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山湖之歌

　　你要是再不醒来
　　我的星空将昏暗无光
　　我的大地将寸草不长
　　我的心
　　将在黑夜的荒漠中惆怅

　　周末晚上，欧阳慧晶正在校里图书馆追寻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轼的足迹，试图弄明白这两代宗师在文学革新过程中所付出的努力及所起到的历史作用。
　　坐着，坐着，她突然觉得有点冷。
　　她抬起头望窗外看去，才知道是下雪了。
　　“下雪了？我得去看看。”长这么大，欧阳慧晶还没看过下雪。
　　她走出图书馆，最初映入眼帘的，是看似星点又似晶体的雪花，随风在半空中飞舞。不一会，雪花便洒在了她的头发上，洒在了她的睫毛上，洒在了她的心上：假如我是一朵快乐的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飘洒......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当她还在赞叹徐志摩为追求理想，追求自由，追求爱，追求美而不知疲倦地狂奔时，雪越下越大了。刚刚还独自轻拂衣袖的雪花，此刻正与姐妹们狂欢。她们时而好像手牵手欢快的跳着集体舞；时而又分开，各自扭动着婀娜的身姿；她们好像一会在相互拥抱，分享着好季节的喜悦；一会又好像嬉戏着碰撞，尽情的玩耍......
　　不知不觉间，欧阳慧晶仿佛走进了童话世界----
　　花白的房子。
　　白雪的世界。
　　屋檐上摇拽着一串串冰晶。
　　操场边，相伴而长的紫荆和黄槐，似乎不愿让白雪淹没了她们的美丽，在灯光和白雪的映照下，于风中流动着雪白中有嫩黄，雪白里有姹紫的光彩。那无尽的缤纷，简直让欧阳慧晶陶醉......
　　“欧阳慧晶同学，你站这不短时间了，这样会感冒的。”欧阳亭给欧阳慧晶披上了一件呢子大衣。
　　“老师，是您呀，谢谢啦！”
　　“不必客气，从家族史的 角度看，我是你的长辈嘛。”
　　“嗯。长辈的关爱，让我在远离家乡的冬天里，倍感温暖。”
　　“侄女，今天赏雪，有什么感悟吗？”
　　“直观上，雪是纯白的，是美丽的；但客观上，雪和雨水一样，其内部结构是有尘埃的。所以，我们看到的事物，不一定是事物的真相。对不对？”
　　“是的。雪不仅本身夹着尘埃，更可怕的是，一场大雪，它给人的印象是白茫茫的一片，它把大地上原来可以看得见的污秽，可以嗅得到的腐烂臭味，全都掩盖了。”
　　“您的意思是说，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不善伪装的真小人，对社会的危害更大吗？”
　　“所以，有志者，不仅要有揭露丑和恶的勇气，还应当有敢于与丑恶作斗争的精神。记得王安石的《梅花》吗？”
　　“记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不错。梅之所以胜于雪，在于‘暗香’二字。”
　　欧阳慧晶还想问一些问题，但欧阳亭说在雪地站久了，觉得膝关节有些痛，让欧阳慧晶找时间再讨论。
　　欧阳亭带三个研究生。除欧阳慧晶之外，还有2名学生。一位来自江东省的丝绸之乡，叫吴可亦；另一位是来自太行山的吕齐梁。三个学生的家庭背景虽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勤奋，并且喜爱文学。
　　吴可亦家里办了一个作坊式的服装厂，生意做得还算不错。大学毕业后，其父让他回家接手生意，但他没兴趣，说自己将来的梦想是当作家。
　　吕齐梁生长在经济条件较差的农民家庭，祖祖辈辈过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但因他特别勤奋和酷爱文学，今天有缘成了欧阳慧晶的同学。
　　三人成为同学之后，尽管性格不怎么相近，但因近距离接触的频率高，不久他们便成了好朋友。
　　正因为三人性格有差异，恰好形成了性格互补。
　　吴可亦思想活跃，话特别多。故而把学习讨论气氛推向高潮的，往往是他。
　　吕齐梁沉默寡言，但常有惊人之语。在讨论中，把大家的思想引向新的方向的，多半是他。
　　欧阳慧晶既活跃又冷静，综合分析，判断归纳，每每得到欧阳亭的认可。
