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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好
蔡楚面馆。
“面来喽!特大碗青椒肉丝面!”
周盈拿起筷子,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条,赞许道:“闻着就香,难怪你老心心念念着。”
“所以今天请你一饱口福。”对面的青年乐呵呵说道,他旁边的板凳上,小丫头冬雪高高兴兴地趴在桌上,脸上衣服上都是掉的糕点碎屑,青年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边的碎末,“慢些吃,整整两盒呢。”
“这谢大小姐还真大方,准许你又吃又拿的。”
“大小姐是善心。”
周盈瞧他一脸极真诚的赞许,不由打趣道:“你这棵万年老铁树,有没有一点心头砰砰跳的感觉?”
可惜对面的人听了他的调侃,神色纹丝不动,连一点害羞的迹象都没有,让周盈心中有种“哎,果然还是老样子”的感慨。
裴恒觉得他这话就是无稽之谈,跟大白日里做梦一样虚无。谢大小姐是什么人?堂堂敬国公府的嫡亲大小姐,外面都传她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天生云端里的姑娘,她对他们善心,那就像是菩萨怜悯世人那样。你可以尊敬,可以感激,可若生了什么非分之想,那就有点可笑了。
“我记得你有个表叔,原先在乡下老家是捕鱼的。”
“对啊。”
“帮我联系一下,我想跟他学钓鱼。”
周盈和他打小认识,对他这突如其来要学习某项新技能的举动,可太不陌生了。
“你这又是牵上哪头的线了?”
裴恒凑近他,低声道:“晚膳的时候,我看大小姐就吃了两筷子鱼,喝了一碗银鱼羹。”
“所以你猜测谢大小姐喜欢吃鱼,准备投其所好?”
“试试无妨。”像谢妍这样什么都不缺的大小姐,也只有投其所好,才可能有效果了。
周盈服了他了,摇头道:“你若是拿这劲头去正经追个姑娘,裴大娘就不用日日对着我娘哭诉了!”不过,其实眼下有个姑娘,不用额外花力气去追,“说真的,我看那个赵姑娘长得挺好的,虽然性子外放了点,但对你也算一往情深,你真不考虑一下?”
“别开玩笑了,我哪有闲钱养什么姑娘?现下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好不过了。”
周盈知道他的志向,也不多劝了,连裴大娘都劝不下自家儿子,外人多说有什么用。
“我跟你说,我今日为了拦住那赵姑娘,可是耗费心力,你别想一碗面就打发了我。”
裴恒站起身,从厨房里拿了一个小坛子出来:“来,功臣,老板娘特制的酱菜,你多吃些,千万别客气!”
另一头,白管家被谢妍逼着想了一路,马车甫在敬国公府门口停住,老头儿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下来,撒脚丫子朝门里面跑。
谢妍奋起直追。
“大小姐放过我吧!我真的想不出了啊!”风中传来阵阵哀嚎。
在街那头拐角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拉车的是两匹雪白鬃马,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一个一直在巷子口蹲守的黑色人影,转身快步走到马车边,对着帘子汇报道:“殿下,大小姐刚刚回府了,看样子是无碍了。”
车厢内静默一刻后,传来肖沐低沉的嗓音:“走吧。”
敬国公府内,白管家已经被抓到了书桌边,提着笔欲哭无泪,他真的真的想不出啊!
谢妍坐在对面,用充满激励的眼神看着他:“再想想,你一定能想出来的!”
救命……“大小姐,我是在府中当了三十多年管家没错,但咱们国公爷您也知道,长年领兵在外,在京中,在府中的时间都极少,更别说他下朝之后,怎么会对我一个下人说朝堂上的事情呢!”所以他哪里知道国公爷二十年前有过什么政敌啊。
“你别急着说不知道,再仔细想想……”谢妍循循善诱道,“或者二十年前左右,有没有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事情,比如谁公开辱骂过父亲或者国公府,或者什么孤儿寡母、亲朋好友的上门讨公道?”
这个他记得,可以保证:“没有,绝对没有。”
……大小姐怎么听说没人骂国公爷,十分失望的样子?
谢妍是在想,如果叶景出生不俗,后来落魄了,而他又仇恨国公府,最大的可能就是国公府和他家族的落魄有关,那他就极有可能是当年她爹朝堂上政敌的后代。
所以当务之急是,得找到她爹的政敌中,有没有这种家族落魄、仇深似海的,如果有的话,子孙中有没有个叫阿染的。
“大小姐,我想起来了!”
