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纸片人殿下

作者: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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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娶何撩


      最近不知道哪传来的小道消息,说老皇帝病得床都起不来,十日未朝,恐怕是不大好了。

      上京城里王孙遍地走,权贵多如狗,随便从哪个墙头上扔块板砖下去都至少能砸中一个举子老爷。天子重病,满城传地风风雨雨的。假消息搅和在真话里裹乱,谁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

      各家府上都忙得很,各显神通想法子到宫里打探消息,所以谁也没想起来再过几个月就是河清翁主的十九岁生辰。

      ·
      “小翁主……小翁主您起了吗……”

      有没有生日过有什么要紧的?像沈漓这种不知道愁字怎么写的人,就算被遗忘、被踩进食物链最底层也照样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剪翠在门外叫起的动静不仅相当持之以恒,甚至还越喊越响。沈漓拿被子捂着脑袋,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滚了几个来回终于遭不住,悲愤地翻坐起来,哀嚎道:

      “今天可是休沐……饶了我吧!现在才什么时候?再多睡一会都不行!”

      剪翠是个老实孩子:“回小主子的话,巳时一刻刚过。二娘让我来寻小主子……”

      掐指一算,那不过也才九点多点的样子。

      沈漓蓬乱着头发,即刻就又要倒回枕头上。意识模糊的边缘隐约听见门外那女婢又道:“……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说是府上刚来了两位公公,现正在前厅候着。”

      公公。

      那必是又来抓她到宫里吃相亲饭了!

      警铃大作。灌满浆糊的脑袋顿时清醒,沈漓霎时从床上弹起来,床褥底下摸出剑来抱在怀里。又冲到衣橱前把它翻了个稀烂,捡一套衣服手忙脚乱地就往身上套。

      “剪翠!拿我书房矮柜里的包来,有银票的那个!”

      剪翠手上还端着洁面的铜盆。听里头叮了咣当一通响,放心不下地犹豫着没动。沈漓却已经着急忙慌地往外猛地推门,只听一声小女儿的惊呼,半盆水全泼在剪翠前襟儿上。

      ……

      “对不住对不住……”两人俱被对方吓了一跳。沈漓先回过神来,抱歉地双手合十后退,在衣橱前那一堆烂摊子里摘出一件外套给她披了,脚下却不停:“你先穿穿!过会回去换件衣服。”

      剪翠还兀自在身后说些什么,沈漓边跑边抽空把鞋后跟提上,已甩开她好一段路听不清了。

      出了内院的门,一路无人。穿过中廊,书房前头一片莹莹摇晃的绿意。风在竹叶的薄刃上轻轻擦过,清越的沙沙风声中突然中气十足一声喝。

      “自摸!”

      林下藤桌上组了一个打马吊的局儿。沈漓隔着老远就闻到混杂地脂粉味,狠狠打了个喷嚏。

      “拿钱拿钱,可算让我赢一回……”粉红衫子的女人才摸了一张好牌,得意大笑。余光看见沈漓跑近了,笑着招呼道:“漓儿今天起的倒早。”

      沈漓没理她,径直进了书房,不消片刻又风一样出来,背上已多了一个小包。

      虽然说家门败落了,和王公贵族也来往不多,但照面的时候还是无人敢怠慢沈小翁主的——那可是宣武侯的女儿。

      武侯虽无子,去世十余年余威犹在。陛下念及忠勇,唯一的独女亲封河清翁主,仪仗用度一概与皇家宗室的小姐无二。唯一的烦恼可能只有两个——没钱,以及府里这四位美貌“遗孀”侍妾。

      那三个穿红着绿的年轻妇人仍围在桌边各看各的牌。剪翠刚从内院赶到,跑得狠了正扶着墙喘气。

      沈漓一时无语,愤怒道:“都说了少打牌少打牌……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懂不,哪有你们这么起早贪晚打马吊的!”

      气了一瞬间转眼想起来正经事,又问:“二娘呢?”

