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行〔古代末世〕

　　周阿大疾步向前，一把薅住那个叫嚷的最大声，发现势头不对又试图逃走的男人。

　　等到迟迟到下面的时候，他已经顶着一双熊猫眼，开始战战兢兢的交代所有事情。

　　少云从铺面的柜台前半背回来了一个人，是个看起来有些苍老，约莫四十左右的男人。他的双腿无力的耷拉着，身上还有不少血迹。

　　“人已经昏迷了，他的腿被打折了，看样子不太好。”王予行和周阿大已经把两个打手模样的男人捆绑好，就放在院子里，口里塞上从他们的衣角撕下来的布团，确保他们没法出声。

　　迟迟和周阿飒看到少云背着的人，就赶忙去把厢房的门板卸了一块下来，让少云把人放上去，免得对他的腿造成更大的伤害。

　　周阿大打断那个男人喋喋不休的诉苦，这些他们是不听的，作恶的人即便是因为再多的苦难不得不落到这个地步，也不是得到宽恕的原因，毕竟其他人也是无辜的，他们又凭什么要为你的苦难而经受更多的痛苦呢？

　　周阿大又给了他一拳，几个人汇合到了正堂，正堂后面还有两间房子在后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后院。里面传来女子低低的微弱的哭声。

　　门板上躺着的昏迷的中年人竟然闻声醒来，嘴唇无声的抖动，少云凑近了听，没见他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我们得给他找个大夫。”

　　可这个时候上哪儿去找大夫呢？通常能够给重病病人留宿的医馆现在都是活死人，没有例外。更别说那天爆发是深夜，没事的大夫也回家休息去了。找到医馆药铺都还算是小困难，要找到大夫家这就太不容易了，毕竟现在可不是可以满大街找人问路的时候。

　　大家都没有头绪，昏迷的人也似乎并没有真正清醒过来，只是有些反应罢了。

　　王予行道：“我们也曾学过些简单的，暂且这样吧。”

　　迟迟把老板娘牢牢栓在柱子上，看向后院道：“我去后面看看吧，我听见哭声了。”

　　王予行不放心，迟迟甩了甩鞭子道：“安心，再来两个男人也打不倒我！”

　　说完就直接从大开的窗户翻出去了，她闻声走到右边一间小房子里，发现是个简单的卧室，屋里只有一张拉上了床幔的床，一张桌子，简单的家具，看起来不像是久住的地方。

　　哭声是从床里面传出来的，迟迟走过去，用鞭子掀开床幔，里面果然如她所想有个姑娘，认真说还是个小姑娘。

　　大概和四小姐的年纪不差很多，脸上一片红肿，衣服有些凌乱。好在他们来的及时，这些畜生还没有来得及动手。

　　这小姑娘大概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死定了，泪眼朦胧，眼神是死寂一般的绝望。这样的眼神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小姑娘的眼睛里实在是让人叹息。

　　迟迟温和道：“我们在铺子里救了个人出来，三四十的年纪，不知道你会不会认识。”

　　小姑娘果然激动起来，挣扎着要起来，迟迟连忙去给她解开绳子，她一被松开手就攥紧了迟迟的胳膊，紧张的问道：“他怎么样了？我爹呢，他怎么样了？呜呜呜，啊，那些畜生，他们打断了我爹的腿，他们要我爹死啊！”

　　迟迟算是知道为什么方才这姑娘的哭声传出来些许，那昏迷的人就有了动静，这就是父女血脉亲情了。

　　她拍了拍姑娘的肩，安抚他：“没事，他现在就在前面的正堂里，我带你去找他们。那三个人已经被我们揍晕了两个，你放心，他们再不能伤害你。”

　　迟迟搀扶着小姑娘到正堂，小姑娘一见他爹，就腿不软了，伤也不疼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扶着他爹的手就大哭了起来：“爹啊，爹你怎么样了？爹你醒醒啊，快醒醒啊！”

　　声音格外的嘹亮，迟迟和王予行对视一眼，反而还放了点心。

　　正在被问话的那人尴尬的低下头，心里暗骂那两人实在是无用，竟然这么久了还没有得手，还让这姑娘这么大嗓门，他刚还为了脱罪和他们说这些混账事都是那两个做的呢，谁想这姑娘就来了！

　　周阿大踹了他一脚骂道：“说啊，你这瘪犊子，不老老实实说，就丢出去喂活死人去！”

　　那人本来就很怕，这会儿更不敢有隐瞒的心思了，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他是这家当铺的伙计，那段时间因为患病的人太多了，寻常百姓家本就没几个钱，得了这越病越重，大夫也一点辙都没有病，还不是只能砸锅卖铁的找大夫找药，一点点希望也不敢放过。

