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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说出“焚沙海”这个名字的，是在场三人中最年长的，他看上去二十出头，但和十岁不到叶嘉，以及另一位十几岁的少年相比，得算是大人了。
另一位少年也将视线投了过去。
年轻人看上去像是修真家族出来的，对两人拱了拱手：“葛灿阳。”但他却只报了自己的名字，没有报氏族名。两种可能，一种是不愿意，还有一种是他的家族没什么可说的。
凡人打扮的少年理解了他的意思，自报家门道：“钟圻。”
叶嘉跟着报了自己的名字。
互通姓名也是表示友好，三人往一处聚拢，葛灿阳开口解释：“百年前，修真界打退魔族的战斗你们都知道吧？”
得到两人肯定的答复，葛灿阳继续说下去：“焚沙海就是那场战斗的决战场。”他抬头四顾，“真正的焚沙海至少要五品修为才能进去，低修为的修士会被那里的高温直接烤成人干。”
不过此刻，他们这些一品的小修士站在白沙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一点异样的高温。
“我听说，苍河派的试炼都是在幻境中进行的，我刚刚重温了幼时的噩梦。”钟圻毫不遮掩的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如果说那一场幻境是考验心性，那这一场，是考验修为？”
钟圻的修为是三人中最低的。
葛灿阳的修为和叶嘉不相上下，但两人年龄的差距，使得葛灿阳多打量了叶嘉几眼。
葛灿阳回答钟圻：“应当还是侧重心性。最开始的光桥就在考察修为了，焚沙海中的一切存在，都不是我们这个层级能够对付的。”
钟圻继续问：“焚沙海中有什么特别考验心性的？”
叶嘉再次把陷进沙子的脚提起来：“我觉得沙漠就够考验心性了。”
“之前等开始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说，幻境中的时间都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控，光是在沙漠里待上十天半个月，就很考验人了吧？”
“有道理。”葛灿阳笑着认同，“但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单纯的沙漠已经不简单了，”钟圻苦笑，“你们应该也都还没辟谷吧？我很不喜欢挨饿。”
叶嘉默默的从怀里掏出包在帕子里的饼：“我有吃的。开山大典要两天，我走的时候问先生讨的。”
“先生？”葛灿阳愣了一下，“你是从南山书院来的吗？”叶嘉修为高，他不可能是从凡间的私塾来的。
掌门峰上，静临也很在意这个称呼：“先生？”她看了眼师弟，“倒是讨巧。”
“不过你居然会事无巨细的给他安排吃食，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
叶嘉摇头摇了一半顿住：“我的确在南山书院待过一段时间，但我说的先生不是南山书院的人。”
也没人追问到底如何，三人谨慎的向前走去。
太阳始终悬挂在头顶的位置，沙漠中不辨方向，葛灿阳感觉已经走了很远了，但周围似乎没有一点变化。
一成不变是令人焦躁的：“我们走了有两个时辰了吗？难道真的就要考验我们的耐性吗？”
钟圻：“一个时辰多一炷香。”他居然非常精确的报出了时间,“我一直数着步数，我们步伐变化不大。”
叶嘉问：“你们觉不觉得现在比刚开始热了？”
钟圻：“热。”葛灿阳也点头。
叶嘉问：“沙漠里一般会有绿洲，焚沙海里应该也有？”
葛灿阳回答他：“有，但焚沙海的绿洲很危险。”
“那就好。”叶嘉居然挺高兴，“那我们一定能走到绿洲的，不然这个试炼就没必要做成焚沙海的环境了。”
葛灿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会遇到危险你反而觉得好？”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这肯定不是单纯考验耐性的试炼，绿洲是危险，但也是我们破局的突破口，我可不想真的在沙漠里待上半个月。”
“那我不数了……”钟圻呼出一口气，问知道消息最多的葛灿阳，“绿洲里有什么危险？”
葛灿阳在一瞬间有些丧气，他知道的最多，却最没有优势。但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绿洲是沙漠的生命之源，在焚沙海中同样如此。”
“焚沙海的绿洲中，生活着许多异兽，有些绿洲里还有落单的魔族。当然了，如果是在现实中，不管是哪一个，一巴掌就能把我们拍死了。” 葛灿阳对焚沙海很了解，同时也抱持着十足的敬畏。
