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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开她的嘴
苏静淑和唐蔺蔺在诗姨娘这里待了好半天,直至夕阳余晖映照着天,透过窗子,给屋子里头的人都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小枫推门,拎着一桶水:“姨娘,该沐浴更衣了。”
苏羡正欲让苏静淑回避,便对她道:“淑儿,诗娘自有孕后,每日这个时辰都要沐浴。咱们就一同走吧,爹今日到你那里用晚膳。”
唐蔺蔺和苏静淑看着那桶飘着花瓣,散着熟悉香气的水,不由一同皱起眉头,看向淡定自若的诗姨娘。
这诗姨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苏静淑不好推辞,便点点头,跟在苏羡身后出了门。
唐蔺蔺回头望了一眼,看见诗姨娘嘴角若隐若现的一丝苦笑。
刚走没多远,小枫便跌跌撞撞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老爷、二小姐,不、不好了,姨娘晕过去了,还有、还有,好多、好多血。”
苏羡一听,心惊肉跳,转身就往回走,边吩咐小厮:“快去请黄大夫。”
苏羡犹嫌不够,又吩咐另一小厮:“快去请石太医。”
说着跨进诗姨娘的屋子。
苏静淑和唐蔺蔺愣在门外,苏静淑茫然不知所措:“蔺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蔺蔺脑袋瓜子还够清晰:“这怕是诗姨娘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吧。”
“我不甚明白。”
“小姐你想,诗姨娘明知那水有问题,还日日沐浴,可见她有别的打算,如今这情形应是小产了,或许她是想借着这件事来搬倒于氏。”
“糊涂!她为何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傻事!”苏静淑怎么也没想到诗姨娘会选这么个法子,她还想用诗姨娘的肚子先牵绊住于氏,这下可全打乱了。
唐蔺蔺也没有想到诗姨娘会如此高看自己,当初苏羡的挚爱诗涵和那未出世的孩子两条命都没能让于氏倒下,诗姨娘如此做确实太冒失了些。
她又想着诗姨娘方才那丝无奈的笑,幽幽道:“或许,诗姨娘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又或许诗姨娘狠得下这个心,一意要和夫人斗。小姐,咱们还是去看看吧,诗姨娘下了这么大的血本,咱们去添一把柴也不错。”
说着,两人一起走进屋子。
屋子里有浓厚的血腥味和浓郁的麝香味,唐蔺蔺心里顿觉堵得慌,有些反胃。
这两种味道混在一处,也太难闻了些。
苏羡怀里正抱着晕倒的诗姨娘,她双目紧闭,精致的脸蛋上惨白无光,一丝血色都没有,简直白的可怕。
苏羡抱着她,嘴里不住念叨:“诗娘莫怕,我在这里,大夫马上就来。”
桌上那尊送子观音似乎显得有些刺目,唐蔺蔺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合上盖子。
不一会儿,黄衡就来了,他命人将诗姨娘抱至床上躺平,细细把脉,片刻方哀痛道:“苏大人,姨娘小产了。”
苏羡一听急了:“黄大夫,你勿要说笑,这怎么可能呢?前几日你不是刚来诊过脉,不是说胎儿好好的吗?”
黄衡摇摇头:“老夫也纳闷,姨娘的脉象一向平稳,只前几日我却发现脉象似乎有些虚弱,姨娘也说是这几日吃不进食的缘故,我便开了几味补药,老夫想姨娘吃了应该会有所好转,便宽慰她说无碍,可谁知今日竟会这样?苏大人,恕老夫冒昧,这其中定有蹊跷。”
苏羡阴沉着一张脸,方才还和他巧言软语的人此刻瘫软在床上,方才他还摸过那暖暖的肚子,此刻却是空空无物。
他捏紧拳头:“什么蹊跷?黄大夫但说无妨。”
“老夫刚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麝香味。”
“麝香?那是什么?”苏羡双目猩红。
唐蔺蔺身旁的小枫听了黄衡和苏羡的对话,心中害怕,正想脚底抹油,悄悄去找张妈商量,却被唐蔺蔺一把抓住胳膊,使劲儿往床边一甩。
小枫没料到唐蔺蔺出手,被甩得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苏羡正欲发怒,唐蔺蔺忙道:“老爷,姨娘身边的丫鬟想溜!”
苏羡抬起头,咬牙切齿道:“来人,将她拿下,这件事没弄清楚前,这个屋子里的任何人都不准出去。”
小枫被人压制着起不了身,身子抖的厉害。
黄衡接着道:“麝香是味药材,只是女子不易长期触碰,尤其是有身孕的女子,否则极易小产。”
苏羡眉毛越拧越紧,他大致听明白了,这么说这件事应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他指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道:“你说!怎么回事!”
