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月(重生)

作者:iwe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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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焚


      姐妹几个和和睦睦地说笑了一会儿,进出的丫鬟们看了不免吃惊。
      出了霁月楼,檀香用胳膊肘碰了碰沉香,一脸不敢相信道:“咱们姑娘最近跟三房的四姑娘来往也就罢了,怎么今日还跟二房的两个姑娘这么亲近?”
      沉香心里想的比她多,二房的嫡庶之争也看得清楚,但此时不好特意跟她解释,只言:“平日里做个伴儿也好,姑娘总不能跟姐妹都不来往,传出去也不好听。况且这两个庶出的姑娘,看着也没什么坏心思。”
      檀香似懂非懂,还待再问,忽然听见姑娘唤她,便赶了过去。

      “姑娘,有什么吩咐。”
      “去将那架九霄环佩拿来。”
      这架琴回来后只拿出来过几次,很少弹奏,方才她们几人谈到琴艺,韩佩芊提出想见识一下这古琴,韩素娥不是小气之人,欣然同意。

      九霄环佩被檀香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起初她不知这古琴珍贵,只当是一架寻常的琴,直到沉香告诉她这古琴价值十万金,她险些一个激灵将古琴摔在地上,从此以后便对待这把古琴便愈发小心,每次拿出来,有如端着一尊神像似的恭敬。
      古琴放在琴座上,三人围了过来,韩佩芊在得到同意后轻轻抚了琴面一下,韩佩苧和韩佩芸是连碰也不敢碰,好奇地看着这把声名大噪的九霄环佩。
      “嗡”
      韩素娥轻轻勾了勾琴弦,邀三人来试弹这把古琴。

      先是推辞,最后实在耐不住心中渴望,韩佩芊踊跃尝试,她不敢用力,生怕勾断了弦丝,小心翼翼地抚着琴。
      素娥见状好笑,在她弹完一曲后道:“四妹妹本来琴艺不错,只是为何方才有气无力地?”
      韩佩芊羞恼:“还不是怕弄坏了姐姐的琴。”
      她不肯一个人出丑,便转向韩佩苧:“佩苧,你来。”

      佩苧见大姐姐唇边带笑地看着自己,也不再扭捏,便大大方方地坐下抚琴。
      琴音如流水般倾泻在拂云轩,在韩佩苧弹完第一段音时,素娥便微愣一瞬,她听出六妹妹技艺生疏,一首寻常的《玉妃引》略有磕绊,不够流畅自如,但却弹出了其中韵味。
      她看着韩佩苧,对方全然投入在弹奏之中,神情专注,偶尔弹错了音,会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唇。

      一曲终了,韩素娥忍不轻轻抚掌,韩佩苧见状羞道:“弹得不好,好几处的谱子不记得了。”
      韩佩芸在一旁宽慰妹妹:“你许久未弹了,自然会生疏。”说完又跟两人解释:“小时候姨娘爱教我们弹琴,我不是很有兴趣,但佩苧特别喜欢。可惜姨娘去后,佩苧就没怎么练过了。”
      两人了然地点点头。
      “六妹妹若是爱弹,可时常来寻我。”韩素娥道。
      “还有我,六妹妹也可以去我那里,我那里离你的住处近,你没事就来找我。”韩佩芊不甘示弱。
      韩佩苧羞赧地笑笑:“谢谢两位姐姐。”

      一下午的时间,韩素娥先是指点了一番韩佩苧的琴艺,又答了韩佩芸在课业上的一些疑问,最后听着韩佩芊谈论近来京城发生的一些事,伴着蜜饯打发时光。
      韩佩芊好友多,所以经常串门,知道的奇闻轶事自然也多。她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开了头:“你们听说了吗,前天城里发生了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
      她说到一半,又止住了,好像在顾忌什么,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好姐姐,你怎么说到一半停下了。”相处了小半下午,韩佩苧也没那么拘谨了,性子活泼了起来。
      “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有些骇人。”话一出口,韩佩芊有些后悔,真就不该开这个头,她本是自己害怕,想着多告诉几个人便没那么怕了,但万一说出来真吓到她们,尤其是韩素娥,她的那位公主婶婶岂不是要怪罪于她。
      但被她勾起了兴趣的几人岂肯罢休,缠着她要她讲清楚。
      “你说吧,我胆子可没那么小。”韩素娥看穿她顾虑,笑道。
      “求求你了,是什么快说吧。”佩苧也摇着她的胳膊。

      韩佩芊招架不住,告饶:“好好好,我说我说。”
      “我说了,你们可不要怪我吓你们。”
      几人忙保证不怪她。

      “那我真说了,”她犹豫半晌还是开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几人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想笑,结果听她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前日,城北郊外的铜钟寺,有个上香的女子在出了寺庙没一会儿,突然身上着了火,怎么扑都扑不灭,最后竟然活生生的烧死了。”

      “而且,最诡异的是,当时在场的人说,那女子是见了阳光后身上开始着火,拿水去泼,还越烧越旺,据说当时整个院子里都是惨叫声,最后被活活烧死,只剩了个骨架。”
      “大白天的,一个人好端端地站着,却突然自焚,你们说吓不吓人?”

