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山传

作者:上丘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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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心的狐茜茜


      金雨大陆的全面战争正式打响,巨猿峰顶的宫闱之争也慢慢拉开了序幕。

      高峰顶的日出是不是比平原来得更早一些?被起床铃震醒的蝶花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瞪瞪的梳头穿衣,跟着狐美人们一起在左帐外列队,等着向猿夫人请安。

      巨猿走了以后,蝶花才知道,没有侍寝的狐美人每天早上要在第一缕阳光照在高山上时就起床列队,向猿夫人汇报前一天的生活工作,并领取今日的工作。

      蝶花一边揉着酸痛的膝盖,一边等待着传唤。巨猿走了三天,这三天她连着被猿夫人训练跪姿,跪到半夜才被允许去睡。

      蝶花也没少看宫廷小说,知道这算是一种变相的下马威。猿夫人在拿她立威。巨猿前两个月对她的宠,现在猿夫人都要变本加厉的让她还回来。

      “蝶花”,猿夫人的贴身婢女撩开门帘喊道。

      “在”,蝶花赶紧回答,快步进入帐篷,跪在猿夫人床前,“夫人,蝶花来给您请安”

      猿夫人还在床上半卧半起,婢女在给她梳着头发,“蝶花来啦,昨日跪姿训练得如何了?”

      “夫人,蝶花不敢偷懒,晚饭后就开始训练,直到凌晨,中途也丝毫没有懈怠”

      “如此甚好!今天你把本夫人的衣服,还有公子的尿布洗了吧,洗的时候当心些,我的衣服都是真丝的,不要太用力搓洗”

      婢女端来几大盆衣服,蝶花分辨出里面除了猿夫人的黑绸衣,小公子的尿布,还有一盆是婢女们穿的衣服,“这活之前是狐铃儿干的,现在分给你了”

      这是趁着巨猿不在使劲蹉磨我呀,蝶花也不动声色,柔声答应,“好的,夫人”

      ......

      半夜碧云收,中天素月流。

      守着蝶花训练跪姿的婢女打了个哈欠,对蝶花说到,“今天就练到这里,回去歇了吧”

      蝶花站起来,捶了捶酸麻的腿,一瘸一拐的回到右帐。

      帐中的狐美人们都已安静地入睡,只有蓝色纱帘后的狐茜茜还在翻来覆去。听见蝶花蹑手蹑脚走进帐篷的声音,她低声唤道,“蝶花,到我这来”

      蝶花走到她的床边,掀开被角,钻了进去,“茜茜姐,找我有事?”

      狐茜茜是狐美人里年纪最大的,到巨猿山有七十多年了。她长着一张粉扑扑的桃花脸,笑盈盈的大眼睛,待人接物格外亲切,就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着美人们。

      她摩挲着蝶花的手,带着几分疼惜的说道,“你这细皮嫩肉的,这两天可委屈坏了吧?膝盖要不要紧?”

      “还好,谢谢茜茜姐关心”

      “你要是哪有淤肿跟我说,我这有红花油,我给你揉开了好得快点”

      “嗯,好的,茜茜姐你真好”

      “蝶花,你是什么狐种?我觉得你真好看,就像金泰大陆的宫装娃娃,特有灵气的那种”

      “姐姐过赞了,我还觉得姐姐你好看呢,你是纯种的白狐吧?”

      “嗯,妹妹好眼力呀!来这巨猿山可真是糟蹋你了,你这模样就是金泰上仙的夫人也是当得的呀”

      茜茜有点意外,这样的安慰,居然没有带出蝶花一点点的自哀自怜。她对蝶花更加好奇了,“你这样出色,怎么上一个来的美人莎白没听说过你呢?你是谁家的闺女呀?”

      “我是人家不要的弃妾,狐菲亚长老觉得我姿容还行,想再给我寻个安身之所,哪想到巨猿大人看上了我.....哎,伤心往事,不说也罢”,蝶花对自己的出身来历轻描淡写。

      “茜茜姐,这巨猿山的美人就咱们这十几个吗?我看这墙上的牌子还有我不认识的名字呀”,蝶花想起床头挂着的那几个名字牌,好奇的问茜茜。

      “嘘,轻声点。十年一次狐族选美大赛,哪次将军不带两三个回来?怎么可能就我们这十来个人?”,茜茜将手指竖在蝶花唇前噤声,“每回带回新人,就要淘汰旧人。那些旧人我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听说直接遣回雪狐岛了。”

      茜茜眼睛闪动。她忘不了几十年前的那一幕,猿夫人向她炫耀新狐皮披肩的神情,那披肩乳白带着块云状朱砂红,跟和她同来的狐玛丽一模一样。她想,恐怕那些旧人一个都不在人间了吧……

      “哦?没有呀,我在金泰几十年,从来没听过有狐美人被巨猿山遣返回呀”,蝶花的语调变得有些颤抖,“该不会传言是真的吧?他们说进巨猿山的狐美人全被杀掉了”

