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

作者:玉有荣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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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计


      夜子阑笑道:“朕不只是哥哥,还是皇帝!……将她禁足在此,也是为她好。莺儿,你可有怨言?”
      夜莺低头答道:“皇兄一番苦心,莺儿知道。”
      夜子阑正色说道:“你知道就好。”向霍月心和珺儿说道,“天色近午,咱们回去吧。”
      霍月心见他眉间含愁,知他定是为国事烦忧,就顺从地点点头,向夜莺告辞,众人一起出了玉桐宫回溶月居而去。夜莺依在门边,目送他们走出院子,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她既想知道百里成瑜的近况,又不敢擅自离宫,或是遣人去打听,不由得愁肠百结,郁郁地在院中的秋千架上独坐半晌,连午膳也不曾吃。
      夜子阑和霍月心携珺儿一同回到溶月居,贾七立刻就命令传膳。午膳后珺儿回偏殿去午休,夜子阑陪着霍月心在院中亭子里品茶。五月仲夏的午后,骄阳流火一般,因四周都是荷塘的缘故,亭中却凉风阵阵。池中的寒月芙蕖倒没有昨夜里那样身姿娇俏的神秘朦胧之美,但胜在有几只蜻蜓盘飞其上,多了几分乐趣。霍月心附身在亭子旁的白玉栏杆上去摘离得最近的一枝白玉莲,见正有一只小小的蜻蜓在那朵花上停驻,不觉吟道: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夜子阑坐在她身旁,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臂,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进水池里去。听她说“暂时相赏莫相违”时,不由说道:“此诗说得不好。为什么要‘暂时相赏’呢?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才是!若是有情人不能相守,纵然再怎么情深似海,不也可怜得很?”
      霍月心回头笑道:“是啊!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夜子阑伸手抱住了她,低低重复道:“嗯,这句诗比刚才的那句诗好!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月儿,今后再不要轻言离去,好么?人生苦短,哪里经得起一个又一个十年?……”
      霍月心柔柔一笑:“好。待我们白了头发,变成老爷爷、老奶奶的时候,就再不理红尘俗事,日日只在这亭子里赏花赏月、饮酒作对。希望红颜老去之时,也要相看两不厌才好。”
      夜子阑笑了出来,指着池中央一朵开得正好的芙蕖说道:“古人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老奶奶,老爷爷我去替你将那朵花摘了可好?”
      霍月心“扑哧”一笑,“那老爷爷需得当心点儿,别闪了您的老腰!”
      夜子阑失笑,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瞧我的!”言毕起身双臂一展,如同一只大鹏鸟儿一般从亭子里飞身而出,双足在莲叶上轻轻一点,瞬息间已到池中央,探手将那朵花采了下来。由于池中并无可立足之处,只见他右足足尖在另一片莲叶上稍稍借力,眨眼之间已轻飘飘地站在对岸的栏杆上。旋身之时,那明黄的外袍衣袂翩飞,在阳光下发出耀目的光芒,霍月心只觉不过一个呼吸之间,他已笑吟吟站在她的面前,将一枝白玉似的花朵呈在她的面前。她接过那花,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眉眼弯弯的样子和珺儿一模一样,夜子阑不觉看得呆了。
      霍月心见他呆呆地瞧着自己,将那朵花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你怎么啦?干么这样看着我?”
      夜子阑回神,一怔之下,只得轻笑掩过,拉她坐了下来。霍月心瞧出他那笑容之下隐着一丝忧愁,问道:“可是为明日靖安将军出征雁门之事烦忧?”
      夜子阑倒了一杯茶递在她手里,说道:“明日出兵雁门,我会亲去赐酒替靖安将军送行,以壮三军。”
      霍月心道:“百里师弟自幼拜入师父门下,于兵法谋略造诣颇深,区区一个陆银川,怕还不是他的对手,你只管安下心来,看他怎样替崇安肃清西北吧!”
      曾经数次交手,百里成瑜有多大本事,夜子阑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以心下稍安。转瞬想到南蛮之乱,不由微结了双眉,叹道:“若是征南军中也有一个百里成瑜,朕就可以安枕无忧啦。”
      霍月心笑了一笑,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着的纸张放在夜子阑手上,“师父早有安排。你且瞧一瞧,此物可比百里成瑜厉害多啦!”
      夜子阑打开那张纸来看时,只见上面画着一株草,极其普通的一种草,因着正是季节,城外田边地堰上到处都是,一丛丛的长得极为茂盛。他起初不明白朽木老人的用意,霍月心言中“比百里成瑜厉害多啦”的东西,竟只是这种常见的野草?略一思索下,顿时喜上眉梢,狂喜地喊道:“妙!实在是妙啊!月儿,朽木先生真乃神人也!哈哈哈哈……”
      霍月心说道:“艾草燃烧后可驱毒虫,古书上早有记载。南蛮所倚仗的,不正是毒虫的防不胜防吗?师父说,此物看似普通,却正是毒虫的克星。”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夜子阑,轻笑,“这是师傅配制的独门药粉,二者结合,天下无敌。此物一出,南蛮之乱何足道哉?”
      夜子阑呼地站起来,抑不住心下的喜悦,竟朝霍月心一揖到地:“月儿,我替天下万千百姓谢谢你!待我明日亲去给先生磕头,拜谢他的大恩大德!”
      霍月心扶起他,嗔道:“傻瓜,干么跟我这样客气?现今局势紧张,刻不容缓……”
      夜子阑一把揽过她,在她唇上匆匆一啄,说道:“我这就去安排!”转身朝外走去,顿感全身轻松,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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