　　三男一女，在以欧阳亭为轴心的圈子里转。转呀转，除了师生情、同学情天天在生长外，伴随着文艺学的学习研究的深入，伴随着美学的学习研究的深入，三个男人几乎同时对欧阳慧晶产生了“研究的兴趣”，生出了或浓或淡的爱慕之情。
　　一天下午，讨论老子的美学思想课上完后，吴可亦对欧阳慧晶说：“饭堂的饭真难吃，我想请欧阳大小姐去外面吃，可否赏脸？”
　　欧阳慧晶明白吴可亦的用心，但不愿伤了同学情，便婉言拒绝：“我要回宿舍整理学习笔记，改天吧。”
　　又一天，研究了朱光潜的美学理论后，吴可亦拿来两张音乐会门票，邀请欧阳慧晶明晚去欣赏俄罗斯交响乐团的演出，欧阳慧晶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又谢绝了吴可亦的“好意”。
　　吕齐梁追欧阳慧晶的方式方法与吴可亦的不同，他常常在课余时间，带着不同的所谓自己弄不明白的问题，请求欧阳慧晶一起讨论，“醉翁之意”自然是想单独与欧阳慧晶呆在一起。此外，他常常主动帮欧阳慧晶去饭堂打饭，又或者当欧阳慧晶要找什么资料时，他会第一时间跑去图书馆。
　　欧阳亭去年丧偶，今年未满五十。独居一年也没有心仪的对象。始初，他觉得追求比自己小一辈的欧阳慧晶，而且是自己的学生，外加“侄女”，有点与传统观念相悖。但当他发现吴可亦和吕齐梁都在向欧阳慧晶发起进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再不“出击”，可能以后追悔莫及。因而，才有了雪中送呢子大衣的一幕。
　　欧阳亭把自己的优劣势与两位学生作比较分析之后，觉得自己的优势在于知识量比他们丰富，处理人际关系的经验也可能比他们成熟......但欧阳慧晶会不会接受呢？估计希望渺茫！但无论如何，“自古成功在尝试”。无论成败，尝试过了，也算不辜负了自己。
　　决定了要追求欧阳慧晶之后，欧阳亭作了三套方案。其中称为《温水煮青蛙》的那一套，他觉得可能是最好的，欧阳亭的《温水煮青蛙>>，简单来说，就是他决定加大三名学生研究文艺学的广度和深度，从而让欧阳慧晶不得不经常来请教，继而让欧阳慧晶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自己。
　　计划谋定后，欧阳亭便将计划付诸行动。
　　这天，他给三位学生出了一个题目：试论唐玄宗时期文艺的繁荣与政治经济衰败的关系。交论文的时间为一星期。
　　三位学生读研主攻的是现代文学和当代文学。欧阳亭给他们出这个题目，显然是超出了他们研究的范围。
　　三人离开老师后，吴可亦首先表示了不满：
　　“我们的老师出此题的目的是什么呀？文艺学是以研究文学为对象的，而唐玄宗钟情的是音乐。让我们搞文学研究的，来探讨音乐与政治经济的的关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老师也是想让我们知多些，这有什么不好？”吕齐梁不同意吴可亦的观点。
　　“我们不要就老师出此题的用意去争论了，抓紧时间吧，就一周呀。”欧阳慧晶提醒两位同学。
　　欧阳亭的三个学生泡图书馆，在史海里遨游，在前人和今人的论述中作分析比较，尔后挑灯夜战了两个通宵，总算把欧阳亭布置的“作业”完成了。
　　三位学生自认为已经很努力了，但想不到老师的讲评是那样难以入耳：
　　“你们这是中学生做作业呀！一堆破碎的史料的堆砌。你们不知道论文要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吗？你们这是做研究吗？”
　　“老师，您给我们引领一下方向吧。”吴可亦也知道自己的论文没新意，真心想得到老师的指导。
　　“这样吧，你们三人的论文存在的问题不尽相同。今晚和明天，我和你们每个人单独讨论。欧阳慧晶，晚饭后，你到我办公室来。”
　　坐在欧阳亭的办公桌对面，欧阳慧晶以一心求学的态度，专心地听老师论述唐玄宗时期文学与音乐的关系，音乐与政治和经济的关系，李隆基所犯的政治决策错误以及制度设计的缺陷；耐心的听欧阳亭分析唐玄宗时期文学的繁荣，对政治、经济及社会制度产生的积极作用和消极影响......
　　欧阳亭这一节课的悉心指导，不仅让欧阳慧晶明白了李隆基在位后期，政治和经济衰败的原因，明白了社会制度才是决定社会发展的最重要因素，更让欧阳慧晶折服于他拥有的知识量，折服于他的博学多识，折服于他透过繁纷的社会现象看到事物真相的独特的敏锐的眼光......
