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靠养成发家致富

　　就在温楚慢慢梳理思路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云栖开门瞧见的是外院的丫鬟茗枝，两人小声地交流了一番，茗枝便退下了。

　　云栖重新回到温楚身边：“夫人听闻大姑娘已起身，便请姑娘去清风堂用早膳。”顿了一下，又道，“大姑娘，月翘的手艺是丫鬟里最好的，就让她给您梳头弄妆后再出门吧。”

　　“正是呢，姑娘您想梳什么发型，月翘都会！”月翘骄傲地昂起了小脸，一笑两个酒窝就漾出来了。

　　温楚回过神来，装作思考了一番，也跟着低头笑道：“就梳双平髻吧，可好？”

　　月翘大力地点点头，心里开心极了。这大姑娘看起来没有架子又很随和，是个好相处的。她刚被派到云梦院时，还在紧张会不会遇到一个不好伺候的主子呢。

　　果然如云栖所说的那样，月翘确实很会打理发型。一双手特别灵活地在温楚头上操作着，七下五下就把发髻扎好了，配了两支羊脂色茉莉小钗，还给温楚化了当下京城最风行的妆容。本来温楚容貌就是清秀的那种，化了妆后，更加显得明艳可人。

　　在梳妆打扮期间，月翘就像只小麻雀一样在温楚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话。温楚也不觉得吵闹，她晓得这实际上是系统设定的让玩家了解府中诸事的渠道。但她已经经历了很多回，对当下处境早就是轻车熟路，所以温楚就一边听一边也跟月翘聊上几句，不时夸上两句，惹得月翘脸上红扑扑的。

　　云栖早就拿了件软毛织锦披风和一把油纸伞在一旁等候，看温楚已然准备好了，便上前给她围上披风：“大姑娘，外面下雪了，还是穿上披风，保暖一些。”

　　“谢谢你，云栖，你太贴心了。”温楚张嘴就夸，她确实很喜欢这两个丫鬟。云栖温柔得体，紧紧有条地管理着她院子里一众仆人。月翘单纯可爱，手艺过人，是院内的小开心果。更重要的是她们对温楚都是忠心耿耿，在温楚被人故意刁难时会暗暗帮衬。

　　温楚心里是一直对她们怀有感激的，感谢她们从来都站在她这一边。所以，她丝毫不怀疑云栖和月翘会背叛她。

　　那，杀她的会是此刻在清风堂的人吗？

　　温楚一步步踩入雪中，留下淡淡的足迹，而后又被新下的雪所覆盖。

　　如果这一次她查不出凶手是谁的话，是否还会重新开始游戏，还是……就算真正的死亡了？

　　温楚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骤然停下脚步，静静地看落雪。

　　这杯无园的景色最是淡雅，白梅红梅竞相争艳，还有几株兰花种在云斜亭边，再加上这雪景，活脱脱是一幅名家画作。

　　也许，是因为她是南方人的缘故，在江临县很少能见到大雪。所以无论重来几次，她总是格外留恋下雪的日子。

　　她垂下眼帘感叹：“雪真的好美呀。多希望十四岁的我也能看到这样好看的雪。”

　　因温楚的声音有些小，加上雪落在伞上的声响覆盖了一些，云栖依稀只听见“雪”、“好看”这两个词，便笑着符合：“是啊，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瑞雪兆丰年，是吉祥意。大姑娘来京之后便下了这场大雪，说明姑娘是有好福气的。”

　　“是吗，或许吧。”温楚轻嘲道，继续朝清风堂走去。

　　清风堂是温子信和柳氏院内的主厅，只有节日之际，一家人才会在这里用饭。平常倒没什么规矩，大家问完安后，有时会留在清风堂用早点，有时也会各自回自己院里用饭。这次正值除夕，温楚又刚到京城，温大人上朝前特意让柳夫人好生照顾温楚，接她过来一起用早饭。

　　按照游戏情节，温楚即将经历的是一堆拐着弯的讽刺，而她则会表现得很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她一想到昨日温大人又愧疚又心疼地看着她瘦小的身躯，说要为这九年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而补偿她，不再经历以前那种苦日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就油然而生。

　　第一次听到父亲如此关爱她的言语，温楚当时是真觉得这是柳暗之后的幸福。可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现实会一步步让她感受到失望的滋味，甚至是绝望。

　　若真是为她好，又怎么会把关心只挂在嘴上，而行动却又是把她推向风口浪尖呢？

　　温楚认真想了一番，决定现在她先隐藏锋芒，跟原剧情走，等属性提高，有了底气后，再打她们的脸也不迟。

　　快走到堂前时，温楚便装出一副急匆匆赶来的样子，随着小厮踏入门中。

　　柳氏穿了一身典雅的绛紫大袍，和昨日冷淡的她不同，现在她正面露笑容地逗弄着四岁小女儿温若琬。她一听到下人来报温楚到了，笑容就隐了下去。

　　柳氏挥挥手，让身边的莫嬷嬷带女儿下去坐着。她正要开口时，温楚慌乱地跑上前来，七扭八歪给她拘了一礼：“给夫人请安，温楚来迟了，还请夫人责罚。”

