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

　　忆南还是第一次来关中的校场，风息关的校场很大，能站下十万人马，忆南同江敛到的时候所有的副将都身披铠甲整齐的站在点将台两侧。

　　“将军！”众人见江敛来了，忙抱拳施礼。

　　“将军怎么没有穿铠甲？”忆南问身边的江敛。

　　“没关系，一会儿就结束，先生在这等着，江敛去去就来。”

　　江敛说完走向点将台，底下站着的士卒们见江敛来了，渐渐安静了下来。今日的风有些大，温度倒是没有前些日子在京城那么凉了。忆南在点将台的东南角站着望着台上的江敛，突然觉得他是那么的遥远。如果这次不是自己执意要来边关帮他，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这般风采。

　　“想回战场么？”忆南看着台上的年轻将领问身后的宁桓。

　　“以前会想，现在好像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宁桓轻声道，“属下今早得到消息叶苒姑娘已经离开了皇宫。”

　　“知道了。”

　　冬日的风在忆南耳边叫嚣，已经将江敛在台上点名的声音盖过，鬓角边的碎发被吹起，忆南伸手将它们别到了耳后，目光一直听在江敛的身上久久不愿离开。

　　“先生今日想不想去关中逛逛么？”

　　江敛点完兵，把人马分配到每个副将手上就下了点将台，尹纵领了将令便来到忆南身边问道。

　　“今日如果无事我就去关中逛逛……”忆南话还没说完，尹纵便被不远处的江敛叫了过去。

　　“尹纵你来一下。”

　　尹纵见江敛在喊他，也不敢耽搁忙快步走到江敛身边。江敛从点将台上下来就看见尹纵站在忆南身边，忆南的身高只到尹纵的下巴处小小一只站在尹纵身边，不知为何江敛心中莫名有些觉得不爽。

　　“将军？”尹纵也不知江敛喊他何事便出声问道，“你等会儿去把郁寄喊醒，告诉他再饮酒就滚回京城别在军中呆着了。”

　　尹纵知道江敛有些生气了，心中暗骂郁寄这个憨货，嘴上答应道，“末将明白。”

　　江敛说完就往忆南的方向去了，尹纵就在原地看着。

　　“怎么还没走，就在这里发愣？”燕回见他在这，也没着急走往他看的方向看去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将军对那个先生有些不一样，刚才我正和先生说着话呢，就被将军叫了过来。”尹纵知道燕回在京城就一直跟在江敛身边，知道的事情肯定比他多很多。

　　“还真被你猜着了，这个苏先生说不定会成为咱们家将军的小舅子。”燕回悄悄在他耳边嘀咕道。

　　“真的假的，先生还有个妹妹？”尹纵都不敢想他们江敛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和女孩子相处的。

　　“我可是亲眼看见将军把那个姑娘抱进将军府的。”

　　“真想知道是怎么样的姑娘能把我们将军收服。”尹纵说着不由得心中佩服，他在边关呆久了，许多京中有趣的事情他都不知晓，真是便宜了燕回他们几个。

　　“别说是你，我当时都以为我眼花了。”燕回后来听说江敛将那姑娘带回了将军府，还让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在将军府住了一晚，燕回整个人都玄幻了。

　　“这倒也是，不然人家好好的京城不呆为啥要冒着危险跟着将军来边关。”

　　“你问我我又如何知晓。”

　　“说不准是人家妹妹舍不得将军在外，让哥哥照顾着。”

　　江敛身边的忆南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用袖子掩着连打了两个喷嚏，“先生觉得冷？”江敛问道。

　　“没有。”忆南揉了揉鼻子，心道是不是叶苒这个女人又在念叨她些什么。

　　“带你去关中逛逛？”

　　“关中有什么好玩的？”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忆南轻笑了一下，“那就烦劳将军做我的向导了。”

　　“乐意至极。”

　　两人从校场出来还没到用午饭的点，“宁桓，不用跟着我了，回我们的住处休息会儿吧。”忆南冲身后的宁桓眨了眨眼，她知道昨夜宁桓一直守在屋前没有休息，今天早上又和她去军营。

　　“是。”宁桓知道忆南是想和江敛有单独相处的空间，他也不好再跟着了。

　　“先生想逛哪儿？”

　　早晨来校场的时候他们二人皆是骑马来的，现在两匹马并肩走在风息关中的街道上。忆南还是第一次和江敛并肩骑马，感觉似乎还是两个人共骑一匹马比较好。

　　“逐风是不是瘦了？”忆南坐在马上伸出右手摸摸马儿的毛轻声问道，逐风听见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甩了甩头，似乎是在回应忆南。

　　“前两日一直在赶路，可能是没休息好。”江敛说着也摸了摸逐风的鬃毛，伸出的手和忆南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少年的手小了江敛好几号，软软的，不像自己常年握剑的手那般粗糙。

　　“辛苦你了。”忆南轻轻拍了拍逐风的脑袋道。

　　“你不在军中没有事？”忆南抬眸问江敛。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我不在一样能处理好。”

　　“呼延宇还没有动静吗？”

　　“目前还没。”江敛已经到风息关三日有余了，东旸军在阳城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算了，既然出来转转就先将这些烦心事暂时放下。”

　　忆南和江敛把马停在了闹市的街口，丢给了街边卖茶的老伯一吊钱让他帮忙看着一下。

　　闹市中人多，骑马走在路上多有不便。

　　“先生可要先去用午膳？”江敛对风息关也不是很熟，上一次来大概是一年半以前了。

　　“可以，正好有些饿了。”忆南早上基本上没有吃什么东西，起的太早还未有胃口，现在快到用午膳的点了，闻着街上的香气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那就平时我同他们常去那家店可好？”

