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

　　百里成瑜惊喊道：“珺儿，你怎么来啦？你一个人么？”
　　叫珺儿的小男孩说道：“我和玉棋姑姑一起来的哟！”
　　百里成瑜抬头看时，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姑娘笑吟吟走了进来，正是当年跟着霍月心出生入死的贴身侍女玉棋。这许多年过去，玉棋变得成熟稳重不少，她看百里成瑜一脸惊讶，笑着说道：“你出来这几天不见回去，珺儿非缠着我带他来寻你不可。”
　　百里成瑜按住珺儿的肩问道：“你们来这里，你娘知道么？山上这样危险，你娘怎么会同意你出来？”
　　珺儿回道：“我娘知道哦！她也很担心你的，就叫人带着我和玉棋姑姑一起来寻你。喏，他们两个守在洞外呢。”
　　洞外有两个人现出身，见有外人在，不便称呼，只朝百里成瑜躬身拱手见了个礼。
　　夜莺看那珺儿不过十来岁，生得唇红齿白浓眉大眼，小模样漂亮得很，一时觉得有些眼熟，努力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小弟弟，你和琅儿长得好像哦！”
　　玉棋和珺儿此时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珺儿好奇地问道：“琅儿是谁？”
　　夜莺说道：“琅儿是我的侄儿，他和你差不多大呢。”
　　玉棋上下打量了夜莺一番，问百里成瑜道：“这位姑娘是？”
　　百里成瑜顿了一下，看向夜莺：“我也还没来得及请教这位姑娘的尊姓大名？”
　　夜莺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崇安的金阳公主，但百里成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不忍心骗他，就说道：“你叫我莺儿好啦。”
　　百里成瑜“哦”了一声，“原来是莺儿姑娘。”向玉棋道，“下午时我碰到这位莺儿姑娘被一头黑熊袭击，就将她救回来了。”
　　玉棋嗯了一声，问夜莺道：“这长白山山高路陡，野兽甚多，不知莺儿姑娘上山来干什么？”
　　夜莺答道：“我爹病重不起，我听说千年老参能治百病，还能起死回生，就来山上寻参啦。”
　　玉棋似信非信地看着她，缓缓说道：“传说长白山上有大批匪寇，你不害怕么？”
　　夜莺笑道：“我来寻参，又没带什么金银珠宝，匪寇才懒得打劫我呢。”
　　百里成瑜听玉棋语气有异，说道：“玉棋，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你吓唬她做什么？既然大家都寻来了，那咱们就赶紧回去吧。”
　　玉棋问百里成瑜道：“这个莺儿姑娘也和我们回去？若是被先生知道了……”
　　百里成瑜想了想说道：“师父那里我自会去解释清楚。”
　　玉棋见他坚持，说道：“好吧。”率先出洞而去。
　　百里成瑜问夜莺道：“你怎样，能自己走么？”
　　夜莺说道：“我可以啦。是到你家去么？你家有好多人么？”
　　百里成瑜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我家的人，……是挺多的。你可以自己走的话，咱们就走吧。”
　　珺儿向夜莺说道：“姐姐，山里的路不好走，我拉着你吧。”说着就拉了她手，夜莺也亲热地握着他的手，笑问道：
　　“你是叫珺儿么？是代表美玉的那个‘珺’字么？”
　　珺儿答道：“是的。我娘说古人常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她希望我将来长大了品行端方高洁，成为美玉一样的人！”
　　夜莺笑着称赞道：“嗯，你爹娘一定就是那样的人……”
　　二人一边走，一边仿佛老朋友一般絮絮说着话。百里成瑜落在最后，他灭了那堆火，快步追上众人。风似乎更大了些，吹在林间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同饿极了的野兽的声音。雪花也更稠密了，比赛似的争先恐后地往下掉落，众人都裹紧了大衣，加快了步子赶路。别看珺儿年纪最小，体力却一点也不比这几个大人差劲，快步赶了这许久的路，也没喊一句累，想是平日勤加锻炼的缘故。倒是夜莺渐渐跟不上了，她喘着粗气说道：
　　“不行了……不行了……”她靠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我快累死啦。大叔，还有多远啊？”
　　众人都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百里成瑜答道：“快到了，大约还需走半个时辰吧。”
　　“啊？”夜莺惊喊道，差点儿坐到地上去。
　　百里成瑜问道：“你走不动了么？”
　　夜莺可怜兮兮地点头，“我的腿都快断啦！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玉棋神色冷冷地问道：“莺儿姑娘定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千金大小姐吧？你这样娇弱，家里怎会让你上山来寻参？”
　　夜莺嘟着嘴沮丧地说道：“我爹娘当然不肯啦，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百里成瑜走到她跟前，说道：“还是我来背你吧。”
　　玉棋闻言有些惊讶，不悦地说道：“百里大哥，你……男女授受不亲，你怎能……”
　　百里成瑜道：“她还是个小姑娘，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再说，我既凑巧救了她，就不能半路放手不管。”
　　玉棋冷冷地瞪了夜莺一眼，转身就走。夜莺莫名其妙地看看玉棋，总感觉她对自己有一股莫名的故障。正发呆间，听见玉棋一声尖叫，原来她也一不小心摔倒了。珺儿喊了一声“玉棋姑姑”，快步跑了过去。夜莺看着百里成瑜，“扑哧”一声笑出来：
　　“算啦，我还是自己走，大叔你去背着那个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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