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

　　“人家曲哲都起来扫院子了，你还睡？”沈萱被无情的老妈给提溜了起来。
　　“他要在你们面前好好表现，我又不用，天都没亮那，你们激动什么嘛。”沈萱嘟囔着。
　　“什么天没亮，7点多了。”西梢间窗子被厢房挡着，光线不好，沈萱以为还早那。
　　“哦，起来了，起来了。”沈萱揉着眼睛出了客厅，看到曲哲正给院子里的花儿浇水，不知道是不是头脑不清醒，她走过去趴在曲哲背上说：“早啊。”
　　然后，就被一声不自然的咳嗽给震醒了，沈萱迅速直起身子，余光处，曲哲的脸都红了。
　　“妈，早餐吃什么，要不，我和曲哲去西关吃吧。”
　　“我都做好了，你爸一早买了水煎包和油条回来，早上吃粥。”老妈在厨房里非常镇静地回答，仿佛刚才她只是嗓子不舒服才咳嗽了一下。
　　早餐是在院子里吃的，太阳还没那么大，辛夷树繁茂的枝叶遮出了一片阴凉。
　　“曲哲，我们这里是小县城，也没什么地方玩的，南河那边还不错，你们可以去走走，就当散步了。”沈萱妈妈上班前还在交待她俩。
　　“好的，阿姨。”曲哲脸上挂着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笑容。
　　估计是阳光下看人格外赏心悦目的缘故，沈萱觉得老妈脸上的笑容又加重了几分。
　　“砂锅里炖的汤，你等下把炉子口关了，留条小缝就行，不用管的。”
　　送走了老妈，关上院门，沈萱双手挂在曲哲脖子上，两人腻腻歪歪亲吻了半天，直到唯一的旁观者豆豆无聊地绕着两人转了几圈。
　　“我算不算过了你爸妈的审查？”曲哲搂着沈萱的腰问。
　　“你看我妈看到你都笑得见牙不见眼了，肯定是满意得不得了。”
　　“哪里有这样说自己妈的。”曲哲拧了沈萱鼻子一下，沈萱整张脸皱了皱。
　　两人并没有出去，曲哲很喜欢沈萱家的小院。喜欢开的五颜六色的月季，喜欢石榴树上的硕果累累，也喜欢那条一直跟着沈萱屋里院里乱转的狗。
　　曲哲大学以前的生活堪称兵荒马乱，虽然假期有时候会去小姨家，但终不是自己家。现在不一样了，这是沈萱家，这是他家啊。
　　沈萱指挥着他搬了竹躺椅和小茶几出来，美其名曰让他享受一下至高的待遇。
　　曲哲躺在清凉的躺椅上，看沈萱坐在脚凳上泡茶：煮水、温具、放茶、泡茶、倒茶、奉茶，居然是行云流水一套下来的，当曲哲手里端着小茶盅还有点不可思议。
　　他以前看沈萱很少喝茶，就是喝也是丢了茶叶进去，开水冲洗一下倒掉，再倒水进去就好了，哪里见过还有这么一套程序。
　　“你这是学过？”
　　沈萱闻了闻茶，喝了一小口，说：“电视上看的，觉得有意思啊，刚好有个不错的朋友在景德镇那边上大学，就送了我这套茶具。”
　　“你这爱好真的是……”，曲哲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了，反正就是觉得神奇。
　　“哈哈，看我既会吹埙又会煮茶的，有没有觉得我很有隐士风范？”
　　如果不是她头顶几撮头发竖着，如果不是她穿着宽大的T恤，如果不是她脚上的夹脚拖鞋，关键是，如果不是她那傻乎乎的笑脸，曲哲很想说是。但综合上述，她做不了什么隐士，只能做他家的沈萱。
　　“将来有一天我们老了，也住这样一个院子，种满院的花，养条土狗，我们就像现在这样煮茶、聊天、看书，偶尔听你吹埙。”沈萱靠在曲哲腿上，听他描述那不知道多少年后的画面。
　　“听起来真美好，那我们快点老吧。”
　　曲哲吻吻沈萱的手指，说：“你不是说过，我们要先过好每一天，然后才要老去的吗？”
　　沈萱点点头，然后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替豆豆郑重声明一下，它不是土狗，是斗犬，只是不够纯。”
　　“斗犬？”曲哲是真不知道，他没养过狗，也只见过狼狗、牧羊犬、土狗，还是小狮子狗，至于斗犬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看着豆豆躺在沈萱脚边，被沈萱拿脚在肚子上蹂躏，还一副享受的模样，一点儿没觉得它和斗犬这个一听就很厉害的物种有什么联系。
　　“是啊，凶猛的很，大多用来赌钱的，我们这里还有斗狗场那。”
　　“豆豆去过？”
　　“去过一次，带着去玩那，那时候它才一岁多点，结果没看完一场，我俩都被吓出来了，血淋呼啦的。”
　　沈萱和曲哲两个人这样东扯西聊的，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直到厨房里传过来香浓的味道。
　　“我妈这是煮了什么汤，这么香，不像鸡汤哦。”于是两个人对着一锅汤猜了半天，也没猜出个结果，还有一条狗也很想凑过来也看一下。
　　曲哲和沈萱本来打算做饭的，结果沈萱爸爸回来了，一看就是早退，打包回来了各色蒸碗，只要放在蒸笼上热一下就味道好的不得了。
　　“爸，锅里煮的什么汤。”
　　“斑鸠，肉烂了没那？”
　　“可以了，我刚才还吃了个腿。”