　　见到欧阳慧晶时而点头赞同自己的观点，时而向自己投来敬佩的目光，欧阳亭意识到“这节课”达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既开阔了学生的视野，又赢得了欧阳慧晶对自己产生了好感。
　　此后一连几天，欧阳亭特别给欧阳慧晶“开小灶”，内容涉及中外文学史、美学史及文学批评，古今中外，林林种种，让欧阳慧晶觉得老师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差顶礼膜拜了！
　　看到欧阳慧晶已对自己产生了敬佩之情，欧阳亭又将他的“温水煮青蛙”计划往前推进。
　　今天下午上完课，欧阳亭以亲切而又和蔼的对欧阳慧晶说：“贤侄，你在金宁没什么亲戚吧？明天是腊八节，不如你到我家吃晚饭，也让为叔感受一些亲情的温暖，好吗？”
　　欧阳亭已经说到这份上，欧阳慧晶想不到好的理由拒绝欧阳亭的邀请。
　　翌日晚华灯初上时分，欧阳慧晶准时赴欧阳亭家宴。
　　欧阳亭的“腊八饭”可谓丰富，不仅有传统的腊八粥，腊八豆腐、腊八面，还有桐州人过节必吃的“白切鸡”，鲜河虾，外加牛排和红酒......
　　“老师，你这是中西合璧节呀”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也要考虑有点腊八节的味道，是故，准备了这些。”欧阳亭边说边给欧阳慧晶斟了一杯波尔多红酒。
　　“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吗？”
　　“我儿子上高三，住校。让他回来过节，他说要赶功课，不回来。”其实，欧阳亭根本就没叫儿子回家过节。用意何在？欧阳亭自己知道。
　　“慧晶，以后我就叫你慧晶吧。我是你的长辈，我这样称呼你，你不会觉得不合适吧？”
　　“当然合适。就如您所说，从家族史的角度说，您是叔。”
　　“好，来，祝你腊八节快乐！干杯！”
　　“老师，我喝不了酒。”
　　“你如果喝不了，就品，这酒可是法国葡萄酒皇后哦！”
　　欧阳慧晶礼节性的端起酒杯，与欧阳亭碰了一下杯后，就轻轻的呷了一口。
　　“感觉如何？”
　　“不懂欣赏。”
　　“你慢慢喝，慢慢品，你就能感觉到，这酒初入口时，略带涩味，而后就是觉得它在舌面上滚动，那细致，那顺滑，那柔软，如和风吹拂着柳枝，让你有品味不尽的诗意。而当它滑落到舌根时，你就会体验到它极具质感的芬芳和甜美，让你有牵着情人的手，站在蓝天白云下的葡萄园里，享受空气中的丝丝甜意的感觉......”
　　“呵呵，有这么奇妙吗？”欧阳慧晶在欧阳亭的煽动下，一时兴起，也跟着欧阳亭慢慢品起波尔多来。
　　他两边喝边聊，边吃边聊。期间，欧阳亭不失时机地在欧阳慧晶面前彰显他的文学功底，从腊八节的起源，各地过腊八节的风俗习惯，各朝代文人墨客咏腊八节的诗，或诠释，或欣赏，让欧阳慧晶觉得今晚与其说是吃腊八饭，还不如说是吃了一顿以“腊八”为主题的文学大餐。
　　“老师，我觉得你的脑子和我们普通人的不同，它怎么可以装得下这么多东西呢？！”欧阳慧晶由衷佩服欧阳亭如此博学。
　　听到欧阳慧晶这样称赞自己，欧阳亭暗自高兴。他处心积虑的这一切，期望的不只是让欧阳慧晶不渗恭维“沙子”的佩服吗？！
　　“第一步的目标已经达到。我可以开始迈出第二步了。”欧阳亭心里在想。
　　“其实，我的脑子和你的脑子没什么不同，我之所以能比你知得多一些，最主要的是靠平时的积累。所谓积累，一是在弄懂的基础上，尽可能多读书。我说的读，包括背诵，而不是止于翻阅浏览，这于增强记忆有帮助。二是要勤练笔——包括对别人的论著作分析、比较、欣赏，以及写些属于自己的东西。读写结合，持之以恒，积累就丰厚了。”
　　欧阳慧晶朝老师点点头。
　　“有兴趣看看我的作品吗？”
　　“当然，我早就知道老师有不少论著和文学作品，只是还未来得及拜读。”
　　“那我们上二楼我的书房去吧。”
　　待欧阳慧晶在欧阳亭书房的沙发上坐下，欧阳亭随手就拿了六本书放在欧阳慧晶面前。
　　“这三本是论著。主要是论述老子、庄子、董仲舒在中国文学史中的地位、作用及消极影响。这对你写硕士论文或许有用。”欧阳亭不无谦逊地对欧阳慧晶说。
　　“另外三本算是我的作品，你先在这里浏览。我在书桌那边就你们的研究计划做些修改。”
　　“老师，你这六本书估计不少于一百万字，一时半会也读不完，我还是拿回去看吧。”