谢妍精神一振。
“二十年前,平南郡王还没辞官呢!郡王和我们国公爷那是打小玩到大的交情,我记得那时候下朝了,郡王还时常会到我们府上来,和国公爷关在书房中聊事情,一聊就是好半宿。”
“郡王当过官?”在谢妍的记忆中,平南郡王一直就是无官一身轻,凭着祖先荫庇,空吃皇粮过日子。
“平南郡王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满腔抱负、能文能武,那时候和我们国公爷,并称是京师闺中小姐最想嫁的人呢。”扯远了,“郡王直到遇到王妃,才一头栽进去了,后来就辞官,陪着王妃游山玩水去了。”
“辞官是在什么时候?”
白管家推算了下:“十六年前。”当时郡王遇到王妃,一见钟情,翌日就找了媒婆上门提亲,一个月后就将人迎进门,在京师也算是风头无两了。之后辞官,夫妇二人游山玩水,大概半年多后回京,因为王妃怀了小郡主,行动不便,所以就回府专心待产了。
难怪她不知道平南郡王当官过,她同宁芷同岁,生辰只差了三个月。平南郡王辞官的时候,她还尚未出生呢。那郡王和她父亲同朝为官,以他俩的交情,他一定清楚父亲当时的仇敌。
谢妍思忖道,她若是特地登门去问这件事,有点兴师动众的感觉,她同叶景的关系很难言说,还是不惹旁人生疑为好。反正再过几日就是平南郡王妃的寿宴,她届时找个机会,同平南郡王叙叙旧,套套话,应该不难。
接下来几天,谢妍闲下来,天天往太子府跑,霸占着太子书房里的软塌。
“表哥,你这布局真不错。” 她端着一本敞开的书,坐在软榻上,软塌在窗边,抬头就是绿荫葱葱。太子肖逸爱柳,府中种满了柳树,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肖逸在桌前写文章,瞧她的神色无奈得很:“阿妍,你再这样日日过来,怕是风声要传进宫里了。”到时候母后以为谢妍属意,想推拒婚事更不好办了。她素来冰雪聪明,该明白这道理才是。
“传就传啊,反正表哥不答应我,我只好天天跑来滋扰表哥。”她双手托腮,耍无赖的样子理直气壮得很。
肖逸向来疼她,现下拿她也是没办法:“好好,我应下了,后日陪你去平南郡王妃的寿宴。”
“太好啦!”谢妍喜得丢了书,肖逸瞧她神色这样欢喜,虽然不知道她为何非要自己参加寿宴,但她此番倒是出乎意料的执著。
谢妍的说法是想表哥出去多走走,散散心,其实她一直在思索的,还是和叶家兄妹的攻防战。
叶晴要想对太子下手,可以有千万种身份,千万条途径,她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表哥身边,对方有心惦念,她这样一味的守,绝非可行之策。
前世表哥对皇帝皇后的指婚一直是抗拒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体不好,说不准哪日大限将至,不想拖累好人家的姑娘,但说到底,他也还是热血儿郎,对于没有任何感情因素的指婚,他能够意志坚定地拒绝,后来和叶晴有了感情,也还是会信她的蛊惑之言。
若想从根本上杜绝叶晴,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让表哥先有其他中意的姑娘,只要表哥心中有人,叶晴想再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子肖逸因为身体的缘故,平素京师的大小聚会,一向都是推拒的,但他若不跟人接触,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什么姑娘?
所以谢妍才想起来软磨硬泡这一招,平南郡王妃的寿宴,京师很多女眷出席,前世就是姹紫嫣红,百花争艳,到时候没准能给太子表哥来段美丽的邂逅,就像平南郡王对王妃那样。
太子肖逸终于松口应承,谢妍心情大好,用晚膳的时候都比平常多吃了十几口。
不过,今天这鱼也是真好吃……她都把浅尝味道的规矩抛诸脑后了,津津有味地吃了大半碗饭。
“这是什么鱼?”往常没见过,个头小,味道真鲜美。
白管家也不认识:“是裴公子一大早送来的,他说这鱼少,难捕得很,渔家网了这些,味道鲜美,都留着自己吃了,要么就送城里的大酒楼去,所以集市上难见。”
“少,又难捕,这么说他是费了一番心思了。”这个裴恒,巴结讨好的事果然做得溜,言语中还不忘给自己邀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是还记挂着让她引荐给她爹呢。
“找人的事情,可有进展?”
“裴公子早间也说了这事,对方说是有急事,这几日出了京师,大抵要到月末才能回来。”
还真巧,这时候有急事出京去办。
“故弄玄虚抬架子,就不知道有没有真材实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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