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跳高少女

　　人类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他们可以学习，可以训练，只要努力就可以在某一方面得到成长。

　　一直在跑步的人会跑得更快，一直在跳跃的人能够跳得更高，只要练习下去虽然说不上可以成功，但是可以达到那些没有练习的人无法达到的境界。

　　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横杆，花凛稍稍转动了半圈自己的脚踝，在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和眼前的高度。那些欢呼、发令枪的枪.响和裁判的哨声全部都变得遥远起来。时间的流速似乎都一点一点开始变慢，略微快速但是不急促的呼吸一点点传入自己的大脑，然后——

　　助跑。

　　眼前的高度是1米44，她很熟悉的一个高度，也是她连续三个月没有跃过的高度。

　　这是她的最后一次试跳。

　　前面两次的失败其实并不是弹跳力的缘故，或许可以算是心理阴影，也可以算是一种对自己无言的压力。第一次背弓开太早，第二次起跳点过远导致过杆时期肩膀擦到横杆。

　　横杆压在背下的疼痛感依旧残留在身体上，但是并不严重。在跳高中需要集中力，但是这种时候她还是有些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按照自己的水平来说，她现在大概是没法超过名雪瑛子了。高桥绿众所周知已经开始冲刺一米六，名雪就算没有那么高，1米5也是绰绰有余。她的话，很有可能没法在今年拿到那个参加全国大会的名额。

　　甘心么？不甘心。但是这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么？

　　不是。

　　脚下的速度比之前更快，跑了无数次的J形在这一刻印象更深地在她的脑海中勾画出了跑动路线。切入弧线调整身体方向，再一次进行之前别人看不到的无数次起跳。

　　失败也好，成功也罢，不过是一次跃起。

　　并没有感觉到身体触碰到了什么，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落在垫子上之后看着裁判举起的白色小旗花凛轻轻地勾起嘴角，从软垫上撤下之后对着高桥绿五指相对，用力地击掌。

　　“厉害。”

　　“但是接下去，不行了啊。”

　　双手撑在膝盖上稍稍喘了两下，花凛看着在她之后两三个人同样败在1米44这个位置上，抬头看着高桥绿笑了：“阿绿前辈，我估计就到这步了。”

　　“说什么呢。”

　　“不不不，是真的。”

　　对自己的水平有数，花凛摆了摆手并没有说话：“所以让我先好好品尝这次的喜悦吧，接下来我大概至少会卡1米47三个月呢。”

　　“嗯。”

　　曾经同样在这个高度卡了很久的高桥绿轻轻点了点头，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高度的难度，只不过希望自家后辈能够跳更高一点而已：“如果今年不能去全国，花凛会失落么？”

　　“失落？”

　　听到这句话花凛差点想笑出来，直起身看着关心自己的前辈，花凛听着裁判报出的高度上前，轻轻拍了拍高桥绿的肩膀：“练了跳高，我可经历过太多、太多次失落了。”

　　只有在成功的那一刻能够品尝到的喜悦是如此珍贵，如此想要更加持久的获得。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跨过一个台阶迎来的永远是下一个台阶，速度快到甚至你没有任何空余时间去庆祝成功或懊悔失误。

　　“阿绿前辈，人跌倒了难道就不会站起来了么？”

　　跌倒了，就不会站起来了么？

　　“那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随手把饮料抛给因为三次没有跳过1米47而淘汰的花凛手里，高桥绿对着自己做了个拉伸，看着接下来的一米五微笑：“你关东第三，明年你的县大会我就算要翘训，也会来看着你进全国的哦。”

　　“饶了我吧，那不是超害羞。”

　　“现在才害羞？晚了。”

　　已经淘汰的选手没有办法再留在场上，跟着裁判的指引慢慢地走出跳高场地，一直走到能够离开田径场的过道里花凛才猛地站定。左手手里拿着自己脱下的钉鞋和右手手上的饮料摔落在地上，想要弯腰去捡起却觉得自己一点都没了力气。

　　从蹲到直接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花凛将后脑勺靠在过道的墙壁上静静地听着田径场内的欢呼，伸手把水瓶和鞋子重新拿回手里，眼睛因为视线有些模糊的缘故，轻轻地眨动了一下。

　　啊，又输了。

　　已经很习惯输掉，也已经很习惯失败了。但是唯独，她不想在今年用这种尴尬的“县内第三”输掉。

　　可是就算要说不甘心，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个资格。差距就放在那里，她的确就是没有一点余地地输掉了。

　　稍稍动了动腿，花凛重新站了起来，在回到立海大看台的时候先去卫生间擦了一把脸，看着自己脸上仿佛是习惯性的笑容慢慢地用两只手再将嘴角往上稍稍挑起了一些。

　　县第三可以参加关东大会，明年的话，她一定要，一定要去全国。

　　“哎呀，找到了找到了，我果然比高桥那家伙更厉害。”

　　“诶？”

　　下意识地先关掉了水龙头，花凛侧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加村佳利一时失语。不仅如此加村佳利身上还穿着明显是立海大高中部的制服，更是让她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加村，前辈？”

　　“你看我和看鬼一样是什么表情？”

　　加村佳利格外嫌弃地哼了一声，扯了扯立海大高中部的校服领带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个带着点痞气的笑容：“不得不说你们立海大真的挺好玩的，青鹿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可爱，我喜欢。”

　　“加村前辈高中是在，立海大高中？”

