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

作者:叶辞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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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楼会


      次日清晨

      “江敛,小爷我今日听说皇叔想把沐荷妹妹嫁给你,让你做南陵的大驸马爷?”

      这大清早的将军府便闯进一人,门口的守卫老远见了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见那人身着一件宝蓝色的外氅,上绣翻滚的巨蟒穿梭于祥云之间,下身是墨色的绸裤,足蹬一双青面粉底朝靴,来人二十上下的年纪,剑眉朗目,大步流星地进入了将军府的后书房。

      “小王爷。”

      江敛正于书房处理军中的事务,闻声搁笔看向来人道。

      “本王的妹妹才貌双全,又受皇叔宠爱,你若是做了驸马,如虎添翼岂不美哉?”

      江敛闻言一皱眉道:“你也知道我不在乎这些虚的。”

      晏帝有两个皇弟,一个是江北的靖王,另一个自小体弱多病,早年已仙逝,只留下此幼子阮横秋。晏帝怜惜其丧父,便封他为永安王。说是个小王爷,却只是徒有其名,平日里也不用上朝,便在府中种些花养些飞鸟,品茶看戏,偶尔去逛逛窑子喝杯花酒,倒也逍遥自在。

      “你这木讷的脑袋里是不是只有兵书战策?”阮横秋拿起江敛放在书案上的兵书,翻着看了两眼又略有些嫌弃的将其扔回桌案上。

      “王爷这大清早前来,有何指教?”江敛倒也没生气将那书整理了放回了一旁的书架上。

      “指教倒也算不上,前些时日小爷去了趟茗香楼想喝喝他家的茶,那有个说书先生讲了你好多的故事,那一张嘴把你夸的跟战神似的,今儿个来就是想带你去瞧瞧的,他家的雨后青茗甚是好喝,你在军中肯定是喝不上的。”

      “没空。”江敛冲阮横秋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笔,正准备看面前剩下的书卷。

      “若是没有什么事小王爷就请回吧。”

      阮横秋伸手先一步抢过江敛的文案。“哎,皇叔不是说放你几天假么,又不用回军中,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你不跟我去,我就不给你。”江敛自然是耐不住阮横秋的一番纠缠,只得无奈向他妥协。

      “罢了,待我收拾一下。”

      “这还差不多。”

      茗香楼江敛不是没来过,但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后来因为公务繁忙战事紧张的原因,便也没有闲心出来消遣。

      “小二,楼上给小爷安排间雅座!”

      阮横秋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扔给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小二接过银两,笑脸相迎。

      “二位爷,楼上请嘞!”

      忆南此时正在房中更衣,准备到前堂说书。门外有姑娘叩门道:“先生,大将军和永平王来了咱们楼中。”

      忆南闻言整理衣襟的手一顿,“知道了,命人好生伺候着。”

      “是。”那姑娘刚要离去,忆南又叫住她。

      “等等,你去将我前年埋在院中槐花树下的两坛酒挖出来,给他们送去一坛。”

      江敛和阮横秋跟着小二上了楼,到雅阁中落座。“你家先生今日说书么?”阮横秋叫住正准备离去的小二问道。“爷您稍等一会,我家先生等会就上台。”

      江敛二人没坐多久,有两名绿色上袄的姑娘端着坛酒,瓷杯和几个小菜上楼,进入了雅阁中。“二位爷,请慢用。”

      “姑娘等等,小爷要的是你们楼的雨后青茗,这坛中是何茶?”阮横秋指了指藤桌上泥封的青瓷坛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此酒是我家先生所酿,说是今日大将军前来,特地让我们上的。”

      那姑娘说话间阮横秋已将瓷坛上的泥封撕开,酒香四溢,沁人心脾。阮横秋凑近轻嗅了嗅道:“果然是好酒,替小爷我多谢你家先生!”