葛灿阳一一细数绿洲中可能存在的危险，以及它们会出现在哪里。钟圻听完之后说：“也就是说，绿洲中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他的话音里似乎含着点不信与不屑。
叶嘉：“那当初前辈们不是在这里打退了魔族吗？”
葛灿阳笑，笑他想得太简单：“那可都是五品以上的前辈，绿洲中的危险对他们来说，不是太大的威胁。”
叶嘉声音平静，平静中透出力量：“既然是试炼，就不会是无解的命题。幻境不是真实，绿洲中的危险我们不一定搞不定。”
“虽然我入道的初衷是为了不饿肚子，但既然入道了，怎么着也要往上面爬。虽然我们如今修为低末，但不可能一直都是一品，前辈修士们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所以我觉得吧……大可不必这么担忧。”钟圻接过话头，“叶嘉不是也说了吗，无解的就不可能是试炼了。”
葛灿阳沉默了会儿，闷闷道：“你们说的有道理。”
掌门峰上，静临微笑点头：“这三个孩子都不错。”世家子弟葛灿阳能低头认同年龄、阅历皆不如自己的两人，也是难得。
“最突出的还是你看中的这个，”静临侧头看了眼师弟，“明明还是个小娃娃，懂的道理倒是不少。”
幻境中，三人在又走了半个时辰之后，果然遇到了一片绿洲。他们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发现和葛灿阳描述的相差很大，这片绿洲平平静静，并不存在那么多危险。
“果然，你们说的是对的。”葛灿阳苦笑。
“别放松警惕。”钟圻却很谨慎，“这里应当是破局之处。”破局之处，必然不会真的平静。
虽说是绿洲，但有的也就是杂草而已，还是那种叶片特别细长，颜色介于黄绿之间，看上去和枯草差不多的杂草。
杂草丛中是一汪水潭，是清透的碧绿色，远远望去，深不见底。
草丛低矮，没什么可看的，三人对视一眼，往水潭边靠近。
他们在距离水潭一丈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葛灿阳环顾四周，不是沙就是草，连个像样的硬一点的东西都没有，他有些肉疼的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灵石，掂了掂，扔进了水潭里。
叶嘉、钟圻都瞪他：“你在做什么？”
葛灿阳：“试探水里有没有东西啊。”
叶嘉：“我觉得，应该这样看。”
他抽剑出鞘，习惯性的反手起势，灵力如长虹，瞬间越过一丈的距离，如刀切豆腐一样，无声的没入了平静的水面。
平静之后是沸腾，剑光斩到了水中的什么东西，骤然间炸开，然后有什么跃了出来！
不是异兽，不是魔族——
是修士。
是参加苍河派开山大典的修士。
有人出来就笑了：“哪个傻子往水里扔了块灵石？”
葛灿阳：“……”
钟圻抢在他开口前发话：“你们藏在水里做什么？”
从水里出来的修士有的身上干爽，有的湿漉漉的狼狈。
刚刚发话的人身上干爽，他的衣服上绣着法阵，明显是世家出身。他没回答钟圻：“刚刚出剑的是谁？”
他一边问，一边用视线扫过对面三人。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三人中身上带着武器的，只有叶嘉。
“好，先把你解决了。”世家子弟说着就冲上来。
他一动，周围几个人跟着冲过来。
“你们干什么？！”葛灿阳立刻往叶嘉身前一挡。钟圻修为低，没逞强上前，他看叶嘉不动，伸手把他往后拉。
钟圻没能拉得动叶嘉。
小少年一个巧劲就从钟圻手里挣脱了出去，随后往前迈了一步，压低身形，以挡在前面的葛灿阳为中心，横剑劈出了一道弧形剑光。
剑光齐腰高，是俯身难躲，跳起来也难躲的高度，冲过来的人全被击中，有的退了两步就止住了去势，有的则直接被打回了水里。
叶嘉对两人的保护有小小的抱怨：“我又不是小孩子。”
钟圻看着地上留下的深深剑痕：“……你说的对。”
葛灿阳默默往后让了一步，在场所有人里，只有叶嘉手上有武器，特别是这武器还是把剑：“剑修果然，要比同阶的其他修士更厉害些。”
修真世家到底是不如修真门派底蕴深厚的，世家弟子在家族里，一般也不会确定最终向什么方向修行，一切都得等到进入宗门，等经验丰富的师长考察后再确定。
所以参加入门大典的求道者们多半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就算带了刀剑的，也是装饰多过实用。像叶嘉这样武器用得像模像样的，非常少。
对面的世家子弟只退了两步就站稳，他的修为要比叶嘉高，挡叶嘉的剑相对轻松。
“修真界弱肉强食。”世家子弟这么说，“我们在这里已经呆了一天多，绿洲里什么都没有，那么破局的方法，一定就是打败其他求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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