　　“书的字数是不少，但你可提纲挈领地翻阅，提练出我与别人不同的观点来。然后我们一起讨论，让我检验一下那几天我单独给你上课的效果。”
　　“哦。好的。”欧阳慧晶当然不会违背老师的意愿，专心致志地读起欧阳亭的著作来。
　　欧阳亭坐在欧阳慧晶的斜对面，佯装写写画画，却不时眯起眼睛偷看欧阳慧晶。心想，她什么时候犯困了，就是我的机会来了。
　　约莫看了一个小时，欧阳慧晶觉得脑袋有点疼，就想着回宿舍去。
　　“老师，我觉得有点头疼，我想回去休息。”
　　“不急，再等一会，我很快就能把计划修改好。也许是你刚才喝多了一点酒，引起头痛。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泡杯浓茶醒酒。把茶喝了,你就不头疼了。一会我们还要讨论问题呢？”欧阳亭哪能轻易放欧阳慧晶走？
　　欧阳慧晶合起了书本，靠在沙发背上休息。
　　“慧晶，喝杯浓茶，醒醒酒。”
　　“谢谢老师。”欧阳慧晶接过欧阳亭泡的浓茶，一口接一口地把它喝掉。
　　看着欧阳慧晶把浓茶喝掉，欧阳亭自鸣得意：真好！太好了！一会你会更头晕！
　　喝了茶，欧阳慧晶感觉好像精神比刚才好了些，就又拿起书本来，但没看一会，她便觉得字迹直摇晃，头更疼了。
　　“老师，我头更疼了，你开车送我回去吧。”
　　“噢，稍等，可能是你在来我家的路上，偶感风寒。我略懂医术，我先帮你把把脉，再帮你驱驱风寒，然后送你回去，好不好？”
　　“哦。老师也精通医术啊，那就劳烦您了。”
　　欧阳亭走到欧阳慧晶旁边坐下，装模作样的给欧阳慧晶把脉。一分钟后，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肯定”，欧阳慧晶感冒了。
　　“慧晶，你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下，我去拿些驱风油来，帮你驱驱体内的寒气。”
　　转眼功夫，欧阳亭拿来备用药箱，取出驱风油，把驱风油抹在欧阳慧晶的太阳穴，清泉穴上，然后开始像中医按摩师那样，用拇指和食指为欧阳慧晶驱风......
　　循环往复地按了约一刻钟，欧阳亭揣测欧阳慧晶感觉肯定好了些，就想以按风池穴效果更好些为由，将他的肮脏想法付诸行动。
　　“慧晶，感觉好些了吗？”
　　“谢谢老师，感觉好多了。”
　　“如果按风池穴，效果会更好。”
　　“风池穴在哪个部位？”
　　“在肩膀上，你同意我按风池穴吗？”
　　欧阳慧晶迟疑了一下，实在觉得有些难为情，继而想，欧阳亭既是老师，又自称为叔，按按肩膀，也没什么，就点了点头。
　　欧阳亭用手蘸了些驱风油，然后站在欧阳慧晶的身后，用两只“魔爪”由欧阳慧晶的脖子，慢慢地往她的肩膀轻轻地摸，轻轻地揉......
　　摸着揉着，他仿佛看见欧阳慧晶的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恨不得张嘴啃一口；摸着揉着，欧阳亭觉得自己开始冲动，而且越来越强烈！
　　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冲动，也不想止住自己的冲动。
　　“人是有动物性的嘛！”他为自己找不齿行为的借口！
　　摸着揉着，他猝不及防的把两只手顺着欧阳慧晶的衣领，往下袭去......
　　“欧阳亭，你这是为人师表的行为吗？这种行为与衣冠禽兽有何区别？”欧阳慧晶站起来，愤怒地吼叫着！
　　“对不起，慧晶，我早就喜欢你了，因为喜欢，才会冲动，对不起？原谅我因为冲动犯下的错误，好吗？”欧阳亭不慌不忙的辩解，试图说服欧阳慧晶。
　　“你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我怎么可能原谅你！”欧阳慧晶怒目圆睁，拿起挎包，就要离开。
　　欧阳亭哪肯就此罢休？他张开双臂，想要拦着欧阳慧晶。欧阳慧晶见状，一弯腰，一转身，灵巧地避开了欧阳亭的阻拦，往一楼夺路而逃。
　　当欧阳慧晶跨下二楼往下的第二级楼梯时，欧阳亭抓住了她衣角，欧阳慧晶意识到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抓住，她用力一甩，一个踉跄，咕咚....咕咚.....
　　她从楼梯摔了下去......
　　欧阳亭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呆了，眼睁睁地看着欧阳慧晶往下摔，而不会挪动脚步!