　　“斑鸠没什么肉的，就是汤好喝。”沈萱爸爸说着，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个人儿，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曲哲是不错的孩子，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但再好的人也遮掩不住他要把自己养大的女儿撬走的事实。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多了一个人，沈萱姑姑，一看就是老妈炫耀的结果。
　　姑姑的性格可比老妈夸张多了，见到曲哲，拉着手先是一句：我的宝儿啊，在这里可吃的惯？住得惯？晚上到姑姑家吃饭去啊。
　　沈萱在旁边看着曲哲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连连说：“都习惯，都习惯，谢谢姑姑。”
　　沈萱觉得曲哲几年的脸红指标这几天肯定用完了。
　　“你们在家呆几天？要不去山上玩两天。”沈萱姑姑越看曲哲越觉得满意。
　　曲哲看看沈萱，沈萱说：“不去，热死了，在家呆一周就回学校去，我们在那里找了暑假工。”
　　“你们就呆一周？你找了什么暑假工？”沈萱妈妈没有听沈萱说过她要打暑假工的事情。
　　“我俩一起在补习机构里当老师。”
　　“小孩子早锻炼了好。”沈萱姑姑挺支持他们的。
　　“不能在家多呆两天？”沈萱爸爸半天没说话，一听这两人就在家里呆几天就忍不住出声了。
　　“我们教一个月的，到时候再回来一趟。”曲哲没等沈萱回答，就先说了，沈萱爸爸嗯了一声就继续吃饭了。
　　吃饭期间不用沈萱爸妈出手，更没有沈萱什么事情，光是沈萱姑姑一个人就让曲哲多吃了一碗饭，虽然沈萱挺高兴曲哲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觉得自己要再不出声，曲哲估计下午只能躺着了。
　　“姑姑，虽然我没那么好看，但你也不能看到好看的就把亲侄女给丢到一边吧。”沈萱酸溜溜地开口了。
　　“你这我从小看到大的，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你还真没人家曲哲好看。”姑姑从小打击沈萱习惯了，沈萱非常习以为常，一句侄女像姑就给顶了回去。
　　这边曲哲看到姑姑终于没有盯着他的碗了，就迅速解决掉碗里的饭菜，把碗筷规规矩矩地放好，摸了下肚子，考虑等会儿要不要吃点消食片。
　　下午，明晃晃的太阳晒得大地生烟，院墙外杨树上的知了叫得声嘶力竭。曲哲是真吃多了，沈萱煮了山楂水给他喝，同时对他表示万分的同情。
　　沈萱家房子层高比楼房的高不少，房子周围还有不少树木，所以即使这么热的天，客厅里开着吊扇就挺凉快。两人的午休就在地上铺了席子解决，曲哲虽然现在还是肚子涨涨，但就是止不住高兴。
　　“你嘴巴快咧到耳朵边了。”沈萱已经看他傻笑半天了。
　　“你不高兴吗？”曲哲转个身和沈萱面对面。
　　“我很久以前都和你说了一定没有问题的，是你不信的嘛。”
　　“若不尘埃落定，唯恐横生枝节。”曲哲把沈萱往怀里搂了搂。
　　“现在放心了？我觉得吧，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晚上去姑姑家吃饭，怎么去应对她那如火的热情。”沈萱深知姑姑的待客之道。
　　“没事，吃吧，不就是长几斤肉的事儿。”曲哲很是豪迈，不过后边加了一句：“媳妇儿，你必要时候还是要出手的。”
　　晚上，姑姑家。
　　“曲哲，来来，吃鱼。”姑姑眼里只有曲哲，沈萱和表弟相对无言，只能我给你夹块鸡肉，你给我夹块排骨。
　　曲哲仔细把一大块鱼肉剔了刺，分了一半给沈萱。
　　“你吃鱼？”姑姑很惊奇地问。
　　“吃，鱼吃多了聪明。”其实吧，沈萱姑姑做鱼的水平跟学校食堂里也差不多。
　　“来，那给你一块。”姑姑很大方地给沈萱夹了一块。
　　沈萱看看曲哲，曲哲把她碗里的鱼又夹了过去，解释了一句：“她不会剔刺，有次卡着差点要送医院。”
　　饭后，曲哲去辅导表弟功课，沈萱和姑姑吃甜瓜。
　　“真不错。”姑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以这样的口气赞叹了。
　　沈萱觉得要说自己不骄傲，简直太虚伪了。
　　“怎么样？你和我妈发愁我嫁不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有这一天。”沈萱和姑姑说话一直有点没大没小。
　　“我听你妈说他家情况了，条件不好没什么，人好就行。两个大学毕业生如果以后还过不好，只能说你们既笨又懒。还有，我们家条件虽然一般，你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以后和曲哲相处起来，要多体谅他，别动不动就发你那三脚猫脾气。”姑姑很是说了一段语重心长的话。
　　沈萱点点头，心里想着毕竟是亲姑姑啊，这话说得多感人啊，结果继续听下去：“不过，曲哲这也长得太好看了，你还是看好了，要是丢了，你就一个人在外边哭完了再回来。”
　　沈萱那是相当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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