　　柳氏抿了一口茶，没好气地说：“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雪大难走我是知道的，要是因为这事怪罪于你，传出去不知道的是不是都要说我这个做主母的为难你，最后倒成我的不是了。”

　　“夫人，温楚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温楚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身子一直在发抖。

　　“大姑娘初来乍到，规矩自然是没学好。夫人就是心太好了些，一直想着教教大姑娘什么是礼呢。”接话的是府里的红姨娘，她漫不经心地将涂了红色蔻丹的手指划过木桌，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

　　红姨娘原是柳夫人的陪嫁丫鬟，很早就开始服侍柳氏了。待柳氏诞下长子后，自然而然让温大人纳下红姨娘。温大人府中还有两个通房，这姨娘是最听柳氏的话，常常变着花样打压通房，嚣张的样子跟柳氏如出一辙。

　　而今日，两个通房都称病没有前来。

　　柳氏轻哼了一声，故作大方地说道：“我自然是不会跟个小丫头计较的。对了，昨夜你到的太晚了些，孩子们都睡下了。今日你父亲特地让我把他们都叫出来，让你们熟悉熟悉。”说罢，看了一眼红姨娘，示意她继续接着往下说。

　　红姨娘点点头，站起身来，咳了一声：“大姑娘，府中就你们兄弟姐妹四人，所以更得要和睦相处，不要互生间隙。”

　　“这是二少爷庭钰。”

　　“长姐好。”一直默不作声的温庭钰这会儿听到有人叫他，便主动问好。
　　七岁孩子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却非要学一副大人口吻。他是温子信和柳氏的长子，对旁的不感兴趣，就喜欢花花草草。白日窝在院子里看风景，到了晚上就回房内作画，现在他更是开启了个新技能，开始学着种些植物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温楚就是莫名佩服温庭钰，一直跟他保持着互相不熟但对彼此都很有礼貌的状态，当下也就浅笑着回了句二弟好。

　　从温楚进门到现在，温若琬就一直好奇地盯着她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滴溜溜转着，听到哥哥说话了，也跟着喊起来：“姐姐，若若又多了个漂亮姐姐！”她兴奋地拍拍手，“大姐姐是不是来陪我玩娃娃的呀？”

　　温嘉卉是红姨娘的女儿，今年六岁，小小年纪却很懂得人心世故。这会儿她听到温若琬的话，顿时笑开了，“四妹妹，这位可是咱们的大姐姐，比我们都懂事，哪会陪你玩呀？”

　　红姨娘也低下头去笑，装作打了一下温嘉卉的手：“卉儿这是说得什么话，做姐姐的是要多照顾妹妹些的呀。”

　　温楚心上起了些微妙的波澜，指尖无意识掐进肉里，留下深深的印记。她忽然认真地抬头直视温嘉卉：“三妹妹说笑了，除了年龄我比你们虚长几岁之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擅长的了。”顿了一下，她又笑着看向温若琬，“不过，我虽然蠢笨了些，但却巴不得跟妹妹们打成一片呢，所以四妹妹想玩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带上我。”

　　听到此话，红姨娘和温嘉卉都愣了一下。温嘉卉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拉下脸色的红姨娘扯了扯衣袖，只得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不出声了。

　　温若琬可不管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还沉浸在多了一个人来陪她玩，两只小脚不停地晃动：“太好啦！大姐姐，你喜不喜欢吃糖蒸酥酪呀，若若最喜欢吃啦，下次你来玩的时候我让莫妈妈煮给你吃呀。”

　　“我的若若是不是饿了呀，赶快到娘亲这里来，想吃什么都有。”不等温楚回答，柳夫人就向温若琬招招手，而后侧过身吩咐下人，“还不快去传膳，记得叫厨房做碗糖蒸酥酪来。”

　　下人应了一声就退下了，众人便转移到左侧的食厅准备用早膳。

　　温楚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跟在红姨娘身后。

　　她以为她对这种事情已经麻木了，但当自己真切感受到那些人的敌意，要做出反应时，她突然改变想法了。既然她可以不用受制于玩家的选择，她就应该活出自己的样子才对。

　　想到刚刚那对母女俩吃瘪的样子，温楚心里就一阵暗爽。无缘无故冲自己而来的恶意，她若不反击回去，倒会让她们得意忘形。

　　以后这仗可有的打了。温楚慢下脚步，想给云栖交代点事情。

　　因为温楚她不懂大户人家用膳前的规矩。

　　只要游戏重新开始，温楚这个角色后期养成的属性就会彻底消失，只保留她的基础属性，什么技艺都会忘却。她自然也不会记得怎么行礼才最稳妥，但什么时间会发生什么事还深深地烙在她的脑海里。