　　当欧阳慧晶摔到楼梯转角处停下来时，欧阳亭反应了过来。他跑到她的身边，蹲下来，叫了叫欧阳慧晶的名字，没有反应；他拍了拍她的脸，也没见反应......他急了，扯开她外套的衣扣，进行心脏起搏急救......他按压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他没什么力气了，紧张的情绪似乎也缓解了些，他便伸手去感觉她的心脏是否还有跳动。“还好，心脏还在有规律地跳动着！”他松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如何处理呢？”他在心里权衡着利弊——如果凭自己只知皮毛的医学技能，若能将她救醒，再想办法说服她，不将此事说出去，那是最理想的结果。但是如果救不醒呢？如果内出血呢？误了治疗的时机，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呢？他越想越害怕，最终，他的良知战胜了想要保住个人名声的想法——他拨通了120，将欧阳慧晶送去了江宁人民医院。
　　急诊结果，欧阳慧晶脑挫伤，消化道出血，右小腿骨折，无明显外伤，无生命危险。
　　知道了欧阳慧晶的确诊病情，对于略懂医学的欧阳亭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怎么会这么严重呢？脑挫伤，说不准要多长时间才能醒哦！我当时怎么会那么糊涂，不及时出手阻止她往下摔呢！她是一个多么聪慧多么讨人喜欢的姑娘啊，如果因为我的原因，造成她残废，我此生如何安宁？欧阳亭后悔不已......
　　办好了欧阳慧晶的住院手续，欧阳亭想，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面对，总要有人来照顾欧阳慧晶，想到这，他拨通了教务处的电话，让教务处通知欧阳慧晶的家人。
　　挂断学校的电话，杨清晓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江水，在痛苦的荒野中哭泣——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我多好的一个女儿啊！上天呀，你怎么能让她遭遇此等劫难啊！她的心地多善良啊......
　　知道女儿伤重，欧阳嘉仁神情凝重，吩咐秘书速去安慰夫人，并陪同杨清晓火速飞往金宁。
　　知悉女朋友伤重到昏迷的程度，任向东欲哭无泪......
　　收到欧阳慧晶伤重的消息，吴可亦、吕齐梁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看到欧阳慧晶昏迷不醒的样子，也心痛不已。
　　“老师，能告诉我们，欧阳慧晶是怎样受伤的吗？”
　　“摔伤的。”
　　“怎么摔的，这么严重？”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下午有个主题报告得先回去准备一下，你们俩在这里照顾欧阳慧晶。估计她的家人下午就到了。你们要等到他家人来了，才走哦。”欧阳亭一时还想不出如何回答两个学生的问题，才算合情理，便找借口离开了医院。
　　下午，任向东，杨清晓，刘思思先后来到欧阳慧晶的病床前。
　　看到昔日活蹦乱跳的女儿躺在病床上不醒人事，杨清晓不间断地抽泣；刘思思受杨清晓的感染，也不停地揉着眼睛；任向东虽然心里痛苦极了，但他哭不出声来。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在思考，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对，是让欧阳慧晶得到最好的治疗。
　　“杨老师，不，清晓妈，我有个想法跟你商量一下。”
　　“孩子，你说。”杨清晓停止了抽泣。
　　“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慧晶得到最好的治疗，对不对？”
　　“对。”
　　“这个医院的情况，我们不了解，就算医生的医德不错，但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否会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药物来为慧晶医治，对不对？”
　　“对。”
　　“所以，我想，如果医生认为慧晶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承受长途奔波，我们将她转到第一军医大学或咱们省医院，治疗条件会不会好些呢？”
　　“那自然。让慧晶她舅舅或者她父亲找找人，慧晶肯定会得到更好的治疗。”
　　“好，我现在就去问医生。”
　　任向东去了一会，就折返了回来。
　　“清晓妈，慧晶不能转院。医生说慧晶现在的身体状况承受不了任何颠簸，并且还不能排除出现脑水肿的可能。如果出现脑水肿，就必须及时采取针对性的措施。”
　　“不可以转院，我们可否请第一军医大的专家过来呢？”平常不愿搞特殊化的杨清晓，为了女儿，也想到了利用人脉关系。
　　傍晚，医生来到病房，杨清晓急不可耐地拉着医生的手：“医生，我女儿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请你务必用最好的药为她治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看她多年轻呀！恳求您了。”