      看来蝶花知道内情,不像其他小美人那样浑然不知浑然不晓,茜茜眼神一颤,“啊?天呐,是这样吗,那咱们可得当心了!可千万别得罪了猿夫人”,茜茜一个翻身将身体支起一半,认真的看着蝶花,“你知道吗?淘汰谁都是猿夫人说了算,将军根本不管的”

      “我看你这刚来,夫人就有点看你不顺眼的样子,你是哪里得罪她了?”,茜茜好看的大眼睛里全是关切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呀,我自问礼数礼仪都很恭敬呀,但夫人不喜欢我,我也能感觉出来”,蝶花心里想,还不是因为巨猿对我另看三分呗。

      “我看呀,都是因为将军对你另眼相看,没来得把你害了”,茜茜说出来蝶花的心里话,“你知道吗?三十年前也有一个狐美人挺得宠的,可宠不过十日就淡了,之后的命运就别提多惨了……”

      茜茜把嘴凑到蝶花耳边,“我看你还是想办法离将军远一点好,省得下一个淘汰的就是你”

      有差别吗?蝶花心里冷笑一声,只怕巨猿现在淡了我,我会死得更惨吧!

      “谢谢茜茜姐教导,蝶花心里真真的感激你呀,以后姐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去做。我一定毫不推辞!”,蝶花心念一转,给自己买了个也不知管不管用的保险,“姐姐,实不相瞒,我原夫家在我受宠时,给了我一百颗化形丹,我留在我妹妹那里了。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回到雪狐岛,我一定跟姐姐同享”

      “真的吗?”,茜茜露出惊喜的神色,“妹妹你可真是太豪了!哎,你原来夫家这么宠你,你倒底怎么失宠的呀……”,茜茜还是不死心,想要知道蝶花为什么会被抛弃。

      “咳,还不是因为我嘴快?我看的故事多,也喜欢给人讲,那一天也不知道讲的故事哪里扎了他的心。那叫一个暴跳如雷,直接给我遣返了......”,蝶花露出了难过的样子。

      “哎呀,你会讲故事呀,那可是太好了!我们在这巨猿山除了排练歌舞,就是干各种粗使活计”,茜茜有点小惊喜,“以后你有空给我们讲讲故事听吧?”

      两姐妹相谈甚欢,并头而眠,快三更了才沉沉入睡。

      ......

      “快点,快点”,茜茜招呼着刚给猿夫人送完午餐进帐的狐薇尔和狐贝尔姐妹俩。

      围坐在石桌边的美人们都眼巴巴的盯着蝶花。蝶花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餐盘里的咖喱鸡块饭,这饭做得是不错,但并不是蝶花吃这么快的理由。她要赶快先吃完,然后好给如饥似渴的姐妹们讲故事。

      她今天要讲的是《茜茜公主》的最后一部分,茜茜公主独身在日内瓦旅游时遇刺身亡。

      “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她”,蝶花的眼睛里闪着光,“68岁的弗兰茨这样告诉大家。他困惑不解,一个男人,竟然能去袭击这样一个一生都在做好事、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的女人,我实在无法理解”。

      美人们的眼睛里也闪着光,晶莹的泪珠不断从眼角掉落。弗兰茨和茜茜浪漫的爱情故事让她们感动和向往不已。

      女人们总是向往着不切实际的爱情,幻想着有人会不顾一起的为自己舍生忘死。故事里的茜茜公主成功的唤起了她们的共情,这也是蝶花首先挑选这个故事的原因。

      “那弗兰茨后来怎么样了?”,茜茜擦掉眼角的泪水问道。

      “他后来终身未娶,86岁高龄时老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一生经历了很多的不幸,老婆、儿子、弟弟、侄子都一一离他而去。我想,见到茜茜公主的第一眼,一定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吧”

      “呜呜呜呜......”,狐薇尔和狐贝尔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看来接下来要讲一个欢快点的故事了。蝶花看着哭成一堆的美人们,又看了看满桌的餐盘,无奈的开始动手收拾。

      ......

      “来泡泡脚吧”,蝶花端来一盆热腾腾的水,对正捂着肚子小脸煞白的狐尼娅说,“泡一泡会好的多”

      她已经开始在饮用水里加入高山玫瑰花瓣。玫瑰花具有解郁、疏通经血的作用,对于这些被圈养在高山上,与世隔绝的美人们很有效。

      再加上热水泡脚,还有蝶花的按摩手法,几乎个个痛经的狐美人们每月难熬的几天都好过得多了。

      这些都是精通医理的叶云教给她的。蝶花不是个软弱的女子,短短几个月,她已经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蜕变成了一个忍辱负重、可以接受任何脏活累活的女子。

      “蝶花,跟你说了这几天不能着凉水,你是不是又没听话?”,想起叶云为她搓洗着双足,笑意盈盈叮嘱她的模样,蝶花还是会禁不住泪水模糊了双眼。

      人在艰难困苦的时候,果然还是会特别的思念对自己最亲最好的人。

      人果然还是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和实际行动,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和认可。

      蝶花在众美人的心里,开始慢慢变得亲切,变成和茜茜不相上下的知心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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