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狗县令斗智斗勇的日常

作者:雍雍鸣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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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踪谜案(2)


      夜间的风自案卷房穿堂而过,画桥将笔往桌上一扔:“我记起来了。”

      她就说呢,为什么李世琛这个名字这般熟悉,从李府回来后她就一直想,原来这名字她听人提起过。

      就在前几日醉仙楼命案发生那日,她曾经过一家赌场,听得门外有道文弱的声音道:“老板吩咐你们,若几日后李世琛还未来将赌债还请,便上门讨债。”

      有几道粗犷的声音应了一声,其中一人说:“要是还拿不回钱怎么做?”

      那道文弱的声音阴森森地笑了几声:“那就绑了那赌徒,向他家人索要银两......”

      那时画桥还不甚在意,如今想起,李世琛是极有可能被赌场打手绑了去的。

      可赌场打手绑他是为了索要赌债,想来李府应是会收到勒索信的,但今日李有江夫妇并没有提到收过什么信件。

      能有如此怪象,不是打手尚未绑人,就是李有江有意隐瞒。

      如今,倒是先去赌场探探虚实才是最方便可行的。

      这般想着,她就按捺不住,起身出了门,往那家赌场去了。

      路灯惺惺松松地撒落在铺着砂灰的路上。

      画桥到了赌场门口,见里边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吆喝声,灯火暗沉,烟味弥漫。

      她一踏入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那人虎目怒瞪,直教人心生畏惧,但画桥不怕。

      她仰起头,就听得那人铺天盖地的口水伴随着他那粗犷的声音喷了下来:“进门先留十两押金,否则不准入内。”

      画桥放下挡在脸前的手,心想着衣服怕是不能要了,她笑道:“这位好汉,我不是来赌钱的,我来找你们场子的管事。”

      打手怪异地看了一眼画桥,嫌弃道:“娘们兮兮的毛小子,我们管事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画桥懒得跟他动怒,她本就是个娘们,这么被人说上一说又有什么?

      她继续道:“我来找管事有要紧的事,是关乎你们这场子是否干净,能否继续营业的事儿。”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倚靠在门边,笑道:“你确定,你不叫你们管事出来见我一面?”

      打手见画桥言之凿凿,犹疑了一瞬,却又不知想到些什么,当即目露凶光,挥着手道:

      “去去去,别碍着我这儿做生意,你再杵在这儿,我就直接把你丢出去。”

      此人顽固不化,画桥有些不悦,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里面有道熟悉的文弱声音响起:“何人要见我?”

      话音一落,里边就走出来一个长相平凡的男子,待他完全走到门口时,画桥才借着路灯看清了他那苍白的面色。

      那人见了画桥,说道:“我就是这里的管事,这位小公子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

      画桥对管事道:“管事就这般站在这里听我说?”

      管事见此人言谈之间皆是镇静自若,也知应是有些来头,他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不慌不忙地将画桥引进里内:“公子随我来。”

      穿过充斥着烟味儿的赌场正厅,管事将她带进了一件客房,命人沏了茶后,对画桥道;“如此,公子可以说了?”

      画桥笑道:“你们这儿的生意不错。”

      管事不卑不谦,答道:“公子过誉,仅能养家糊口罢了。”

      画桥却暗嗤一声,是把人养家糊口的钱给全部夺去才对。

      她端起茶盏,轻轻尝了一口,接着就开始明言道:“管事可还记得李家公子李世琛?”

      管事点了点头:“记得,常客。”

      画桥又问道:“听闻他欠下你们赌场巨额债款,管事可否能他告知欠下了多少银子?”

      管事:“两个月来欠下赌债八十两银。”

      画桥暗惊,明面上却道:“如此多的债款,你们是打算如何追讨?”

      管事喝了一口茶:“自然是上门找人讨债。”

      画桥一挑眉,觉得好笑:“不是把人绑了?”

      管事皱起了眉,面色涨得微红,声音也有了些波澜:“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做那等龌龊事。”

      见对面那位公子笑意嫣然,显然是不太相信,管事又道:“若是公子不信,大可亲自搜寻一番此地。”

      画桥笑了几声,道:“我开玩笑的罢了,管事不必当真。”

      搜是想搜,可如今她人单力薄的,万一得罪了这儿的人就麻烦了。

      倒不如先回县衙,跟顾扶桑那狗东西说一声再作打算的好。

      她望了一眼周围守着的打手,一个个的凶神恶煞,画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作细想,她起了身,对管事作了一揖,“我想起家中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管家也起了身,回礼也作了一揖:“我送公子吧。”

      出了赌场,走了几步后,画桥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方才与那赌场管事的一问一答显得极其顺利,但一家赌场,表面再如何正常,背地里也总会有些摆不得上明面来的东西。

      可那管事就这么让她问了,且也没有对她不利,为什么会这样?

      唯一的解释是:他知道她是官府的人。

      这般想着,她蓦地停了脚步,脑海里浮现出今日在李府时的一些细枝末节来。

      不过几秒,她倏尔明白过来。

      莫不是顾扶桑早就知道了李世琛嗜赌成狂,派人来赌场问过了吧?