　　“欧阳慧晶妈妈，请你不要激动。欧阳慧晶的病说严重，也不怎么严重；我也不能判定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她脑部受伤，造成意识障碍，所以昏迷。我以前也医治过这样的病人，恢复快的，两三天就能醒来。至于恢复慢的，说不准三五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不醒的，也有。”
　　“医生，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慧晶恢复得慢，也会三五个月醒不过来？”

　　“我也不能排除出现这种状况。”
　　听医生说完这番话，杨清晓差点要跪下了：“无论要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只求您把我女儿治好。求求您，求求您了。”
　　说到钱，刘思思马上反应了过来，她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装有上万元人民币的信封用双手捧着递给医生，然后毕恭毕敬地说：“真心感谢医生，您操心了！”
　　医生佯装推辞了一下，就收下了。
　　“你们家属现在要做的，除了注意观察她的病情变化外，应当多点跟她说话，这对解除她的意识障碍有帮助。”
　　医生离开后，任向东让准岳母娘去做请第一军医大专家来的事情，他和刘思思则依照医生的吩咐开始做帮助欧阳慧晶做解除意识障碍的工作。
　　任向东坐在欧阳慧晶病床的左手边，双手握着她的左手。
　　“慧晶，你不能这样躺着。你知道你这样大家有多痛苦吗？你妈妈哭得已经不像人样了，我看到你这样子，简直就是百箭穿心，撕心裂肺。你看，思思的眼睛，全是血丝，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
　　刘思思坐在欧阳慧晶病床的右边，拉着她的右手说：
　　“慧晶，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再不醒来，我可要跟你抢东哥了哟！虽然我觉得我以前争不过你，但你再这样躺着，我觉得我就有优势了哦！你赶紧醒来，要是你醒来晚了，东哥给我抢走了，到时候你哭也来不及了哦！”
　　任向东和刘思思不停用刺激性的话语跟欧阳慧晶说话，企望能刺激她的潜意识。
　　两人轮流说着。任向东一会用甜蜜的口吻回忆他和慧晶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一会又情深款款地背诵他写给慧晶的诗。刘思思一会叙述着和慧晶一起上高中时的种种趣事；一会又描述着她们同学间的种种情谊。
　　两人不知疲惫地在说。
　　两人怀着一定能唤醒慧晶的热望在说。
　　说着说着，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刘思思睏得不时在“钓鱼”。任向东让她休息一会，她却要硬撑着。任向东觉得自己的眼皮不停在打架了，但他用悬梁刺股的精神来激励自己......
　　杨清晓睡在旁边的一张床上，与其说是在睡觉，还不如说是躺着听任向东刘思思在跟自己的女儿说话。听到动情处，她就偷偷地抹掉自己的泪水。
　　看到天亮了，杨清晓虽然整夜未眠，但她还是爬起来，让任向东和刘思思休息，自己来和女儿说话。
　　下午，第一军医大的神经科专家，东海市人民医院的神经科专家，先后来到了江宁人民医院。
　　三个医院的专家会诊之后，一致认为，欧阳慧晶一定能醒来，只是什么时候能醒来，还不能确定。专家会诊之后，为欧阳慧晶制定了治疗方案，由江宁的主治医师执行。
　　“欧阳慧晶一定能醒来。”这个会诊的结论，对杨清晓、任向东、刘思思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沐浴着着甘霖，他们一个个会心地笑了。沐浴着这甘霖，他们更加坚定了能唤醒欧阳慧晶的信心。
　　可是，尽管主任主治医生严格执行了医疗方案，杨清晓、任向东、刘思思夜以继日、搜索枯肠地刺激欧阳慧晶的意识，一个星期过去了，欧阳慧晶的病情仍不见有多少起色。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杨清晓心急如焚。
　　她无计可施，她万般无奈。
　　虽然她极不情愿影响丈夫的工作，但她又指望他来或许有办法。在这种矛盾心理状态下，她把女儿放在了第一位，还是让欧阳嘉仁来了医院。
　　欧阳嘉仁来到医院，对女儿发病的起因、治疗的方案及专家的意见，作了了解后，就和任向东商量配合治疗的问题。
　　\"小任，你是警察，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个人在看到什么人的时候，最能让他兴奋起来？\"
　　\"最爱的人，或者最恨的人。\"
　　\"对。慧晶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是谁？\"
　　\"最爱的人，是她爸爸妈妈。\"
　　\"不，是你。\"
　　\"唔，您或许说的对。\"
　　\"你和我女儿谈恋爱的时候，有什么动作让她最兴奋？”
　　“摸她头发。”
　　“还有其他吗？”
　　“其他动作嘛，唔，唔，让我想想。”任向东含糊其词。
　　“我来教你怎么做吧。你这会就当在和她谈恋爱，用你的深情去刺激她的神经，懂吗？”
　　“哦，我明白了。但当着你们的面，有多难为情呀。”
　　“我和她们出去一下，一回再回来。”
　　病房里，现在口只剩下任向东和欧阳慧晶俩。
　　任向东依照欧阳嘉仁的指引，万般温柔地抚摸着欧阳慧晶的头发，抚摸着她的手臂，亲她的脸，一遍又一遍......
