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活着

　　无论在哪个学校，都会有成绩好的学生或者成绩差的不学无术的学生。
　　但是在妈妈的眼里——重点高中里只有成绩好，品行好的孩子。事实却不是这样，每当水上勉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妈妈总会呵斥她：“你是不是不像读书了？！不想读书就别浪费我的钱！”
　　那是不是你女儿被欺负了你也不管？！水上勉很想质问她，也想看看她妈妈脑子里都装着些啥，更想刨开她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她只会得到妈妈更为过分的“问候”。
　　毕竟，在妈妈的眼里……成绩最重要，成绩好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今天的午饭明明很丰富，但是水上勉却感觉没有什么味道，如同嚼蜡一般的难吃。
　　“哟，这不是眼镜妹吗？”一位手臂上纹着十字架的少女挑起水上勉的下巴。水上勉头脑昏沉沉的，根本听不清那位少女在说些什么，那是多么恶心的词汇……她也是知道的。
　　但是水上勉一言不发，只是拿起餐盘将里面的饭菜倒掉。她没有看到少女在咬牙切齿，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连眼前的路都看不清了。
　　在日本，高中放学很早。大概就是三四点左右的样子就放学了，水上勉得不出准确的时间，因为她没有手表，手机。就算教室内有挂钟她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你！”有人拦住了她的路，为首的正是中午来挑事的少女，“给我出来。”她拉住水上勉的手强行将她拉进女厕所。
　　水上勉没有看清少女的任何动作，她只是感觉到脸上很麻……眼镜因为少女的动作而被呼在了地上，还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少女拉着水上勉的衣领，将脸凑近。水上勉可以看清她眼中的愤怒，她因为什么而怒？水上勉不清楚。
　　“为什么你不过是长的好看了些，那些男生就把目光放在了你身上？”少女松开她的手，不屑的盯着水上勉的脸，“这么无趣的女人。”
　　明明只要求饶她就会放过这个眼镜妹的……
　　水上勉努力支撑着身体，她摇摇头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终是没能挺过去……她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这可把少女吓坏了，她虽然是个不良……好吧，只是想要吓吓她而已，可是万万没想到人却直接晕了过去!
　　少女将食指放在水上勉的鼻子下，确认没有停止呼吸后突然发觉，水上勉的脸超烫。
　　发烧了吗？少女抱起水上勉暗自惊了一下，好轻!这家伙没吃饭吗？!
　　虽然可以将水上勉抱起，但是少女毕竟不是男孩子……所以抱了一会便没力气了。可是她还是强行将其送进了医务室。
　　本田老师正好在做笔记。她看到水上勉后惊了一下，但是还是快速的给她打了退烧针。
　　“她怎么烧成这样？”本田老师拿起水上勉口中的温度计，但是在看清温度后她简直要把眼镜给吓掉了，“四十二度？!”
　　“还好送的即使，不然脑子肯定要烧坏!”本田老师说着便掏出了手机，“水上的妈妈，水上勉她……”
　　“小勉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学校内闯祸了？”
　　“不是的，水上勉她发高烧了，现在再学校医务室躺着呢。”
　　“高烧？!”水上妈妈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本田老师掏了掏耳朵，随后才说道：“是的，我希望您来学校一趟……”
　　毕竟孩子都发烧了。
　　“我知道了。”
　　……
　　水上勉微微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她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这里是学校的医务室。
　　她连忙起身，额头上的毛巾也随着她的动作而掉了下来。水上勉准备起来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的眼镜，那正是她的眼镜。
　　“小勉，你醒啦。”妈妈走了进来，水上勉睁着眼睛，在心里默默感叹妈妈的温柔。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了……
　　“醒了就回家写作业吧，时侯不早了。”
　　水上勉沉下脸，变成跟以往一样的面无表情：“知道了妈妈。”
　　本田老师拦住水上勉表示想跟她聊几句话，她看得出来水上勉和她妈妈的关系并不好。
　　“水上同学啊……你妈妈其实很爱你的，”本田老师拍了拍水上勉的肩，“知道你发烧以后她二话不说的就赶来了，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喘着气呢!你啊，就好好听妈妈的话，好吗？”
　　“嗯，知道了。”水上勉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明天见。”
　　妈妈在门口等候，水上勉有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妈妈一定是生气了，水上勉暗自捏了自己胳膊一下，胳膊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气。
　　“走吧，回家吧。”妈妈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斥责她。
　　“嗯。”
　　……
　　“为什么感觉不舒服却没有跟我说？”妈妈坐在沙发上，手里剥着橘子，然后将橘子皮扔在桌子上。
　　“我有说过……”但是你没有当回事，早上的时候我就感觉不舒服了……眼泪在水上勉的眼眶内打转，感觉随时都会落下。
　　讨厌!又是这样，明明事情很小很小，为什么会哭呢!我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悲伤啊!