　　比如说她只记得在湖边垂钓两个时辰能钓上罕见的红嘴鱼，但是她是只钓了这一条还是钓了很多条中独出现了这一条特殊的鱼，她是用什么饵钓鱼的，像这些细节，温楚是完全没记忆的。

　　拉开与红姨娘的距离，温楚轻声跟身旁的云栖交代：“云栖，我不太懂府里的规矩。如果一会我做错什么的话，麻烦你事先提醒一下我好吗？”

　　云栖愣了一下，语调顿时变得有些自责：“都是奴婢不好，没思虑周全，竟忘了给姑娘说正经事。姑娘放心，奴婢就在您身后，有事您就吩咐。”

　　温楚回了个感谢的眼神，跟上前去，被厅内丫鬟带到柳夫人左侧第一个位置坐下。一入座，就有丫鬟拿了清水和皂角过来给温楚净手。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瞄着身边温庭钰的做法，一一照做。

　　趁着给温楚舀粥时，云栖在一侧轻声道：“姑娘若是想吃放在远处的吃食，就唤云栖去夹便可。”

　　温楚微微颔首，等柳氏动筷后，她才低头，慢慢小口喝粥。

　　因是众人在一起用膳，这早餐更是丰盛了些。每人都盛了一碗杏仁饧粥，面食有芝麻饼、脆酥奶汁角和麻酱面，糕点是翠玉豆糕，还添了几份清淡小菜。粥喝起来有淡淡的香甜味，配着虎皮花生和酱黄瓜，更有滋味了，让温楚不由又添了一碗。

　　三年后的除夕晚宴也是在清风堂举行的，经玩家确认，菜肴应该都是没有被动过手脚的。那她应该是被利器等东西所杀。杀人的会是柳氏吗？温楚夹了块黄瓜放入口中，柳氏虽然一直都看她不顺眼，但她也是最顾大局的，从来没有真正在什么地方苛待过她。那红姨娘会不会为了站稳脚跟，讨柳氏欢心而杀了她呢？

　　温楚一边吃一边思考着，温庭钰是孩子中唯一的男丁，温楚一个女子，身份再怎么抬高，也跟他不会有巨大的利益冲突。相反，从见到的第一面起，温嘉卉就看她不顺眼，处处与她作对，但都是些不会伤到性命的小手段。温楚出事的时候温嘉卉也不过九岁，不至于有杀人的念头吧。

　　等等，那自己这几番深思熟虑过后，岂不是把所有选项都给排除了？那她还找什么凶手。

　　温楚忧伤地抚了下额头，感觉她是成功地把自己给绕晕了。

　　除了唤丫鬟和姆妈夹菜的声音，席间也就只有温若琬不受任何拘束。她正开开心心地拿了一小块翠玉豆糕，伸手就准备送到柳氏的嘴边：“娘亲，这个糕糕好好吃，若若喂娘亲吃一块。”

　　柳氏心下只觉得一阵暖心，凑近咬下那块豆糕。正巧，丫鬟将糖蒸酥酪端了上来，柳氏就亲自把酥酪拿到温若琬面前。

　　温若琬刚想拿勺子吃酥酪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小手，表情变得很纠结。再抬起头的时候，她朝着温楚甜甜地一笑：“大姐姐，我把我这碗，嗯……分半碗酥酪给你尝尝好不好。”

　　突然被喊到的温楚猛地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放下筷子：“谢谢四妹妹，我已经吃了很多菜了，有些吃不下了。”

　　温若琬舔了下粉唇，又砸砸嘴：“大姐姐你尝一下吧，可甜了呢！”说完，便摇着莫妈妈的手臂，让她拿碗分酥酪。

　　柳氏忙拦住温若琬：“用不着那么麻烦，不过就是碗酥酪，你想吃多少都有，叫厨房再做一碗便是。”

　　她摆摆手，让莫嬷嬷把这一碗酥酪端给温楚。

　　温楚站起身来，退后一步行了一礼：“谢谢四妹妹，谢谢夫人。”

　　柳氏倒也没为难她，就是不懂自家女儿为什么这么喜欢温楚。温若琬从小就是乖巧可爱的小姑娘，长得粉嘟嘟的，特别粘人，撒起娇来，旁人看着心都要化了。所以柳氏也格外疼爱她的小棉袄，凡事都顺着她。

　　温若琬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对面的温楚，似在说你快尝尝，真的甜。

　　温楚也眨眨眼，舀了一勺酥酪送进嘴中，尝到一丝可爱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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