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

　　小颖又在店里呆了几天，等冯意彻底拿下了，她才安心回去休养。
　　蛋糕店是从早上5点到晚上10点都在营业，上午是一个胖胖的妹子，叫燕子的，下午就是冯意的班。

　　听说冯意有大学文凭之后，几位同事就感慨，说不是吧，那意姐你来这上班多埋汰自己啊？
　　冯意就笑，说三本也算大学吗？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冯意立马被群起而攻之，说三本怎么不算了？大专也算啊！
　　冯意连忙给她们道歉。

　　店里一般也没什么事，偶尔搞活动才有一大批人进来。
　　上班轻松得很，几个小姑娘也活泼，氛围很好。
　　她们觉得冯意一个大学生不应该在这么个小蛋糕店当收银，冯意倒觉得自己之前那个工作比不上这个店一半好。

　　之前在超市看到的，白医生旁边那个妹子，后来冯意在蛋糕店也见到了她几次。
　　她看到冯意的时候，有些诧异，朝着冯意笑了笑。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冯意就觉得有些眼熟，她这么一笑，冯意顿时愣住了。

　　太像了。
　　她笑起来和凡凡太像了。

　　于是不由自主的开始观察起这个妹子。

　　她一般周五下午都会过来，一般就是买个提拉米苏，再来一杯老酸奶。
　　偶尔会买双人份，有可能是买给白医生的。
　　大部分时候是她一个人来，有时候晚上会和白医生一起来买酸奶。

　　然后冯意就会看着白医生问一堆匪夷所思的问题。

　　这个周五，没看到那妹子来，冯意觉着她可能不来了。
　　结果周六的下午，她过来了。

　　平时冯意周五都会注意留个提拉米苏，周六就不会留心了。
　　所以她来的时候，就不出意外的，没了。
　　主要是她周六过来就跟让人意外。

　　冯意看到她进来，愣了一下，在她走到柜台前就跟她讲，提拉米苏没了。
　　她啊了一声，有些遗憾的样子。
　　这冯意哪能看啊，立马心疼了，问她，要不买点月饼吃？

　　这会正好中秋节，看到她走近了，冯意也反应过来了，周二中秋，所以他们周六估计上课了，周二再调休。

　　妹子摇了摇头，说月饼家里有。
　　冯意听她口音就不像本地人，于是顺口就问了一句，说中秋你不回家吗？
　　“爸妈不在家，出去玩去了，”妹子回答，“我哥中秋要值班，我在这里陪他过节。”

　　冯意：“？”
　　冯意：“你哥？”

　　妹子疑惑：“对啊，你不是跟我哥认识吗？”
　　所以为什么一副惊讶的模样？

　　冯意沉默了一会。
　　合着不是白医生的女朋友，而是妹妹啊……

　　这会没什么客人，妹子也没什么事，她说她哥还没下班，于是两人就聊了起来。
　　冯意收获了妹子的名字和学校，以及家庭情况。

　　妹子叫白念雪，上半年才满18岁，高中毕业考到这里的理工了，今年大一。
　　她考的学校离自己家挺远的，这也是她故意的。

　　“我爸妈特别黏人，你是不知道，我读高中了，他们还非要接送我上学，”小雪特别委屈，“我都被同学们笑死了。”
　　白家爸妈总觉得全世界都是要害他们宝贝女儿的人一样，虽然也没那么夸张，不过真的，保护过度了。
　　这就引得小雪特别有压力，特想离家远点。
　　于是就报了离家飞机都要两三个小时的小城。

　　来这里的时候，还在好奇为什么父母没有拦着她，放心大胆的让她来了。
　　她甚至疑心父母准备跟她一起搬过来，这话问出口反而被父母齐齐责备了，说她怎么能这么想呢？爸妈是想通了，你也长大了，该独立了。
　　小雪满头问号。
　　不过她父母没拦着，至少看起来也不像是要举家搬迁的样子，于是只能心生疑窦的来报道了。

　　然后在报名的前一天，接到来自原以为还在大洋彼岸的哥哥的电话，问她学校在哪。
　　小雪毫无防备的告诉了他，然后哥哥用很假的语气，特夸张的说：“这么巧？我刚好回国了，在这里实习诶！”

