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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又遇到你,何止幸运
机场川流不息的人群,在他身边擦过,只觉得天旋地转。的确,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更深刻地认识到,人的离别和到来,期待与落寞,从来都是匆匆毫无准备。
燕思君坐在飞机上,头上挂着耳机,却没有音乐,心烦意乱。一直等他出现,连他爸妈都不停的催促他进去,不要赶不上飞机,可他依旧坚持着等到机场广播开始播他的名字,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机场大门的方向进了安检口,多么希望最后一刻能看到他出现。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五年后】
“燕总,您找我。”
“小胡,机械设计缺人,你招了吗?”
“我在招,有两个今天来面试,您要看一下吗?”
“资料拿过来。”
胡范琳回到办公室拿来两人的简历递给他。
身着黑色长款羽绒服,内搭一白色高领毛衣的燕思君修长白皙的手指翻看着简历:顾伟思,Z大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专业,工作经验两年,爱好读书,熟练掌握SolidWorks……简历平平。翻到第二份简历的时候,愣住了。
记忆猛地被抽回到两年,那时他正准备毕业的事情,连着几天都接到同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接起对方又不说话,还是个国内的号码,隐约觉得是赵明烛,算算时间他也该毕业了。出国这几年一直都没联系,有时实在想念也会打很长很长的话在微信,但发送的键子始终没有点下去过。
有几次打过去,要么没人接,要么是个女性的声音,可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赵明烛,难道有了女朋友?
回国之后,在老爸的支持下创立了现在这家明火自动化科技有限公司,做了两年,还算是顺风顺水,在行业内也小有口碑,只是如今这行情,大家都想赚快钱,总是会缺人手,有时候实在来不及赶货期,他也会亲自上阵,员工对他也都很信服,目前还没有离职的,他的工资给的相对偏高可能也是一个原因。
这期间他也一直在找赵明烛,打那个电话也变成了空号,好像再一次人间蒸发了一样,问之前的大学同学,也都说不知道,如今,燕思君不禁冷笑,自己送上门来了。
但网络如此发达,随便哪个公司的法人代表管理者都能查得到,那他是真的没查,还是有意而为。虽说重名的也有,可照片不会骗人。
要说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兜兜转转,竟还能碰到。
“他们都什么时候来?”
“一个是上午。”胡范琳看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那个顾伟思应该就到了。”
“这个呢?”燕思君手指一下下轻叩第二份简历,饶有兴致地问。
“这个约好了下午两点。”
“真不巧,下午出差。”燕思君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胡范琳忍不住心里打个哆嗦,他们这个燕总,年轻有为,能力强,出手大方,厚待员工,但人虽好,有时候脾气让人摸不透,就好像同一个人有N张面孔,但绝不是精神分裂。
“那……”胡范琳试探着问。
“这个。无论如何务必给我留下。”燕思君敲了敲第二份简历,“那个顾伟思,你让老齐看着办,就说我说的,工资合理的话,也留下好了。”
“好的,燕总,我这就去办。”
回到办公室,胡范琳才松了口气,“我的妈呀,你们是没看到刚才老板那个笑容,这么瘆的慌。”
“让你办就办,看人家笑干什么,怎么,迷上了?”一旁敲着电脑录库存的鲍华说道。
“说什么呢你!别瞎说。”
面试过后,顾伟思因为能力水平达不到他要的工资,没留下。
这个没留下,可以再招。不过胡范琳好奇的是那个被点名要求必须留下的赵明烛到底是何许人也,光看简历上的照片,长得倒也很帅气,在这个男生虽多质量一般的机械行业里,真不多见。
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跟同事大胆猜想了一番。
燕思君临走前,又嘱咐一遍胡范琳,这才放心的去出差。
当天下午就接到胡范琳的电话,说那个人下周一入职。
正在跟人谈合同的燕思君不由得心情大好,只是他要下周三才能结束。
入职的那天,签了合同,要了身份证,安排好座位,胡范琳回到办公室,不由得感叹,“哎呀。公司终于来个赏心悦目的小伙。”
“赏心悦目有什么用,工作能力才是关键。”鲍华说道。
“你怎么老是针对我,老男人。”
“我说的是事实,咱们这个行业,要么有经验,要么有文凭,要么……就是打杂!”