      ·

      小厮进屋,将茶水轻轻放置在桌案上后,对顾扶桑道:“顾大人,秦大人在门外。”

      顾扶桑放下了手中书册,修长的手指拿起白底青纹的茶盏,抬眼间望见灯火映照下站在门外那抹隔着砂纸的模糊且又纤细的身影,道:“请她进来。”

      小厮应了声,出了门,不消片刻功夫,画桥便入了屋内,带进了一室的凉意。

      顾扶桑悠闲地品了一口茶水,方笑问道:“秋夜更深露重,秦主簿这是外出了?”

      画桥站定在书房的中央,越看越觉得顾扶桑像条狗,想起陈芙一事,她语气有些不善:“顾大人何时得知李世琛深染赌瘾?”

      顾扶桑放下茶盏,桃花眸中笑意盈盈:“主簿请坐,本官细细讲与你听。”

      画桥也不与他客气,走到旁侧坐了下来,又听得顾扶桑唤人看茶,画桥有些耐不住性子,她直接出言道:“不必如此麻烦。”

      顾扶桑点了点头,口中却道:“秦主簿自外边回来,定要喝些热茶驱驱寒。”

      画桥闻言,望着他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他怎么知道她刚回来?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狗桑何时这么体贴了?

      莫不是被人调包了吧?

      她问道:“大人,这茶水的钱您不会从我下个月的俸禄里扣吧?”

      实在不怪她如此多疑,这货满肚子的坏水,谁知他这不正常的举动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顾扶桑怔了怔,随后轻笑几声,低沉悦耳,他说;“秦主簿真会说笑。”

      说话间,有小厮自外面捧了杯热茶进屋,将杯盏放置在画桥身旁那张桌子上后就离去了。

      画桥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的清郁香气瞬间自口中蔓延开来,唇齿留香,是方才在赌场喝的那些不能比的。

      但她现在没空去夸赞这茶如何如何,一心地问道:“大人如何得知李世琛是个赌徒?”

      她就不信,这狗桑有通天的本领,无缘无故的就得知这事儿,她也不甘心,被这狗桑抢了个先。

      顾扶桑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李世琛的房间。”

      画桥不解:“他房间有什么不对?”

      “没有不对。”顾扶桑笑了笑,“他的房间,正正对应了他嗜好赌/博的习性,

      自他房间格局看来,屋内规划方正,有聚财之效,

      单色花瓶众多只作摆设,有留财之用,

      临近门处有五色碎瓷花瓶,中心暗红碎瓷片应是对准床榻方向,有引财入门的效果,

      屋内陈设皆是有关聚财,除了房中主人常常与赌/博打交道外,别无解释。”

      画桥静静听完,奇道:“大人连风水都懂?”

      “嗯,略知一二罢了。”顾扶桑笑道;“秦主簿方才可是去过赌场了?”

      画桥点点头:“下官前几日经过那处地方,无意听到赌场管事打算绑架李世琛以向其家人讨要赌债。”

      顾扶桑端的是气定神闲:“本官已然派人查过,不是他们绑的人。”

      “那吕岩呢?”画桥想起,最有嫌疑的那个人正在衙里的大牢蹲着呢,她道,“极有可能是他绑架了人质,我们可以从他那边下手。”

      顾扶桑道:“本官已经盘问过,吕岩决口否认此事,故而明日本官就会放人。”

      此话一出,画桥惊得一拍桌面站了起来,也不管桌上茶水抖了出来,她惊诧道:“你要放了他?”

      顾扶桑眯了眯眼,笑道:“有何不可,放了他更方便行事。”

      画桥不是傻,待她冷静下来分析了一番,才明白顾扶桑是什么意思。

      “大人是想,放了他后,若真是他绑了李世琛而目的是要索金的话,为了不把人质饿死,定会去藏人的地点给他送食物,届时就可以直接人赃并获?”

      “不错。”顾扶桑赞同地点了点头。

      画桥起了身,作了一揖,道;“大人果真神机妙算,今夜多谢大人解惑,叨扰大人许久,下官就先......”

      话还未说完,屋内灯火忽然“噗”的一声熄灭了,房中顿时漆黑一片,画桥顿时变了脸色。

      黑暗中,顾扶桑似乎听见一声似有若无的闷哼声,他皱着眉,起了身,对外面的小厮唤道:“来人,点灯。”

      屋外候着的小厮得知不妙,赶紧进了门,走到灯盏前一看,才知是灯烛烧尽了,他忙不迭取了支新的换上,重又点燃,屋内方又再亮堂起来。

      那小厮忙告罪,顾扶桑只说了罚半个月俸禄,小厮就感恩戴德地退下了。

      待屋内又恢复正常,顾扶桑这才望向画桥。

      却见画桥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发鬓间被汗染湿,微微颤抖的身体被她强行压抑住。

      顾扶桑墨眉紧锁,他几大步上前想探探她的额头,刚伸了手,却被她一把抓住。

      这一抓,顾扶桑神色有些凛然。

      她的手,很凉。

      “秦主簿身体不适?”

      画桥涣散的视线重又聚了焦,发现自己竟抓了顾扶桑的手,她倏地放开,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没事,先回去了。”言罢,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顾扶桑欲跟过去,却见地上有几滴鲜红的液体,他单膝近地,手指沾上那些液体,放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血腥味自他鼻中荡开。

      不作他想,他箭步出了房门,让小厮去请郎中来,自己往西厢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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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5555555涨收啊给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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