　　冯意：“噗。”

　　小雪一脸无语：“我就说我爸妈怎么放过我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虽然是在抱怨着，不过她看起来倒也不是真的为此恼火，只是很无奈，跟冯意叹气：“我太难了。”

　　冯意笑，说：“他们也是担心你嘛。”
　　“就是知道才没法指责啊。”小雪嘟囔。

　　……

　　中秋节那天，盼盼来冯意家了。
　　她来了这边读书，冯妈就一直说让她没事就来家里玩，但除了下大雨不好回去的时候，一般她还是很少过来。
　　冯妈说这孩子太拘谨了，就一直给姨妈说道，说你就跟孩子说让她多过来过来嘛。
　　姨妈笑笑说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是外人！”冯妈生气。
　　但生气也没用。

　　盼盼过来这里过中秋，给冯妈开心死了，买了一堆菜。
　　冯意晚上下班了才知道盼盼下午过来了，这会正在客房睡觉。

　　冯意走到餐桌旁边，把罩子揭起来一看，嚯了一声：“这么多菜？妈，下了血本啊！”
　　又朝着冯妈挤眉弄眼：“我什么时候回家你也给我弄这么一阵仗呗？”
　　冯妈气得瞪了她一眼：“干嘛，你妈我平时亏待你了？我短你吃的了？”
　　冯意见她生气，连忙告饶：“杨姐，杨美女，杨妹妹！我错了我错了！”
　　冯妈哭笑不得，用手指戳着她的脑门一推：“哪学来的油腔滑调，给我滚去睡觉去！”
　　“诶！好嘞！”冯意连忙往厕所跑，“杨美女晚安！”

　　中秋节店里发了一盒月饼，盼盼又在家带了一大袋子姨妈做的月饼。
　　冯意严重怀疑盼盼来这过中秋就是为了送月饼的。
　　她把这话跟冯妈说，冯妈也说肯定是，说她姨妈太客气了。

　　家里一堆月饼放在那，冯爸高血糖，吃不得，冯妈又不太爱吃这些，最后全是冯意解决的。
　　吃到最后，吃得她都看着月饼就没胃口了。

　　那回跟冯意聊了天之后，小雪来店里买完提拉米苏就不是直接走了，而是会留着跟冯意聊会天。
　　她又特别喜欢笑，冯意又特别喜欢说冷笑话。
　　每次冯意冷笑话一出，全店都冷了，就她一个人在那笑得前合后仰。
　　小雪在那一边笑，一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泪水，跟冯意感慨：“意姐，我可太喜欢你了，你太可爱了。”
　　冯意看着她，好像能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顿时愣住了。

　　小雪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笑都停下来了，迟疑问她：“意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啊？”
　　冯意回过神，笑了笑：“没，我走神了。”

　　她总是在小雪身上看到凡凡的影子，但她心里知道，两个人是不同的。
　　小雪总是很开心，笑得像一个太阳。
　　凡凡那时候也总是这样笑，所以冯意就觉得她真的很快乐，后来才知道她过得不开心。
　　她说她好希望自己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开心。

　　冯意看着小雪，心想，这就是凡凡想要成为的样子吧？

　　小雪和冯意熟了之后，就经常跑来找她。
　　也不光是蛋糕店，有时候还跑她家去敲门。
　　冯意好几次正睡着，就听到她敲自己房门的声音，冯妈一般还在旁边问小雪要不要吃东西或者看电视。
　　再后来，为了防止她把自己门敲破，冯意干脆不锁门了。
　　于是就成了睡得正香的时候，一个香香软软的姑娘就扑到了她身上。

　　再怎么香香软软，一个成年人的体重还是很可观的，冯意感觉自己早晚被她扑出内伤来。
　　她哀求小雪，说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但是面对着小雪那扑闪扑闪的小鹿眼，再加上她撒娇的来一句：“陪我玩嘛～”
　　所有的抗拒都成了纸老虎。

　　冯意一边认栽的起床，一边在心里默默劝慰自己。
　　这不能怪我，都怪敌人太狡猾。
　　试问谁能拒绝一个可可爱爱的萌妹呢？
　　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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