　　“我都可以。”

　　忆南还是第一次同江敛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饭，风息关中的百姓喜爱面食，江敛许是在军中呆惯了，一碗面加一个蛋江敛很快就吃完了，忆南的碗中还有一半的面。

　　“先生不喜欢吃鸡蛋？”江敛见她碗中的鸡蛋都没有碰过，筷子碰到还会有些嫌弃的避开，不禁有好笑。

　　“是不太喜欢的。”忆南怕江敛说她浪费粮食，可是她实在不喜欢鸡蛋的腥味。

　　“早说先生不喜欢吃。”江敛倒也没嫌弃，持起筷子将忆南碗中的鸡蛋夹起放入口中，江敛的吃相没有很野蛮，反倒忆南觉得有些优雅。

　　“我不怎么挑食的。”忆南见状低头轻声道。

　　“先生应该多吃些。”江敛说着将手臂伸到忆南的胳膊旁边，这么一对比忆南的手臂比江敛细了可不止两圈。

　　“好。”忆南嘴上答应着，心里道哪有你这么比的。

　　江敛一直等忆南吃完才同她一起离开，一碗面的分量还挺足，最后一点忆南本来是吃不下了的，硬是给塞了下去。

　　现在是冬天，街上卖糖葫芦的小贩比比皆是，江敛见忆南看了一眼路边的糖葫芦小摊以为她也喜欢糖葫芦，便问道：“先生想吃糖葫芦了？”

　　忆南闻言收回视线，想起了那些被一大把冰糖葫芦支配的日子，连忙摆手道，“将军那日送来茶楼的冰糖葫芦家妹吃了好久才吃完，怕它们坏了，还分了不少给我。”

　　经忆南这么一提江敛想起自己确实送了人家姑娘一大把，当时没多想现在看来是有些不妥。

　　“那令妹可有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忆南好奇。

　　“就……”江敛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那样问，还好忆南没有再追问下去。

　　“那有卖兵器的。”忆南说完走到一处商铺前取了店家放在外面的一把□□拿在手中把玩。

　　“这个兵器还挺特别的。”

　　江敛紧跟在她的身后，“先生小心些。”

　　江敛从忆南手中抽走□□问店家要了一只箭，“看好了。”

　　店铺的墙壁上挂着一张靶子，江敛将箭搭上弩手臂轻轻用力，那箭脱离弩槽“咻”的一声向靶心飞去。

　　“好！”老板在店中叫好。

　　“先生不习武？”江敛递给了店家了一两银子，将□□放到忆南的手中。

　　“不会武功。”忆南接过来，摇头。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万一有紧急的军情怎么办？”

　　忆南在江敛想要开口前打断了他，她怕江敛问多了就暴露了。

　　“也好，我们去取马吧。”

　　忆南回到守城府的住处后把江敛刚才买的那只□□和那柄匕首放在了一起。

　　第二日天还没亮透城楼上就传来了擂鼓之声，忆南在梦中被吵醒，打开门见宁桓站在门外，“怎么回事？”忆南连忙问道。

　　“回先生，呼延宇的先锋官田勇带领五万兵马已到风息关南门外。”宁桓见忆南外衣都没披好，睡眼惺忪又道，“先生先去收拾吧，将军已经命人擂鼓在府中集合了。”

　　“好，我这就去。”

　　呼延宇这两日一直没有继续进军就是在将风息关周围的环境和关内的情况摸清楚，既然呼延宇要攻打风息关，关中怎么可能没有东旸军中的探子，四五个经验老道的探子本就混在东旸来的商队里，用了不到半日的时间将关中的布局摸了个五六成。直到忆南来了风息关江敛听她的建议将便市的商队严加看管起来，这几个探子还未来得及将消息送出关外，就被看了起来。有两名探子昨夜想偷偷溜出风息关结果被正在带兵巡逻的燕回发现抓了起来。

　　忆南收拾好后江敛已经在大厅中开会，忆南也没有进去打断会议，而是在厅外等着。没过多久就有探马匆忙来报。

　　“禀将军，东旸军先锋官田勇正在城下喊话，叫您亲自出去见他。”

　　在座的将士一听都不乐意了，他田勇算个什么东西敢指名点姓让他们大将军出城见他。

　　“将军，末将不才愿带兵出关和这个田勇一决高下！”说话的正是郁寄。

　　昨日他醉酒没有来开会后来尹纵来他屋中将他叫醒，将江敛的话带给他，他知军中饮酒是大忌，眼下急于将功补过。

　　“行了，点十万兵马都随我出城去。”

　　“是！”

　　在座的将士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想要会会这先锋官田勇了。

　　江敛是第一个出前厅的，便瞧见忆南站在门口，“将先生吵醒了？”

　　“要出兵？”忆南问道。

　　“是。”

　　“我也要去。”忆南望着江敛道。

　　“两军对阵战场刀枪无眼，先生不会武功，还是在关中呆着就好。”一旁站着的燕回对忆南道。

　　“不行。”

　　“想去就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江敛倒是没有拒绝忆南的请求。“等一下。”

　　忆南见江敛着急往前走忙道，“怎么？”江敛驻足问道。

　　“你命人带一支隐秘的队伍从西城外的树林绕着走，将田勇在城外二十里外的大营端了，等他收兵前后夹击。”

　　燕回一听眼睛一亮，想起昨夜自己抓住的那两个扮成商队的探子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并非是空有一副皮囊的无用之辈，怪不得将军都要称她一声“先生。”

　　“听见了？”江敛听完忆南说的话问身边的燕回。

　　“末将这就去。”燕回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会意。

　　“你带一万步兵去，别让田勇发现。”

　　“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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