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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今天是走不了了。”吃了午饭，王予行在门旁观察了一会儿，回来说道。
大家看向他，他继续说道：“后面可以走，但是要绕很大一个圈子，还得绕回之前那条大街，前面的活死人一直在拍门，把周围的零散的也吸引了一些过来，正门要直接闯出去，太危险。”说着他不着痕迹的看了四个姑娘一圈还有躲在椅子后面的小石头。
就算是燕语相对不那么惧怕，但是不论是行走奔跑还是灵活的肢体，都还不够些，总得有人照看着。但他们的人手也就这么多。但凡有让其中一个人被咬伤的可能王予行都不愿意去尝试，毕竟还没有到绝路，不必这样拼命。
迟迟探头看了看后面的小门，试探问道：“咱们能不能不走巷子？”
韩成听说今天走不了，就开始埋锅，想要揉团面发一发，晚上可以吃碗热汤面。闻言惊讶的问：“不走巷子走什么？哪还有地儿能走的？”
迟迟抬手往上指了指。
韩城：“爬屋顶？”他看了三个姑娘一眼，扁了扁嘴，摇摇头。
迟迟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不，屋顶太高，我们可以走围墙。”她走到后面的围墙旁摸了摸：“虽然上面比较窄，但是也能走人的，我们可以准备好这样的木板，需要跨到另一堵围墙的时候可以架一个简单的桥。”
王予行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行性挺高的，站在墙根下，比划了一下，就要和少云、肖藤一起爬上去跑一段路试试，何姨娘急道：“诶，那，那我们怎么办？”
本来走墙头就不容易保持平衡了，还要背着她们吗？到时候一不小心掉下去了，还不是一起死？这什么破主意！
王予行皱着眉，本来就在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他的目光陆续扫过是个姑娘，又看了一下躲在椅子后面，只露出一截裤脚的小孩。最后他还是决定要爬上去试试，即使没法带人走，也能上去查看一下周围的路线和路况，尽可能避免今天遇到的情况。
又换了肖藤下来和韩城、柳邵一起留在这里，一个看着前院的大门，若是门支撑不住了，也得有人指挥从后面先出来再说。
这会儿燕语就蹲在大殿前的门槛上，盯着加固了好几遍的大门，那大门已经几乎看不错原来的样子，好在城隍庙里还存着一些木料板材，这样他们才有机会略作改装。
王予行和少云二人分别取了一块巴掌宽，半人长的板子背负在背上，然后少云半蹲在地上，双手交叠给王予行借了下力，待王予行一跃而上跳上墙头站稳，再拉一把少云。两个人都是身材消瘦纤细型的，平衡能力也很好，适应了一下就可以在墙头用稍慢的速度行走了。
二人很快就消失在眼前，迟迟换了个位置坐，坐在何姨娘的对面，也就是小石头躲的那一排椅子上，小石头瑟缩了一下，但是没有躲起来。他本来是个挺大方的性子，只是这几天的见闻叫他吓坏了，所以变得有些草木皆兵起来。
迟迟没有理他，她看着何姨娘，觉得她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四小姐这些日子渐渐和何姨娘走的比较近，一则是因为大面上说她们两大小本都是府里的主子，也算是王家的人，和燕语迟迟这样的下人身份多少还是不同的；二则，二人在迟迟这里锻炼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虽然有所改善，但真到这个时候，还是十分拿不出手的。
四小姐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太小了，至少现在这里小石头就比她小多了。但是她见了三哥，知道他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心里那根勉勉强强还能立起来的弦又松了松，如今一颗心焦躁的不行，因为她发现即使三哥不会丢下她不管，但是活死人可不会管她是谁的妹妹还是怎么的，被活死人逮着机会，就不是丢块肉那么简单了。
她可没法想象自己变成了活死人是个什么样子，再想想杀死活死人只要砸碎他们的脑子，四小姐就忍不住低头捂住自己的后脑勺。还是，还是再和小迟姐姐多学学吧。
别个不说，燕语和她们就不大一样了，她的母亲不得宠，在府里的日子过的不太好，性子本也是比较纤细敏感的，当然感觉到王予行带来的四个人对燕语的态度还是好些的。
刚才有听他们说可能要走墙头走，她差点想要哭出来，又怕惹人烦，强行忍住了，却感觉到何姨娘偷偷用手指戳她，她知道何姨娘和她一样的害怕，和她一样怕被人丢下，怕跟不上。