　　“拜托，湘西第一没有高中部，当然是要考虑另谋出路啦。正好高桥这家伙在立海大，我这次可要堂堂正正当一回她的前辈让她不敢和我放肆好么。”

　　加村佳利摊了摊手，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我看了你的比赛。”

　　“是。”

　　“这里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先出去吧。”

　　听到这句话花凛有些哑然，最后确认了下自己脸上没有什么痕迹之后跟着加村佳利的身后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再多走两步，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虽然高桥夸了你很多次，但是我还是要说，天羽你跳得不对。”

　　“加村前辈？”

　　“跳高，不应该是被托着的。”

　　说完这句话加村佳利就笑了起来，对着有些懵懂的少女挥了挥手：“好啦，你监督应该也发现这个问题了，但是他肯定不会那么快和你说。我倒是觉得这点应该说出来，否则你怕是要很久才能改掉。”

　　“具体点的话……”

　　加村佳利看着眼前皱起眉头的香槟色短发少女，很是洒脱地勾着自己的校服外套往前走：“小姑娘，你要自己跳起来才行啊。”

　　·

　　加村佳利说的“自己跳起来”，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又没有进入全国啊，好可惜，本来还想着这个暑假来看花凛的全国大会呢。”

　　“嗯，抱歉翔阳哥，让你失望了。”

　　“没事啦，但是我知道下一次绝对可以，对吧？”

　　“那也要看下一次，我还能不能跳起来了。”

　　突然感觉到电话对面安静了下来，花凛坐在自己家的回廊里看着庭院，眼神一点一点比以往更加沉寂：“翔阳哥的排球，练习得怎么样了呢？”

　　“我？我的话一直在和学校的女排练习哦，哦对，最近社区排球也让我去了！虽然……只是捡球。”

　　“但是还是很喜欢，对吧？”

　　她一直都很明白自家表哥对排球的那种特别的执着，但是理解他人的执着和明白自身的向往是不相通的：“翔阳哥，你觉得我喜欢跳高么？”

　　“如果不喜欢，就不会一直练习下去了。以前花凛和我说过，如果一直做不喜欢的事情会很痛苦，如果说一直坚持着什么，那么就一定是喜欢才会去做的。”

　　这样么？

　　挂断了电话看着眼前的星空，身后起居室里偶尔有着妈妈卡文痛苦的喊叫和父亲笑着劝慰然后给她端上一杯热可可的身影。母亲一直在坚持写作是因为喜欢，父亲当初想要成为律师也是因为喜欢。

　　可是如果并不是“喜欢”，而是“习惯”呢？

　　并没有用这个问题去打扰到长野监督和高桥绿，坐在二年C组教室里的时候花凛看着窗外的天空，手里下意识地在练习本上划了两道，然后再慢慢地擦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花凛转过头看着坐在一边的幸村精市开口：“阿市，我有个问题你能回答我么。”

　　“嗯，什么问题？”

　　“跳起来是什么感觉？”

　　“跳起来？”

　　幸村精市稍稍愣了愣，看着眼前有些皱眉的少女也歪了歪头：“网球方面一般来说扣球会跳起来，我印象里的跳起来，都是为了增加力度。”

　　“增加力度啊。”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瞥了眼空掉的前座，在确认武藤胜奈凄凄惨惨地被数学老师拎去办公室之后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次县大会拿了第三，所以我能去关东大会，但是没法去全国。”

　　“嗯，我知道哦。”

　　“然后……我被一位前辈看了比赛。”

　　斟酌了一下话语，花凛看着自家好友抿了抿嘴：“她说，我需要自己跳起来。”

　　“自己跳起来？”

　　看幸村也是一脸疑惑花凛也没太过于纠缠，按部就班地参加社团、练习完毕之后先送松尾宁宁回宿舍然后再到车站回家。和幸村和真田两个人走出车站，花凛看着天边金红色的夕阳稍稍停顿了一下，看到两个人回头看她才笑了出来：“果然，集体获胜总比单人要厉害，对吧？”

　　“花凛……”

　　“不，没什么，只是还是有些觉得……自己果然太弱了而已。”

　　看着略有些担忧的幸村和始终没什么表情变化的真田，花凛笑了出来：“我也不是会纠结这么久的人，你们县大会怎么样？”

　　“很顺利哦。”

　　“那就好。”

　　微笑着挥手告别了家在另外一边的幸村，花凛扭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真田，伸手比划了下之后笑了：“真田已经比我高了。”

　　“嗯，你在疑惑什么？”

　　听着对方毫不客气的问题，花凛脸上的微笑稍稍僵了僵，仿佛是有些挫败地放下手。转身继续往前的时候她步子迈得大了一些，却依旧站在真田旁边：“我有这么明显么？”

　　“和以前比起来，很明显。”

　　“哦，那真田，你有跳起来过么？”

　　“……”

　　“你是用自己的力量跳起来的么。”

　　“你的问题并不是很好回答。”

　　“哦？”

　　略微挑了挑眉，花凛扭头看着旁边的少年，听着他比以前更加低沉的声音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天羽，你是被人拉起来的，还是自己想要站起来的？”

　　猛地停下脚步，花凛看着旁边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少年，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沉郁起来：“真田？”

　　“你是自己想要站起来，还是被人拉着站起来的。”

　　只是调整了一下语序根本没有改变其中含义，真田站在路边同样看着她，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之前和我说过尽人事，但是‘尽人事’的前提是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天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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