      “二公子位请慢用。”那两名姑娘说罢转身离开雅间。

      阮横秋取了一只酒杯,满上酒递给江敛。

      “你尝尝。”

      江敛接过杯,饮了一口,酒顺着咽喉流入腹中,清冽却不辛辣,浓浓的酒香过后是略微有些甜的花香,江敛点头称赞道:“确实不错。”

      “小爷我这回可没白来,等会问问那小先生还有没有此酒,叫人多带两坛回去。”

      一楼台上苏忆南一身长衫,手中的醒木叩击桌案发出沉闷之声。

      “昨日听闻这礼部尚书刘大人下了朝之后和几位友人进了那流云坊听曲子,顺便要了些酒菜。这酒过了三巡,菜过了五味啊,就想要楼中的姑娘陪着快活。大家都知道那流云坊立的规矩,这男欢女爱本是你情我愿之事,何须强求?这不,刘大人要人家姑娘陪,那姑娘却不愿意,刘大人动手想强要了人家姑娘,却被人家楼中的龟奴赶了出来,丢尽了颜面。要知道啊,这流云坊的幕后老板可是咱们五皇子,刘大人没这亏也没出说理去。”

      台下听书喝茶的客人们听了哄堂大笑。

      阮横秋转头同江敛道,“平日里见刘大人为人挺正直的,不知竟然还有这一桩子事。对了,前些时日刺伤的人是不是还未找到?”

      江敛摇了摇头“不曾,事出突然,那日马又受了惊,怕冲撞了百姓,便没看清那人的样貌。”

      半月前那日江敛遇刺后回到府中,曾命人去街上查找线索。光天化日之下,刺客竟然这般猖狂。府中的人查了一下午,也未发现什么,没有人瞧见那人是何时上的茗香楼刺杀的江敛,唯独发现了半支沾了血的羽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后来江敛外出征战,这件事也就暂时作罢。

      忆南命人送来的酒,江敛只喝了一杯,其余的都入了阮横秋腹中。半个时辰的工夫,忆南讲了两三个故事,就向客人们道告辞,说是楼中有事要处理,今日无空再讲,收起折扇便向后堂走去。

      这时方才给江敛上酒的其中一位姑娘上了楼来,“将军,我家先生有请你和小王爷后堂一叙。”阮横秋听了那姑娘的话看着江敛,意思你看见还是不见?

      “你家先生与我素不相识,不知有何事?”江敛皱了皱眉问道。

      那姑娘轻笑道:“先生吩咐的事,奴婢也不知,将军去了不就知晓。”江敛向阮横秋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姑娘前面带路了。”

      主楼连接着后堂的是一片水榭,江敛二人随着那姑娘挑帘笼入了院中,便瞧见苏忆南已经在堂口侯着,身上还是方才那套说书先生的打扮。

      忆南见二人已来,沉声道:“二位里面请。”

      江敛打量这厅堂,虽不及将军府宽阔气派,却也雅致,粉墙之上挂着数副字画,八仙桌上的紫砂壶还冒着腾腾热气,空气中弥漫着茶与书墨香。

      “二位请坐吧,尝尝这茶味道如何。”忆南持起茶壶,壶身倾斜,茶水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杯中,随即有青烟升起,飘飘渺渺。

      “先生泡的茶香,酿的酒更香,不知方才我们喝的那酒,先生还有没有了?”阮横秋问。

      忆南闻言放下茶壶,将两杯茶递给二人,摇头道:“此酒前年只埋了两坛,小王爷您喝了一坛,还有一坛早就被客人定了。”

      忆南放在江敛面前的茶,江敛未动,沉默了片刻道:“先生特地请我们入后堂不止是为了品茶吧?”

      忆南见江敛单刀直入便收起了笑容点头。“半月前在这楼上可是有人用箭刺伤了将军?”

      “正是。”忆南突然提及此事倒是让江敛吃了一惊。

      “那将军可识得此物?”说着忆南从袖中取出一只玉坠来,玉坠通透洁白,江敛定睛瞧看上雕一个“赤”字。

      就在忆南拿出玉坠的时候,阮横秋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手中的茶盏,很快的又放松下来。

      江敛从忆南从手中接过玉坠端详了片刻。“江敛不识,还望先生赐教。”

      “不知小王爷可曾记得百年前的那场宫变?”

      “幼时曾听父王提及过,不知这与刺客一事有何关系?”阮横秋微微一笑答道。忆南将玉坠收回袖中,“百年以前,高祖建立南陵的同时,在深宫之中创立了一支隐秘的组织就叫‘赤’。”

      “那现在这组织为何……?”