      “已经很小了……只赌一个大钱儿的,小得不能更小。”

      另一个黛紫衣裳的瘪着嘴把十数个铜钱排在桌上,讪讪道:“二娘在前头院子应付王公公呢。估摸着又是……”话到一半回头去看,被素面朝天一身劲装打扮的沈漓惊着,后半截要说的全噎了回去。

      这回桌边人终于全都抬头看她。粉红妇人惊疑不定,迟疑开口道:“你就……穿这个进宫选婿?这可不是平日,这可是贵妃设宴,陛下赐婚,你……”

      “虽咱们宣武侯府也没什么面子可再丢,但也稍微……”

      黛紫那位愕然之余还抹了几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眼泪:“前几次纵然没选中可心的,漓儿你却不要灰心。相亲这件事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坚持,总有一天……”

      “相什么。”

      沈漓分出一缕头发来盘了几圈,把剩下的长发扎成一束。冷冷打断道:“龙潭虎穴,歪瓜裂枣——本姑娘不伺候了。”

      一言既出,几位侍妾短暂地一阵沉默,忽然又倒转风向此起彼伏地夸道:“好!我们家的女儿就当如此。”“有骨气”等等云云。唯有剪翠还踟蹰着要劝,沈漓已瞧见了,朝她比个止语的手势并笑着挑了一挑单边眉毛。

      “没关系的。剪翠,你就说不巧我此时并不在府上。问起就说你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走的,总之——房中无人。”

      剪翠犹豫着应了。沈漓送她到前院厅里回话,自己躲在屏风后头偷瞄,见里头果然还是之前来过几次接她进宫赴宴的那位内侍公公,于是放心地退回到院墙下一棵桂树旁,悄无声息地纵身一跃。

      身形游鸿般一闪,飘转过几尺,人已隐在墙头上的繁茂林叶里。
      ·
      既然要出逃必然要避人耳目。孤苦伶仃的这数年为求自保,沈漓几乎把所有技能点都点在武力值上了,因此如今耳力极好。屏息在树冠里躲了片刻,终于等到四下无人。清点行囊刚想往下跳,百尺外忽然好像又有车马人声。

      这条街上与她做邻居的不过就那么几位,略猜猜就听得出来是哪个。

      稍稍拨开眼前遮挡的大片树叶,沈漓远远地望见长街对面人头攒动。又有另一位尖声细气的传信公公在门口站着,先向那主人家谦恭地告了辞,才上他的马达达地小跑着往这头来了。

      沈漓赶紧又缩回树冠里,纳罕着这回相亲局组得还挺齐全,看来是单身无妻无婿的都一应请到。等那马蹄声跑远了,远处的车轮也辘辘行近,她才又从树叶后面冒出头来。

      “殿下!”

      沈漓想凑近了说话儿,又唯恐被行走路过的内侍太监逮个正着,所以只高高地坐在墙头上没下来。轻声唤了两声,怕车里的人听不着,两只手又笼成桶儿尽可能地努力道:“殿——下——!”

      引路的侍从先看见了,忙向马车里通报。得允后让车夫把车停在那长着桂花树的院墙外,手足无措地揖了个礼:“哎哟我的小翁主哎……您这是……您这怎么还……”

      实在是有失仪态。

      “无妨。”

      有只手伴声撩开了车帘。滚飞鹤登仙图的袖边露出一节手腕,质地温润,像是涂了一层茶白的釉色。

      自上而下俯望,车顶的帷幔挡住了他的面孔。那段釉色的主人开了口,沉稳温柔。十足的风清云朗,里头三分笑意。

      “内侍监应也到过武侯府上了,你怎么却坐在这里?”

      犹抱琵琶半遮面,才好把人心里的痒痒勾起来。

      沈漓脑子里猛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只是一堆数据一堆数据一个纸片人……

      这位殿下的人设就是这个样子了,骚包,并不是他的错。

      眼前与她做了八年邻居的这是襄王息昀,如今皇帝的皇长子。按辈分来说应沈漓该叫他一声“大哥”,但按礼数还是叫了他“殿下”。

      ——毕竟自己的爹与皇帝只是拜把子的兄弟。没那层血缘,无论走得再近都还是放老实些。

      “殿下可是也要进宫去?”精致冷清的漂亮殿下并没有蛊惑得住她,沈小翁主眉眼弯弯,跑路之前也要拉个帮自己垫背的。

      马车里嗯了一声,轻轻一点头。

      沈漓还思忖着其他的可能性,想如果是别的事诏她入宫,那以襄王身份能得知的消息定然要比她更广些。有意无意地小心套他的话道:

      “又是相亲说媒?”