“切。”刚说完就接到老板前来询问他是否入职的电话。“也不知道他跟老板什么关系,这差一岁呢。”
“你就是太八卦。”鲍华又补了句。
燕思君提前了一天结束行程,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见他了。
周三一早,心情格外舒畅,早早的坐在办公室,等着员工来上班,公司办公区域属于开放式的,他办公室前有整一面智能雾化玻璃墙,刚好能看到所有设计人员。
他们八点半上班,过了八点,人就多了起来,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今天老板来这么早。
八点十五分左右,就看到赵明烛走了进来,跟上学时没什么太大变化。坐到他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因为刚来,很多事情要熟悉,所以在电脑前一个上午都没动地方。因为他的位置正好背对着老板办公室,自然也没注意到有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燕思君从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想从办公室冲出去,但他不能急,还不到时候,最后还是按耐住了这个冲动,静静的看着。
昨天就看到他被胡范琳拉进了群里,还跟大家打了招呼,就是他,没错。
下周一他还要出差,这次比较远,去竞标项目,势在必得,其实自己去就好,但还想带个人。
把齐涛叫到办公室,给了他一份资料,让他交给赵明烛熟悉一下,告诉他下周一要出差,让他做好准备。
“小赵,来一下。”齐涛把他叫过来。
“齐工,你找我。”
“这个给你。”齐涛把资料递给他,“你回头仔细看下,下周一跟燕总出差。
“燕总?”赵明烛心中的小鹿撞了一下,他认识的人里姓燕的非常少。
“就是老板,你小子出差注意点,谨言慎行听到没,别给我捅篓子。”
“哦,好的。”赵明烛抬头看了一眼那间有一大张雾化玻璃的办公室,心中一颤。
中午吃饭时,赵明烛才想起查一下公司老板叫什么,一查不要紧,埋藏心中已久的种子,终于拱破心房。
多年不见他都已经开公司了,而自己误打误撞还进了他的公司,早知道当初做做功课了。
不过这都不算事,一想到下周要出差,就犯愁,他肯定知道自己,不然怎么就让一个新来的跟他出差,而不是像齐涛这样的有经验的老人跟着。
平时燕思君如果公司没什么事就不会来,可赵明烛来了,所以这几天都一早就坐在办公室,虽然还没正式露过面,但他也很享受这种能跟他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感觉。
五年来,经常会梦到他,梦里他摔门而去,然后惊醒……其实他也后悔过做这个出国的决定,可就当时的情况,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他也怕这么多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说不准他都要结婚了。不过这么久过去,他应该也不气自己了吧。
公司是大小休,每周最后一天下班半小时前打扫卫生。这周刚好赶上六天班,周六下班之前,本想着把赵明烛叫到办公室说一下要准备的东西,但思前想后,可能影响不好,选择了发信息。“周一早八点在高铁站集合,票已买好。”这段话燕思君反复打了许多次,就怕措辞不好。发完燕思君就盯着手机,算着时间,这时候应该是在打扫卫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那么洁癖。
赵明烛在这条微信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可没想好该怎么回。多少次都想给他发消息,问他的情况,可全放弃了。对方已经尘封在他的通讯录五年之久,果子的头像始终没换,但头像上的红点五年前就随着他的飞机一起远洋,再没出现过,没想到如今是以雇佣关系解开的封印。
一直拖到下班,人差不多走光,才回,“好的,我会准时赶到。”
燕思君听到手机响之后大喜,但看到这么几个字之后却满心失落,什么啊,走向不对呀,怎么就回了这么几个字,不应该觉得惊讶或者反感之类的情绪,怎么,这么官方,这么正式,难道……顿时心情跌落谷底。
不过阳春三月,又遇到你,何止幸运。
燕思君的周日过得像一辈子那么长,总算熬到了周一。
虽为三月,但气温变化无常,还是有些凉,等在候车室的他穿了件长款驼色大衣,里面一件薄薄的黑色高领针织衫,下面一条窄脚牛仔裤,配了一双白色的休闲鞋,显得整个人更加高挑,零散的碎发散在额前,多了些少年感,少了份距离感,多了份温柔,全然看不出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已经八点零一分了,还不见赵明烛的身影。
赵明烛穿了件黑色短款羽绒服,下面一条黑色牛仔裤,踏着双黑色马丁靴。若是再带个金链子,搭副墨镜,身边配几个壮汉,活脱脱的□□老大既视感。不过他背了一个亮黄色的包,从一身黑色中脱颖而出,十分扎眼,主要是别的包太小。其实他提前了十分钟就到了,8:29发车,早上车站人虽多,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坐在那里格外出挑的燕思君,并没有走过去,就远远的望着那个处处为他着想的人,人还是那个人,但曾经的翩翩少年,如今已是清俊倜傥的男人。
上一次,在机场,就没能看到他,如今又在类似的一个地方,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难受全都涌了上来,本来做好心理建设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当初他发信息过来,不就是想见自己一面,却因为自己睡过了头而错过,这一过就是五年。
因为燕思君的离开,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也让他认清了自己的情感,但又不敢去找他,怕看到被自己伤害的燕思君,更怕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临毕业那阵,还多次借用谢婉婷的手机打电话给他,竟然一直都没换手机号,每次听到他久违熟悉的声音,都哽咽得说不出话,便匆忙地挂断,有几次还在挂电话之际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那之后他因为实习去了其他的城市,也越来越忙就没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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