      江敛暗自打量眼前的青年,持杯的手没有常年习武的茧,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方才忆南所说的事,江敛虽然不大了解,却也知道这是宫中的禁忌,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不曾想一个茶楼的说书先生竟知晓。

      “高祖晚年,当时‘赤’的第二位统领受到宫中其他妃子的蛊惑,背叛了高祖毒害太子,高祖震怒,‘赤‘不仅是暗卫而且是死士,高祖便下令不再给他们续命的解药,当然他们中有没有人幸存,外人也不得知晓。将军身在朝堂又掌握三军重权,既然有此事发生,日后还是小心为上。”

      忆南的一袭话让江敛陷入沉思,江敛抬眼再次打量面前的青年,对上他含笑的眸子,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却是一无所获。

      “先生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万一是有人故意打着这样的名号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呢?”

      “小生只是这茶楼中说书的,将军和小王爷大可不必信小生说的话。如若这件事不是发生在我这茗香楼,又何必费这事,来趟这浑水?”

      江敛点了点头起身拱手,“多谢先生提点,府中公务繁忙就此告辞。”

      待二人离开后堂,忆南身后的屏风内转出一人,一袭白衣,手握着书卷道:“你就这么确定他会相信你?”忆南未回答来人的话,从袖中取出方才的玉坠扔向那人,道了句“多谢。”随后也出了后堂。

      那人接过玉坠,摇摇头无奈道:“还是这么冷漠。”

      “阮小王爷终于想起奴家的流云坊了,不知今日要点哪个姑娘陪您啊?”

      茗香楼隔着两条街远就是流云坊,江敛自然不会去这种烟花之地,阮横秋和他告了辞便转脚来了流云坊,流云坊外招呼客人的妈妈看见他摇动着柳腰朝着阮横秋走了过来。

      “小爷今个来就听听曲子。”平日里阮横秋没有公务缠身,就爱来这些风流之地。

      殊不知流云坊的三楼,一双眼随着阮横秋进入流云坊后收回视线。

      “姐姐,他可算来了。”

      流云坊的花楼一厢房中,雕花的铜镜前静坐一女子,面前的桌案上散落着发钗,珠花,还有些胭脂和铅华粉。那女子身着朱红纱衣,她便是这流云坊中的头牌宁羽。不远处站立一劲装女子高束发髻于脑后,眼角上挑,略显英气。

      不一会便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进入厢房,“宁姑娘,到你上场了。”

      镜前的女子点了点头,起身放下手中的染唇纸,回头低声嘱咐身后的女子道:“鸾歌,我不在时莫要轻举妄动。”

      待羽宁走后,鸾歌在房中沉思片刻,拉开了房中紫檀木的衣橱,从中取了件水蓝色的凤尾裙换上,对着铜镜将高束的发髻解下,用梳子梳顺后披散在肩头。

      此时的阮横秋正在二楼的香阁中喝着酒,听姑娘弹曲儿。鸾歌手托着原本放在桌上的琉璃果盘出了厢房,她这身打扮在群芳中倒是不引人注目。下了楼,穿过楼中的架空长廊到了阮横秋的香阁前。鸾歌也未叩门,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香阁之中,一名姑娘怀抱着琵琶,素手弹拨着弦,口中吟唱着曲儿。旁边一名同样打扮的姑娘柳腰桃面,□□半露正在给身旁阮横秋倒酒,鸾歌的闯入倒是让三人一愣。

      “姑娘莫不是走错了?方才已经有人给小爷我送过点心水果了。”阮横秋接过姑娘递来的酒杯有些戏谑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未施粉黛且面无表情的女子。

      鸾歌未回答,径直走向阮横秋,将手中的果盘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随后身形转动,衣袖中的手腕轻翻,一支尾端磨锋利的发钗落在了掌中,在阮横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支淬了毒的发钗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那两个姑娘吓得刚想出声,鸾歌另一只手甩出两根银针封了她们的穴道。

      “姑娘这是作甚?”阮横秋倒也不慌张,一双桃花眼盯着鸾歌看。鸾歌俯下身在阮横秋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短短数秒,阮横秋面露阴狠之色,双手紧握、青筋暴起,但碍于脖颈上的发钗无法反抗。

      “姑娘你想要什么?”很快阮横秋恢复了正常,脸上又见往日那无所谓的笑。

      “我想要的,怕也是小王爷所想的,不如你我合作如何?”

      “我连姑娘叫什么都不知,谈什么合作?”

      “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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