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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利乘便,顺水行舟
其时苏微在我身侧,他立刻道:“陛下,谢相习武多年,寻常人的棍棒不会伤他至此,多半是安定民心之策,还请陛下宽心。”
道理我都懂,可是心宽不下来。
我强行按捺自己的情绪,正常听政,只派了一名亲信去打探实际情况。然而,第二天,百姓暴动的消息便又从各处传来。
我再也坐不住了,问苏微道:“朕可去吗,该去吗?”
苏微颔首,“请准微臣随行。”
把国事托付给二哥和父皇,我第二日便启程。路线大致往南,不乘车不坐轿,与众人快马疾行,饶是如此,一路绕道特意经过许多疫情严重的地方,来到胥安时已是半月后。
我出发时已经下令各地不许远迎,再加上这附近地区都在疫情笼罩之下,因此,距离胥安城外三里路的时候还见不到什么人影,我也不觉得怎样。
然而苏微却有些戒备,下令禁卫集中精力,严防意外。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第一支冷箭就精准地冲着我的心□□来,我自己佩了剑,出剑去挡时,身侧的苏微已经替我拦了下来。
我翻身下马,禁卫有序而迅速地将我围在了正中,盾牌纷纷竖起。
三十多个黑衣人几乎是凭空冒出来的,带着凛冽的杀气,每招都冲着禁卫的致命要害袭击,明显并非一般的劫匪,而是刺客。
我带的禁卫虽然比对方多些,但这些刺客都堪称绝世高手,总体力量明显胜于我方。
尤其是其中一个矮个子,虽然身材瘦小,但身形极为灵活,招式尤为凶狠,好几次都几乎把保护圈撕开一个口子。
苏微就在我身侧以待帮我挡住杀招,此时他放了信号求援,道:“陛下,若援兵晚到,恐怕凶多吉少。待会儿若是形势不妙,您便上马往胥安跑,微臣会尽力阻拦他们。”
说罢,他便不再和我一起待在圈内,而是跃出杀敌。
听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剑柄,眼看着他被那个矮个子打得左支右绌,心中愈发焦躁。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隐隐传来了马蹄声,我循声望去,一时难辨敌我,便转头去看黑衣人们,见他们露在外面的眼睛也在迟疑地交换着眼色,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几分。
然而,大概是想最后一搏,他们的招式顿时又凶狠了几分。那矮个子一剑挡开苏微的剑,另一手就瞅准他的心口,一掌拍了过去。
“小心!”我惊道。
完全避开已来不及,苏微稍一错身,让开心口,准备承下这一击。而就在这时,一箭破风,转瞬即至,力道强劲地贯穿了矮个子的手掌!
我惊喜地转头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披坚执锐策马而来,前方正中间的,竟然是谢庭柯!
不等谢庭柯的人马来到近前,那矮个子不知道疼似的一把拔掉了手上的箭,一声令下,黑衣人便纷纷脱离战局,纵身跃起,在极高的树枝上站住了。
谢庭柯带的人只有一人使的是弓箭,此时再追击便有些困难,于是他们近前来后,只是将我和受伤的禁卫们护住,仰头望着树梢,没有追的打算。
谢庭柯来到我身侧,横剑护住我身前,仰起头来,目光冷冽,正朝向那个矮个子。
那矮个子声音清脆,竟是个女子,似乎是这群人的头目。此时她也望着谢庭柯,眼里含着冰冷的笑意,然后用满是鲜血的手掌拽掉了蒙面巾。
“谢相,别来无恙否?”
竟然是李薇言!
谢庭柯冷哼一声,道:“立刻交出解药,陛下宽仁,留你全尸!”这话听来颇似气话,想来他也不觉得对李薇言可以用和谈的方式解决问题。
李薇言听了大笑起来,目光如炬,扫过我,又移回他的身上,“来得真是及时,护得真是用心,怪不得我这么多年等不到你动手,看来传言非虚。”
我一惊,关于我和他的关系,外面竟然已有传言吗?
见谢庭柯并无反应,李薇言继续道:“也算是相识一场,我提醒谢相一句:人心难测,握在手里的权力才是最靠得住的,可别被情爱迷了心智——带累了你整个谢家!”
不等她说完,谢庭柯便挥手下令去追,于是李薇言带着黑衣人飞身远去,最后半句话在风中飘荡着传来。
我僵立原地,心中乱成一团。
谢庭柯似乎只是不想李薇言再说下去,也没在意追的结果,当即便转头看我,道:“挑拨离间是李薇言的惯用伎俩,不要理她。”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谢庭柯皱眉看了我片刻,道:“回城再细说。陛下请。”
胥安县城外,县令带了不少官兵在等,见到我们时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曾下令不让远迎,因此各城都只是在官衙外等候。这里,不仅谢庭柯迎出了几里,县令竟也带人出了城,而我们确实也遇到了麻烦,莫非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
后来谢庭柯证实了我的猜测,他道:“方才有栖云楼人来报,说在城外看到了体貌疑似李薇言的人,我算算行程,觉得你差不多该到了,害怕出事,就赶紧带人去接,可惜还是没能及时赶到。”
其时我已经向他们了解过疫情,来到了后堂休息,身边只有谢庭柯一人。
我被李薇言的话弄得心神不宁,他便轻轻抱着我,道:“我不会在意她的话,你不要担心。再坚强一点,不要被她一两句话就扰乱心神。”
在他温柔宁静的安慰声中,我慢慢镇定下来,想起他受伤的事,于是赶忙脱出他的怀抱,“他们说你受了重伤,我要吓死了。”
“有真气护体,几个不会武功的百姓怎么伤得到我?”他含笑道,“不过是换取他们的信任,方便行事罢了。”
我不高兴地道:“这样收买人心,未免付出太大,万一遇到个有功夫的怎么办?”
他并不回答,笑着任我把他上上下下一通检查,道:“另外,因为回去之后本来就打算装病,所以就顺水推舟了。抱歉,临时起意,没能及早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你看!”我在他手上发现了几道钝器划开的伤口,“还说伤不到?”
他失笑,“百姓的棍子上难免有些铁钉倒刺之类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的确,对他来说,这确实是“小伤”了。曾经我在他身上留下的,比这要严重千百倍。
白日里李薇言的话又在耳畔响起,他出去让我休息一会儿,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捱了半个时辰,我起身出门看望城里的病人,一忙就到了晚上。
入夜,我翻来覆去却仍是睡不着,心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东西,过了很久,我打定主意,便令人去请谢庭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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