      几人方才还带笑的面容渐渐凝滞,一阵沉默,被这骇人听闻的事情震住。
      在日光下突然浑身着火,听起来极是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韩素娥还算沉静地问道:“死者是什么人?”
      “不清楚,只听说事发后官兵赶到现场,很快封锁了附近,除了那女子周围的随从杂役,没人知晓其身份。”
      既然是不知身份的人,又为何会闹得这么大。

      “会不会是……那个人周围有燃烧的柴火什么的?许是火花溅到她身上。”韩佩苧小心翼翼地猜测。
      韩佩芊摇摇头:“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大夏天的,烧柴的地方又不多,听闻当时在场的路人说,那女子是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没一会儿,突然身上开始着火,周围只是空地,什么也没有。”
      “那、那人身上为何会起火。”韩佩芸小脸发白,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帕,一脸害怕地问。

      韩佩苧又想到什么:“是因为天气太热吗?可那样也不至于啊……”她皱了皱眉,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有人说…那女子定是做了亏心事,触犯了神仙,才会引来天罚,自燃而亡。”韩佩芊想到昨日所闻,但她似乎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又接了一句:“也不知是真假,许是以讹传讹。”

      这番说法听得骇人,五姑娘胆战心惊地问:“真的有天谴吗?”
      “谁知道呢。”韩佩芊撇撇嘴,她也不清楚具体细节,“我也是昨日才听说的。这事愈传愈可怕,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听闻已惊动上面,大理寺也开始插手审查此案。”

      这般严重?大理寺都插手了?
      虽然汴京治理还算太平,但时不时就会有各种命案,老百姓对此见怪不怪,然而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被烧死,竟然备受重视。
      韩素娥便问她:“这事如何传起来的?”

      “当日在场的百姓似乎不少,因为那日正赶上烧香拜佛的吉日,上寺庙的人很多。”韩佩芊解释,“况且——”她想到另一事:“——听说参政知事家有个二少爷素来纨绔,他养了条伤人无数的恶犬,大家一直敢怒不敢言。可是突然有一日,那畜生在烈日下突然烧了起来,最后活生生烧死了。事后,一众人还拍手叫好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韩佩芸闻言也突然想起,“我记得三姐姐曾说过,那个闫公子养的狼狗可凶了,好几次她坐马车路过知事府,都被狗吠声吓得不敢动。”
      “小半个月前,她说那狗终于死了,当时见她还挺开心的,没想到也是被烧死的。”
      听起来倒真像遭了天谴。
      几人默默地没说话,都被这事骇到。

      天色渐暗,三人都走了,韩素娥照常去母亲院中用晚膳,同她提起下午听到的那件诡异的自焚案。
      “你打哪儿听说的。”
      韩素娥没说是韩佩芊讲的,只道:“外面不是都在传吗?听说近日里闹的沸沸扬扬,大理寺也插手干预此案了。”
      嘉敏愣了愣:“这你也知道。”
      “外面传遍的事。”
      嘉敏微微摇摇头:“这件事确实闹得挺大,也难怪,其实早在这个月上旬——”她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也有人因同样的原因死亡,好在事发时没几人目睹,所以被压了下去。”
      “那人又是谁?”
      “身份特殊,不是宋人。”
      “不是宋人?”韩素娥惊讶,难道说……?
      “是辽人。”
      辽人?竟然是辽人,可辽人为何会出现在汴京,难道是奸细?她没敢细问,又想到下午听到的事情:“这次案件的死者莫非也是辽人?”
      “那倒不是,”嘉敏否定,“这次死的只是寻常人家的妇人,大理寺早先怀疑她身份有疑,便令人封锁了消息。”
      她说完便止住话题,似乎不愿再提:“这事与你无关,你只当不知,我说的话也不要外传。另外,过几日夏和辽方面又要派使团来京,所以外面不算安稳,你尽量少出府。”
      “母亲……那大理寺可有查出死因,为何好端端的人,会无缘自焚而亡。”韩素娥想到最重要的,还是忍不住问。
      嘉敏摇头,“缘由还未查清,我的人也只知道这些。”