　　好像是说过，但是妈妈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愧疚，甚至还吃起了刚剥好的橘子：“因为妈妈以为……”
　　妈妈说的话越来越模糊，声音越来越小。妈妈的话水上勉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只想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哭一场。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我为了不上课而故意装的吗？在你眼中我就这么的不堪吗？!
　　“毕竟，你也是知道的，妈妈很忙，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乖，你要体谅一下妈妈。”妈妈将她的眼泪抹掉，水上勉甚至闻到了她指尖的橘子香。
　　为什么要体谅你……为什么不体谅体谅我呢？
　　“嗯。”水上勉发出浓浓的鼻音，“我先进房间写作业了。”
　　“去吧。”
　　关上房门后水上勉顺着墙慢慢坐下，她摸了摸左手臂。那里还是看得到一些淡淡的刀痕的，水上勉起身从书桌上拿起美工刀。
　　美工刀还是新的刀片，还残留少许的油。
　　水上勉先是用刀片在手臂上划来划去，并没有用力。所以是比较偏痒的感觉，这种感觉还不错。但是……并不能缓解压力。
　　或许你们会觉得自残很奇怪，真的特别奇怪。难道疼痛可以让自己缓解压力吗？那不是应该特别痛，痛到压力增加吗？
　　那是因为你不懂，你不懂自残者的内心。自残者自残你认为是寻找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吗？不是的，他们……可能是喜欢看着鲜血流出，顺着手臂缓缓的低落在地板上的那种快感。
　　甚至可能会喜欢搬弄伤口导致其流出的血液更多。但是这些细小的伤口往往很快就愈合了，而且快感还不够。
　　这也是为什么自残者一旦自残了就停不下来了的原因吧……除非他们突然“清醒”过来。也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奇怪，然后放下了刀片。
　　自残者不会在意自己丑陋的胳膊，但是他们会在大夏天的穿外套将它遮盖起来。因为父母实在是太多事了，他们无时无刻的问候令他们烦躁。但毕竟是爱着自己的，所以他们并不会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水上勉就是其中的一种。她在夏天穿外套的时候妈妈也问过她，当时水上勉也是很平静的回复“只不过是觉得这样好看而已”，然后妈妈就不管她了。
　　……反正错的总是她，而不是别人。她相信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妈妈，我在学校被欺负了。”水上勉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那一定是你自己的原因，否则别人怎么可能会欺负你？那可是好学生呢。”
　　看吧。
　　错的是她，而不是那个挑起是非的人。“嗯，我自己的问题。”她平静的回答道，是我自己挨了别人的眼。
　　然而，水上勉真正被孤立的原因是因为她面无表情，很高冷的样子……而且，根本不跟别人说话，虽然上课认真听讲但是却不举手。而且话也少，根本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久而久之，她就被孤立了。
　　今天是阴天，水上勉在家里用完早餐后拿着伞出门了。虽然妈妈还在家但是她却并没有说“我出发了”这样的话。
　　水上勉的家离学校并不远，所以她很快便走到了学校。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抵触学校这种地方。
　　周围的人在互相道早安，只有水上勉低着头飞快的远离校门口。她向来讨厌人多的地方，但是却不得不生活在大城市里。
　　水上勉跟往常一样来到了座位前，但是桌子上却被写满了“滚出这所学校!”，“你除了学习一无是处!”等侮辱性的句子。作俑者甚至还写下了名字，仿佛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一样。
　　同学们原本细碎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最后变成了嘲笑。他们以为可以看见水上勉那副丧家犬一样的德行，但是她只是坐下，用纸巾将这些字擦干净。
　　“啧，无趣。”
　　“是啊，谁让她那么傲慢呐？哈哈。”
　　“别人找她说话她理都不理一下的。”
　　“啧，像个死人一样。”
　　……没事的，水上勉安慰自己道，没事的，不就是被骂了吗？从小被骂到大呢……
　　老师好像也看不惯水上勉的那副样子，他在课上就经常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如果答不出来的话水上勉就要在门口站着，但是还好她的语文还是不错的。
　　明明最勤奋的是她，明明她每天都有来上课。但是获得奖学金的学生里就是没有她。
　　“没事的，只要高考发挥好，一样有奖学金。”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除此之外，她的这张嘴没有任何在学校里能发挥的作用。水上勉不喜欢吃饭，但是自从她有低血糖后妈妈就每天逼着她吃饭。
　　水上勉知道妈妈是爱自己的，但是她有的时候觉得妈妈的爱似乎……太过坎坷了。
　　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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