　　摸着摸着，他好像感觉到欧阳慧晶的手指有细微的颤动，再细心观察了一会，又没发现有颤动。
　　“我是不是要边模边说情话呢？这样会不会更有刺激效果呢？”任向东心里在想。
　　“慧晶，你必须醒来，你要尽快醒来。你要再这样，我的星空将昏暗无光，我的大地将寸草不长，我的心将在黑夜的荒漠中惆怅......”任向东用心在揉欧阳慧晶的手，用心在向她诉说他的痛苦！
　　任向东一遍又一遍地揉，一遍又一遍地说。说着说着，他的心好像又回到了呼伦贝尔，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
　　“我的心爱，在天边，天边有一片辽阔的大草原......”
　　忽然，他明显地感觉到了欧阳慧晶的手指在颤动，不，是抖动！他高兴坏了，他急忙跑去叫来了医生。
　　医生观察了一会，肯定地对任向东说，这是醒来的前兆，鼓励他继续努力。
　　当欧阳嘉仁和杨清晓、刘思思回到病房，看到欧阳慧晶这一喜人的变化时，无不为之高兴。杨清晓更是扑在欧阳慧晶的身上，噙着泪水在说：
　　\"我的宝贝，我的好女儿，我就知道，你这么善良，上天一定怜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来，你一定不会让你的亲人继续痛苦......\"
　　看到女儿这一喜人的变化，欧阳嘉仁让任向东走出病房的走廊说话。
　　\"小任，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你的努力也有了效果。我看，慧晶不会平白无故伤成这样，你去查查，或许能找到我认为应该是慧晶恨的人。\"
　　\"明白，我这就去。\"
　　任向东刚到医院时，听了欧阳慧晶两位同学的简单描述，就猜测到欧阳慧晶受伤，另有内情。
　　他查阅欧阳慧晶腊八前几天的通话记录，从中厘出要找的人。他找欧阳慧晶的同学、老师谈话......没费多少工夫，任向东就确定，欧阳亭是重点怀疑对象----他为什么对慧晶关爱有加？为什么又是他发现慧晶摔伤，并且是他亲自将慧晶送到医院？
　　走进校长办公室，任向东表明警察身份，说明来意，请校长让欧阳亭教授来面谈。
　　坐在校长办公室，任向东用像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盯着欧阳亭，尔后用审讯疑犯的语气，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追问他。不出一刻钟，欧阳亭自知已经隐瞒不了事实真相，就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欧阳慧晶受伤的原委，但还是将为欧阳慧晶\"驱风寒\"的细节隐瞒了。
　　\"欧阳教授，很感谢您对慧晶的悉心培养。她现在意识障碍，还没醒来，根据医生的建议，她身边的人，包括她接触较多的同学和老师，如果到她跟前和她多说些话，可帮助她克服意识障碍。所以，我现在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请您去医院一趟，帮帮她，好吗？\"
　　欧阳亭很不情愿去面对欧阳慧晶，但又觉得，如果跟她说话，对她醒来有帮助，也能让自己的愧疚感消除得快些。想到这点，他便跟着任向东到了医院。
　　待欧阳亭到了欧阳慧晶病床前，刘思思搬来一张椅子请欧阳亭坐下，欧阳嘉仁、杨清晓也分别道出了请欧阳教授帮助女儿的真心话，并向欧阳亭投去期盼的目光。
　　欧阳亭坐下来，稍加思索，还真像有意帮助欧阳慧晶醒来的样子，认真地对着欧阳慧晶说话。
　　\"欧阳慧晶同学，从你成为我的学生那天起，我墁慢发现，你是我多年带过的学生中，少有的聪慧和勤奋的一个。如果你能快点醒来，你一定能以优异成绩取得硕士学位。还有，我们一起研究的课题，还等着你协助我来完成哦！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呀！\"
　　欧阳亭的话似乎还未讲完，也许是他那熟悉的声音，尤其是\"我们一起研究\"的话语，触动了欧阳慧晶藏在心底的痛楚，引起了她的潜意识对道貌岸然而内心肮桩的欧阳亭的强烈反感，只见欧阳慧晶的手脚在抽搐，而且一阵强于一阵......