但是四小姐想通了，就不想再将就下去，何姨娘一直在戳她，她受不住，又不知道怎么说。就起身跑到了迟迟身边，一屁股坐在她脚旁，抱着迟迟的小腿靠在她身上。
迟迟抖了一下，诧异的低头看着四小姐乌压压的发顶，搞不懂她在做什么。
四小姐抱着迟迟的小腿，缓和了一下心情，又想了想接下来要怎么做。过了一会儿眼眶也不红了，就爬起来到前院去找燕语：“我去陪燕语姐姐。”
迟迟挑了挑眉，笑着让她去。
何姨娘揪了揪帕子，看迟迟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假寐，心里暗暗想道：怕什么，她这么厉害，也不一定就会走墙头啊，这出的什么破主意，不会是想叫三少爷背她吧？哼，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有人背她们任何一个，就决不能对下她，要不然她可不会答应。
韩城揉好了面团，从柴房抱了些干柴出来，这庙祝早先生病回家之后，后头就没人管着了，现在用来烧水和煮些简单的食物的小厨房灰尘都积的挺厚，他也没打算把厨房还要打扫出来，干脆拿自己的锅在水井旁边挖个小坑做了个简易的火道。
小石头在椅子后面偷偷看了他们许久，后来看韩城肚子一人开始搬干柴，摸了摸肚子，看了看黑哟哟的锅。他想起那碗异常香异常好吃的泡水馕，一个轱辘爬起来，颠颠的就去帮韩城搬干柴。
迟迟掀了掀眼皮，微不可见的看了一眼。
韩城见这小孩虽然骨瘦嶙峋的，但是精神气还不错，之前都饿昏了，这会儿缓过来还有力气跑来帮忙，也算是有心的。
他叫小孩坐一边，他力气大，搬一次顶的上小孩三四次。
小孩肚子坐在旁边也觉得怪别扭的，韩城这样的身高站在他面前都让他觉得十分的高大健壮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小石头。”小石头犹豫了一下，没说自己那个不知道是哪个字组成的名字，就说了当了乞丐以后大家都叫的小石头。
“小石头？嗨，谁起的名字，我在外头这些年，见到的小孩十个里面有三四个都得叫石头、小石头的。”
他摸了摸额角的一道疤，因为成天风吹日晒雨淋的，露出衣服外的皮肤都是一样的黝黑，已经不太看得出来了。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们，他们说我就跟石头一样又呆又硬，就，就叫小石头了。”
韩城搬了两三回干柴也就差不多够用了，他一屁股在小石头旁边坐下来，小石头抖了一下，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缩的更小一点。
“怎么跑这儿来了？”
“额，我给人跑腿，买了炊饼，怕被人抢走了，就躲到城隍庙里来，这里的庙祝大叔许我偶尔来这里躲一躲的。”
“唔，那这人还挺不错，可惜了。”
他是知道的，这里的庙祝也病了，他还想起来这一块的城门还是他们那一队的兄弟负责的，他是火头兵，只出来轮班了一回就回去了。虽然知道的有限，但心里也知道那天晚上在这附近守门的兄弟估摸着是回不去了，能是失踪了都还有点希望，但凡是他们出城的时候见到一个熟面孔，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让人真真难过的事。
韩城不说话了，小石头却偷眼看他，他觉得这个大哥就是他心里想要长成的模样，又有一把好力气，将来就算是在没出息也能卖力气养活自己。
这样一想，他再看看自己瘦巴巴的样子，就挺愁的。做了好久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和韩城搭话：“大哥哥，你是做什么的？厨子吗？”
韩城憨憨一笑：“也算是。”
小石头就有点丧气了，他这样的出身，谁也不愿意叫他到厨房去做工，都怕他会偷吃偷东西，估计真的得在厨房干活才能吃的饱呢。
“那，外头那位大哥也是厨房干活的？你们都长的壮，我，我也想以后像你们一样。”
韩城忽然笑起来，他也是没家的人，哪里不知道小石头这复杂的心理，他把手搭在小石头瘦弱的肩膀上，捏了捏：“小子，好好吃饭，长大以后呢，哥帮你入伍，只要不怕苦不怕死，再也不用怕吃不饱。”
说到这里，韩城这样的行伍之人，对朝堂的了解比寻常百姓要更多一些。乱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带兵来平乱，怕是瘟疫已经到了京城，估计已经自顾不暇了。
他叹了口气：“如果这场瘟疫能过去，就好了。”
小石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大一小就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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