      “尚不清楚。”

      也就只有她能把这事儿讲得这么直白。息昀从马车里抬头上望,围墙上那少女背对着太阳,周身镀了一层亮晶晶的光晕,笑得像只小狐狸。

      不知怎么就忍不住微笑起来,于是他又道:“不过也许是吧……要一起吗?”

      老皇帝许是知道自己的病时日无多,总操心着宗室里孩子们的婚事,换着法子组局儿摆宴。沈漓意不在此,烦得要死。

      “我不想去,”

      沈漓对自己当跑则跑的决策感到十分满意,甚至理直气壮。眯着眼睛得意摇头晃脑道:

      “逃了!”

      要说的话已经问过,街面上不便久留,沈漓转身要走时忽然听见息昀好像在笑,又不大听得清。不知怎得突然就想起来一桩挺重要的事。

      “噢!对了,有东西给你。”

      好感度还没刷!这怎么行。可攻略人物的关系那可是日积月累水滴石穿,一日不可荒废。今天不刷一时爽,明天副本火葬场。

      沈漓反手去摸,摸了半天没找着想要的东西,索性把背包全抖开了找。终于在最底下翻出来一把扇子,在太阳底下“刷啦”一声抖落开来,故作风流地摇了摇,展示一番又小心合上递给马车边的侍从。

      “诺,给你,夏天扇风儿用用还行。”

      侍从也没再验看。沈漓见折扇已经辗转到了息昀手上,满意解释道:

      “之前你说品墨斋徐先生的字很好,我在给武馆补货的时候路过,碰巧遇上他啦。当时时间紧,只来得及请他写个扇面——不过他又在百里城开了自己的铺子,左右也没事,我这就去百里城逛逛,再求他写个更好的。”

      帘帐后传来扇骨开合与绢面摩擦的声音。沈漓低头把行李再次整装,重新背起来她的长剑与小包。抬头时却有几张银票被举到面前,上头压着一支簪花。

      递东西的小厮头埋得很低:“殿下说谢过翁主的礼物——这是殿下回赠您的。殿下还说,春季应学的武生多些,小翁主打理武馆难免忙碌。殿下当在席间替您解释一二。”

      钱是个好东西,沈漓眯了眯眼,粗略一数银票约有十数张。心道之前的好感终于不算白刷,兜兜转转也总算开始派上用场。不仅帮她想好了借口,最近也居然开始往她这里回馈各种玩意儿了。

      但无功不受禄,这世界的好感机制相当难琢磨,沈漓还搞不清楚原理,也没得攻略,万一拿了银子又掉好感得不偿失。沈漓翻看那簪花,布料的纱看着相当昂贵,想也知道又是宫里赐的东西给了她。

      簪花的意思难明,沈漓更不敢拿。思来想去,只从那一打银票里抽了两张,足尖向墙下一探,轻巧落地准备开溜。路过车窗时辞谢道:“谢谢呀。簪花……我此行用不到,先还给你……但钱我拿啦!”

      息昀头上一个肥皂泡一样五光十色的方框冒出来,又逐渐消减,透明。

      里头写着,好感度+25。

      意识深处系统叮的提示积分入账,沈漓目的达到,脚下已经提劲预备跑路。人与车马擦肩,息昀带笑的声音却落入她耳畔。

      “百里城路虽不远,但还望小阿漓一路平安,早日回京。”

      为这一句话分神回顾,襄王息昀的车架已经继续向反方向开动了。沈漓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瞬,忽然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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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读到这里。欢迎在下方评论区捉虫互动~
    关于本文设定:
    王爷的女儿称郡主,侯王的女儿称为翁主。
    女主父亲是宣武侯,女主封河清翁主。
    朝堂、妃嫔等级设定均架空私设,无具体朝代对应。
    女主爹留了武馆的产业给她,下一章会继续详解。
    穿恋爱游戏世界,女主靠刷好感获得系统积分。大概率是个甜宠爽文。
    后期会按照剧情推动加入养娃和萌宠系统。
    新人作者会努力去写好它,有大纲,也希望各位读者老爷看的开心,鞠躬。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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