　　欧阳嘉仁见状，估计是欧阳亭的话起了作用，便让任向东去请医生来。
　　医生观察了一会，确定这种抽搐，对排除病人的意识障碍，有正面作用，建议欧阳亭继续。
　　\"欧阳慧晶同学，我那部《青年，没有秋天》，你没看完吧？我原本想写它的姐妹篇的，因时间关系，一直都未写。假如你来写续篇，我觉得你会比我写得更好的。所以，我期盼你早点醒来哦！”
　　欧阳亭这番话刚脱口，也许是欧阳亭提到了让欧阳慧晶看他的作品，唤醒了沉睡在欧阳慧晶潜意识里的对“腊八”晚欧阳亭亵渎自己的强烈憎恨情绪，但见欧阳慧晶抽搐的频率更高了，伴随着的是，眼角溢出了泪水。
　　医生还在观察，他断定欧阳亭对病人说的话，对病人克服意识障碍非常有帮助。这时，欧阳嘉仁猜测，欧阳亭可能就是女儿最恨的人。
　　“欧阳教授，请你一边摸着我女儿的手，一边对她说话。这样，会让她更有亲切感，对她的病情好转更有帮助。谢谢你了。”
　　欧阳亭不知是计，便照做。怎知，欧阳亭才摸了几下欧阳慧晶的手，话还没说几句，欧阳慧晶的眼泪如泉眼般涌了出来，嘴角在张拉，好像想说话而又说不出声来。
　　看见欧阳慧晶不停地流泪，欧阳亭做贼心虚，便找借口想逃离医院，唯恐欧阳慧晶醒来无颜面对。
　　任向东也已猜到欧阳亭是慧晶最恨的人。他追上欧阳亭，以坚定的语调对欧阳亭说：“欧阳教授，我推断，你肯定对慧晶做了什么，不便启齿。她受伤，肯定与你有直接的关系，对不对？我看，你还是不急着走为好。你应当以实际行动弥补你的过失！”
　　欧阳亭掂量了一会任向东的话，觉得也阻拦不了任向东找到事实真相。与其被戳穿，引发报复，还不如亡羊补牢，博取谅解。想了想，他便返身回到欧阳慧晶病床，重复刚才的动作，继续跟欧阳慧晶说话。
　　欧阳亭忙了半天，感到精疲力尽，也未见到欧阳慧晶有更强烈的反应。他停下来，心里在想，她那天摔倒，是因为我冒犯了她。如果再次冒犯她，会不会刺激她的潜意识呢？也许有效，也许无效，试试看吧。想到这点，欧阳亭对欧阳嘉仁说：“欧阳慧晶父亲，我想了想，按照中医的说法，按病人的穴位也许更能刺激她的脑神经，所以我想请你们暂时离开。”
　　欧阳嘉仁征求任向东的意见，任向东对穴位也略知一二，况且这是医院，料他欧阳亭也不敢肆意妄为，便同意了欧阳亭的请求。
　　当病房只剩下欧阳亭和欧阳慧晶时，欧阳亭便重演腊八节的一幕。这一刺激还真有奇效——当欧阳亭怀着赎罪的心情去按压欧阳慧晶的风池穴时，他看到欧阳慧晶张开了嘴唇；当他怀着赎罪却又兴奋的心情去揉欧阳慧晶的风府穴时，欧阳慧晶睁开了眼睛，双唇噏动。她极力想说话，但好像竭尽全力也说不出话来。
　　“欧阳慧晶醒了！”欧阳亭对着病房门大声叫喊。
　　任向东站在病房门口边，听到欧阳慧晶醒来的喊声，一个箭步冲进了病房，抱起欧阳慧晶，不停地叫她的名字。欧阳嘉仁、杨清晓、刘思思站在病房中已超过一分钟了，他视而不见——幸福来得超出了他的判断，这叫惊喜。他怎能不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
　　欧阳亭趁大家不注意他的存在时，溜之大吉。
　　“向东，把慧晶放下，让我抱抱。”杨清晓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任向东刚把欧阳慧晶放下床，她就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任由泪水成串成串地滴在欧阳慧晶的脸上......
　　\"慧晶呀，慧晶，我的宝贝，宝贝，我的好女儿，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来了！你知道，知道我，我和你爸有多担心吗！你知道，知道向东有多担心吗？你知道，知道思思有多担心吗？哎，你总算醒了，醒了，醒了就好......”杨清晓抱着女儿，说个不停，也哭个不停......
　　一个星期后，欧阳慧晶能开口慢慢说话了，除了骨折恢复得慢些，身体各器官功能已基本恢复正常。
　　看欧阳慧晶恢复得差不多了，欧阳嘉仁、刘思思回东海去了。
　　任向东继续向局里请假，一来想照顾欧阳慧晶到完全恢复；二来想利用照顾欧阳慧晶的空隙，彻底将欧阳慧晶摔伤的事实真相揭露出来，让丑恶的行径受到应有的谴责和惩罚。他把想法和杨清晓说时，杨清晓不反对。可欧阳慧晶听明白了，她反对。她一句一顿地跟任向东说：
　　“向东，你，在，金，宁，呆久了，会影响，工作；另外，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必，毁了，欧阳，亭。”
　　想着欧阳慧晶的善良，任向东只好作罢。
　　欧阳嘉仁、刘思思离开后，任向东就天天和欧阳慧晶说话。每天，他总有与欧阳慧晶说不完的话。互诉衷肠七天后，任向东突然发现，今天，欧阳慧晶的反应能力和表达能力，几乎与病前没多大区别，曾经担忧爱人能否恢复如常的那块压在任向东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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