小枫自然是不能告诉苏羡实情,她匍匐在地,大声狡辩:“老爷!奴婢不知啊!”
“你不知道你跑什么?”苏静淑问道。
“我、我,我没有,我只是想去给老爷和黄大夫去、去沏茶,对,奴婢是去沏茶。”小枫咬死了自己不是故意逃跑。
唐蔺蔺“咦”了一声,拿起桌上满满当当的水壶道:“老爷、小姐,这壶里不是刚装满了茶水吗?”
“那是、那是奴婢、奴婢忘了,奴婢忘了茶壶里还有水。”小枫背上已经吓出了密密的一层冷汗。
“你还撒谎!”苏静淑斥责:“你若现下如实招来,或许还能留你一命,否则,为了你上头的人丢了命可是不值得。”
小枫不知如何是好,但她仍旧咬紧牙关不说话。
苏静淑不知道如何才能撬开她的嘴巴,苏羡脖间的青筋根根分明,下一秒怕是就要对这个小丫鬟动刑。
唐蔺蔺体会过动刑的滋味,忙给苏静淑使了个脸色,作揖道:“老爷、小姐,我与她同为丫鬟,让我试试吧,或许她会开口。”
苏静淑看了看唐蔺蔺的脸色,抢先应道:“好,你权且先试一试,如若她还嘴硬,爹自会有法子让她开口。”
唐蔺蔺蹲下身子,看着惶恐不安的小枫,她的年纪也不过只比自己长两三岁。这般年岁,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却不得已要为主子做这些事,承担本不该她承受的罪责。
唐蔺蔺,实在不忍心,才抢在苏羡前头出手帮她。
她柔声劝道:“小枫,我知道,咱们身为丫鬟没得选,主子吩咐什么,咱们就得做什么,哪怕自个儿再不愿意。”
小枫听了这话,心里一酸,眼角渗出泪来。
唐蔺蔺又握住她的手,接着道:“我也不是想让你开口,我只是想救你的命。那人为了害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惜把你推在前头,你又何必为她忠心。”
“我、我不是忠心,我只是、我只是害怕。”
唐蔺蔺顺着她的话说:“你害怕?那人拿你的家人或者其他什么要挟你?”
小枫摇摇头:“我早就没有家人了,我是个孤儿,自小无父无母,被人伢子捡到卖进府里的。”
唐蔺蔺暗暗松了口气,既然没有被于氏胁迫,那这事儿就更好办了。
“那你害怕什么?害怕说出来会丢了性命?”
唐蔺蔺见小枫不说话,便知她说对了。
她又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你可真是愚笨啊!你以为你不说就可以活命了?你不说只会死的更惨!你不说,有的是法子来对付你,你体会过烧的通红的火钳烫在胸口,将你胸口的肉烫的腐烂的滋味吗?你体会过扒光你的十根手指的指甲鲜血淋漓的滋味吗?这些还只是轻的,你确定你扛得住?”唐蔺蔺一边说着,一边往她胸口、指甲上狠狠戳去。
小枫抖得更加厉害,唐蔺蔺说的这些刑罚,她这么个小小的人如何能扛得住?她想想都害怕的快要晕过去,小枫终于崩溃,哭出声来。
唐蔺蔺满意的点点头,小丫头不愧是小丫头,在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外加恐吓的几句话之下,就达到了共情。
唐蔺蔺最后又说:“你的主子再大,在这苏府都大不过老爷,在这府里,谁都得听老爷的,你最该忠心的就是老爷。今日你不说,那么就是死之前还要被狠狠折磨一番,你说了,老爷兴许会饶你一命。”
苏羡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但又急于知晓缘由,打断道:“只要你说,你便能活。”
唐蔺蔺抓着小枫的手那叫一个激动,狂舞着那只无力的手道:“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快说呀!”
小枫抬起眼泪鼻涕糊着满面的脸,终于嗫嚅道:“是、是、是大夫人。”
苏羡猛的站起身,也不管众人的眼光,在屋子里狂踱步,一边踱,一边骂人,从于氏的祖宗十八代开始骂起,骂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
屋子里,除了黄衡在为诗姨娘诊治外,其余人皆看呆了,唐蔺蔺看着苏羡暴跳骂人的样子,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恰好此时,石逸白随着小厮进来,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愣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待到苏羡骂够了,方看到门口的石逸白,久经官场的老滑头也不禁红了脸,石逸白轻咳一声,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苏羡请他复又诊治了一遍,得出的结果与黄衡一致,此外,他也闻出了麝香的气味。
苏羡刚刚问候于氏祖宗十八代时用了太多的力气,此时他倚在凳上,一杯接一杯的喝茶解渴,一边吩咐信得过的小厮:“去将夫人请过来,切记,是请!万不可让她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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