      ~

      第二日韩沐言从太学院归来,凉亭内清风徐徐,兄妹二人坐在水榭,颇为惬意。韩素娥替哥哥倒了杯凉茶,自己也倒了一杯端在手中,问他:“听闻此次回来是长休?”
      韩沐言饮了口茶,回她:“是的,这次可待上六天。”
      “竟然这么久的吗?”素娥疑惑,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韩沐言怕吓着妹妹,语气含糊,“前几日城里热死了人……太学怕天气炎热出什么乱子,便放了长假。”
      热死了人?难道是在说那个自焚案?

      还不等她再问,韩沐言扯开话题:“对了,上个月同谢世子他们约好,等我这次休沐邀他们来府中一聚。我看不如就安排在后日,应该是个凉爽的天气,你觉着如何?”
      “我没什么问题。”素娥答。
      韩沐言点点头,于是唤来常山:“将我的帖子和笔墨拿来。”

      ~
      城北郊外,铜钟寺。
      青渠站在公子身边,看向被清理干净的地面,不解道:“公子,难道这个女子的死亡也与那个辽人有关吗?”
      黄柏淡淡开口:“有无关系,还要找到凶手才知道。”

      自发生命案以来,大理寺派人封了几日,到这座寺庙的人就越发少了,现在还会来的人,无非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寺里主持方才见了他们,也没有兴致招待,只当是来凑热闹的闲人。

      黄柏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这个宽敞的院落,这座三进的寺庙不算大,但是平日香火旺盛,听闻这里祈福灵验,多的是来上香的妇人。
      自焚事发时正在这个处于中央的院子,前面是供奉着神像的大殿,那人出了神像殿,走自院中便突然身上起火。
      院落宽敞,周围什么都没有。殿里也只是寻常的模样,香火炉放在铁制的底座上,不可能有星火溅出。

      青渠默默地候在一旁,虽然不解却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等当空烈日灼灼,他突然从阴凉地走至院中央,看向周围的屋檐,环视四周,并无异常。
      什么都没有啊。青渠瞧着公子在烈日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可以想象炙烤下十分炎热。他正犹豫要不要出声提醒公子,突然听对方开口:“走吧。”
      毫无收获。

      正当他们出了一进的院落,迎面走来两个垂头丧气的年轻僧人,嘴上有气无力地说着话,似乎在抱怨香客变少。
      两人耳力好,听了小半段。

      “那件衣服你丢掉了吗?”其中一个问同伴。
      “早就丢掉了,脏了的衣服,又是死人的衣服,还留着干嘛,晦气。”
      “那个借她衣服的姑娘也挺倒霉,自己好好的衣服被烧了不说,听闻她还是个贵人家的千金,哪见过这样骇人的场面,可算受了不少惊吓。”
      “唉,那也没我们倒霉啊,摊上这样的事,以后寺里该如何维持下去。”
      “你听说了吗,那个什么隅山有个游云寺,就是香火太少,那里的主持都干不下去了。”
      “不会吧,也太惨了,我们不会到时候也……”
      “谁知道呢……”

      渐渐地两人走远,话音也听不见了。
      “公子,他们好像在说那个死者的事。”青渠转头看向公子,却发现对方停住了脚步。
      “他们说的衣服是什么?”

      衣服?黄柏心生疑窦。
      “你去打听一下。”
      “是!”

      不过一会儿,青渠回来复命,一五一十将所听内容复述给他。
      “那个死者在上香时曾遇到盐铁副史家的二姑娘,那位姑娘的奴婢在端茶时不慎将死者的衣服弄脏,死者没备衣服,对方只好将自己备用的人衣服借给她穿。”
      听起来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两人往外走,这时正碰上赶来的墨一,似乎有话要报,黄柏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吩咐青渠道:“让白羽查一下盐铁副史,还那个侍女。”
      “是。”

      说罢看向墨一:“何事?”
      墨一低着头恭谨道:“方才收到将军府韩大公子的帖子,邀公子后日巳时于将军府上一聚。”

      “知道了。”黄柏点点头。
      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墨一正要默默退下,却又听他唤自己。
      他转过身疑惑地看向公子,只见对方语气微妙,似笑非笑。

      “别忘了将地理志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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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着着龟速增长的收藏,无语凝噎,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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