的路上,她看着容朔依旧冷静自持的模样,倏地想起了一件事,下意识问了出口:“北舟与南渡呢?都不在你身侧吗?”
      容朔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副愉悦的模样:“有阿砚在,也不是很需要他们。”

      “你疯了吗?”夏砚梨微微凝眉,将声音放低了些,“别人或许没有意识到,但我确是十分清楚,那人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容朔沉静的面庞并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脸上的笑意反倒愈发浓烈了起来。

      “你到底得罪了谁?”
      夏砚梨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为何能在有性命之忧时,还保持着这样淡漠与冷静的态度。

      容朔见她语气急了几分,嘴角微勾,竟掰起了指头开始算数。
      片刻后,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看向夏砚梨:“我数不清了呢。”

      夏砚梨:“…”
      她突然觉得呆在刚刚的地方并不危险,最危险的事该是与容朔待在一起。

      “我都不怕,阿砚怕什么?”此刻的容朔已经停下了步伐,微微躬身,用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盯着夏砚梨。
      见夏砚梨不语,他又凑近了她几分,温热的呼吸呵在了她的耳畔,让她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她听到容朔以一种极其温柔又带着几分喜悦的声音对她说:“阿砚这是在关心我吗?”

      “算是吧…”夏砚梨有些慌乱的垂下了眼眸。
      此时说关心非她本意,但说不关心又太过虚伪,所以她只好用模棱两可的答案先敷衍容朔。

      不过容朔显然因为她的这句答案十分高兴。
      “我就知道,阿砚终归是放不下我的。”他直起身来,目光飘在了虚空中,“阿砚能尝试着相信我一回吗?”

      夏砚梨不明白容朔说的相信他为何意,但她敢肯定,绝对不是他未来会为了楼画屏而决然离去的事情。

      她现在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容朔早在未来会背叛夏砚梨之前,就做了一些夏砚梨很难接受的事情,只是原来的夏砚梨选择了相信他。

      她的唇边泛起一丝苦涩,心中微澜。
      若是原先的夏砚梨在此时,就选择不相信容朔、离他而去,是不是接下来就不会废去一身武功,也不会因心如死灰而入魔了?

      容朔还在期待的看着她,但她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她承认,容朔真的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子。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就会时时刻刻因他的种种暧昧举动而差点沦陷。
      但不管他表现的多像一个完美情人,她心中的理智也在不断地提醒着她,眼前的这个人,实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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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容朔(掰手指);得罪的人好像有点多?
    夏砚梨(哭):遇到你,大概也是因为我造的孽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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