　　因此在别家生意（除了医馆和药铺之外）都生意冷淡的时候，他们家的当铺倒是红红火火，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掌柜的是苟大户家的本家兄弟，那天收拾收拾贵重的东西就去找苟大户了，反正后来也没有回来。当铺只剩下这个伙计守着，后面还有两个苟大户派来的打手。后来瘟疫爆发，他们三个就在这里待着也没有出去，直到食物吃的差不多了，他们才开始外出。

　　这地界他们最熟悉，外出了几次摸清了活死人的习性，再加上那两个打手也确实挺狠的，所以他们是见着没人的房子进去找东西，找到多少都要搬回来。见到有人的房子，那就更好了，不管男人女人统统打一顿，在让力壮的男人把粮食搬过来，打断腿丢出去喂了活死人，在糟蹋了女人，弄死以后再丢出去。

　　本来跟着苟大户做的就不是什么人事，一旦没了管束，就格外的容易且迅速独自为恶。反倒是这伙计，为人圆滑，只是胆子实在有些小，这些日子给两个打手大哥壮够了胆，反倒是厉害起来的样子，实际上一出门还是颤颤巍巍的躲在两个打手身后。

　　这姑娘是他家旧识，这伙计为讨好两个打手好继续合作下去，就主动说这旧识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一个老父亲，在酒楼里给人家掌厨的。

　　掌厨的没什么用，两个打手就看上他家的存粮和姑娘，果真就去抓了人来。谁知那老头看着瘦巴巴，倒是很凶狠，折腾的一路过来，把活死人都引了来。他们就把这老头的双腿都给打折了，也不给他痛快，就丢在当铺的柜台前，正对着大门。

　　大门是门板镶嵌的，上面有一些穿透的刀的痕迹，老头身上的血引来活死人流连不去，趴在门板上连连嘶吼，这便是从心理上折磨他了。

　　好在迟迟等人正好撞见，王予行和少云一起给老头把腿固定好，用合适的板材捆扎固定。但缺医少药的，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我们已经尽量固定好他的腿了，最好还是要有大夫和药，要不然......”

　　姑娘一个骨碌跪下来，转了两圈，边哭边说：“谢谢几位恩公救了我爹，救了我。如果不是几位恩公，我们父女俩都得成外面那些活尸嘴里的肉。谢谢恩公，谢谢！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为几位恩公日日祈愿，愿几位恩公事事顺利，长命百岁。”

　　王予行给迟迟使了个眼神，迟迟连忙窜过来，一把拉起小姑娘慈爱道：“姑娘不必这样，我们也只是路见不平罢了，还是照顾好你爹要紧。”

　　小姑娘连连点头，她看着迟迟的眼神有些疑惑，但她爹的情况更让她揪心，也就没多想，只顾得上看着他爹，但凡动了动，都要着急的问几声‘疼不疼’。

　　倒是王予行和少云忍不住偷笑，也不知道迟迟自己是哪里来的认知，为什么明明是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她怎么和人家说话是一副慈爱的模样，夜视镜见鬼了！

　　迟迟见姑娘终于渐渐安稳下来，不至于既慌乱又恐慌，迟迟就去把老板娘扒拉出来，往伙计面前一丢问道：“认识吗？”

　　“这不是抚华楼里的秋彤姑娘吗，我认得认得的。”

　　于是就此对了对老板娘曾经说过的消息，发现基本还是对的，偶尔隐瞒了一些，也是她自己做下的恶事，大概是怕他们深恶痛绝，忍不住恁死她，故而隐瞒了。

　　又问起苟大户的事，伙计就道：“不是我乱说，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来寻，外头那两个也试图找回去过，但总被活尸围堵，不敢再过去，渐渐也就放下了。我想着，这铺子虽然比不上苟大户的一个赌场的零头，但好歹也是个产业，更别说两个得用的下属，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出事了，剩下的人都各自散了。”

　　这也是伙计要讨好两个打手的原因了，既然没了主家，不如跟着这两个，好歹吃的饱，也安全的很，不过是费些口舌心思，讨好讨好，也不比他当当铺的伙计难。

　　当夜就在这里休息，这个时候冒着引动门外的活死人的危险出去实在是不理智。目的地虽然可以说是很近很近了。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一天之内连续奔袭赶路，在这样活死人密度这么大的城市里，显然是很愚蠢的做法。

　　两个打手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真的就是脑子一根筋的打手，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伙计用语言支配了。王予行等人通过商议决定将二人捆绑好丢到当铺去。

　　这算是对他们这样小的脑容量能够想出这样的主意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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