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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花
亓月是极不愿意见到太师的，因为他总是一副深沉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老师，您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丁衍微微点了点头，“听说瑞王从蜀州回来了。”
这个丁衍，明明如今闲散在家，但是朝廷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知晓，并且还会过问，亓月不知道他是真的关心国事，还是......
“恩，皇弟已经回来了。”
丁衍又问：“蜀州那边情况如何？”
“皇弟说那边近几年干旱收成不好，是以人民过得有些清苦。朕已经从国库拨了些银两，希望可以帮助他们度过这次的难关。”
“嗯。”丁衍颔了颔首，并未说什么。
一时之间，气氛又冷了下来，丁衍自顾自的喝着茶，并未有开口的打算。
当然，看丁衍的状态还挺自在的，感到不适的只有亓月一人而已。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亓月道：“老师今日来得可真是巧，朕正想去御花园走走看，太师来了不如一同前去，近日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
“也好。”丁衍放下了茶杯。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御花园，里面果然是争奇斗艳的，百花齐放，应有尽有。
亓月和丁衍一边走，一边闲聊着，在聊起今日的行程，亓月说去将军府看了谢将军，还谈起将军的病情，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道：“朕看谢将军就是火气太旺，娶个妻子就能解决了。”
“哦？”丁衍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是以有些好奇。
“太师没听过？”听着丁衍发出的带有疑问的单音节，亓月侧头，微微有些诧异。
是哦，丁衍他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未娶妻，这么会知道。不过这一把年纪了，就没个需求？
亓月仔细的盯着他的脸瞧了半晌，见他的脸光滑白皙，连一颗痘痘都没有，不禁感叹这是有多清心寡欲啊......
“陛下在瞧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老师面相极好，皮肤极好，想来是个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之人吧。”
丁衍闻言，不置可否的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丝及不可察的微笑，“哦？陛下也懂面相？”
“哦朕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哪里有什么懂不懂的，只不过今日去看了谢将军，见他上火得厉害，多半还是体内的火在作祟，所以看他面相就不是一个能静得下心来的人。”
“谢将军是武人，自然是要豪放一些。”丁衍附和道。
“恩，所以朕说相由心生嘛。”亓月有些尴尬的笑着，她总觉得面前这个丁衍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就像是一潭死水，丢颗石子下去都未必能激起几朵浪花。
“咦？”亓月的目光忽然被眼前一片白色粉色的花瓣所吸引，她加大了步子，两下跨过去，有些惊奇的道：“樱花？”
“小高子，这樱花......开得这般茂盛。”刚想问这里怎么会有樱花，还好及时收住嘴，改口称赞道。
小高子也是极其高兴，道：“是啊，陛下，这樱花开起来当真是极美的，奴才还以为这花活不了呢，没想到如今不仅活了，还这般漂亮，把御花园的其他花都给比下去了呢。”
“确实是漂亮。”亓月不由得称赞道，这个季节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是啊，这得多亏了太师从边远的地方带回来献给陛下，不然奴才也没有这样的眼福。”
“嗯？”亓月有些疑惑的回头，这是丁太师送的？
小高子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看着繁盛的樱花，继续道：“这也得多亏了陛下的亲自精心打理，它才开得这般好。”
她亲自打理？这么说来，这樱花，之前的那渣皇帝甚是喜欢？
等等，太师送的，那渣皇帝甚是喜欢？她怎么越想越歪？不是的，一定是她多想了，一定只是巧合，一定是那渣皇帝确实是喜欢花而已，总不能是真的喜欢太师吧......
如是想着，亓月回头，见太师有些失神的看着那繁盛的粉色樱花，微风吹过，一片片粉色的小花瓣随风飞扬着，丁衍站在那里，身着一袭白色的衣衫，负手而立，这画面像极了画中的仙人。
“太师在想什么？”亓月不由得问道。
闻言，太师将视线缓缓的转向她，微微一笑，“臣在想，此花本难以成活，却在陛下的手里绽放得如此美丽，陛下真有一双妙手。”
“妙手？”亓月一愣，摆了摆手道：“这倒未必，这是它的命数吧。”
“命数？”
“对啊，这个有时候就像是命运，朕只是给它提供了好的生存环境，朕只是尽了人事，剩下的只能靠自己。就像是老师和朕的关系，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听过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老师教了该教给朕的，能教给朕的，至于有没有领悟，领悟多少还是得靠朕自己。”
丁衍不禁有些讶异的看着她，见她叹了叹气，有些感叹的道：“就像这樱花，以后的路只能靠它自己走下去，朕再也无能为力。”
是的，师徒关系一向如此，出师之后完全只能靠自己，总不能一直依赖着师父吧。人，总是要独自面对风雨，独自长大的。
“陛下。”丁衍叫了她一声，有些动容，他领悟到了她话里的意思，可是丁衍想告诉她，只要她需要，大梁需要他，他就会一直都在。
“嗯？”亓月侧头看他。
丁衍却忽然释怀的笑了笑，道：“就算陛下不能为它做什么了，但是陛下一直都在。”
嗯，就算他不能再为陛下做什么了，但是他一直都在。
“当然。”亓月笑了笑，毕竟她也十分的喜欢樱花，她还是个少女呢。
他们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此时亓月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要是有个相机多好，这么美的景色，这么漂亮的花朵，要是能拍几张照片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忽然想起古代不是有一种东西叫做丹青吗？这没有照片，丹青也是极好的啊。
“小高子，这宫里......”亓月刚想开口，问这宫里有没有好一点的画师，却忽然瞥到前面正缓缓而行的两名女子。
“那前面是何人？”
小高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了好半天，才道：“陛下，她就是奴才跟您提过的那个特别的异地人贾飘飘，贾婕妤。”
“嗯？”亓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贾婕妤来自蜀国，自从进宫后就未能得到陛下的宠幸，一直住在南院的清丽居。”
“不受宠？”
“奴才记得，陛下是因为她有着一口晦涩难懂的口音，是以从未召见过她。”
亓月恍然的点了点头，在这大梁讲究血液正统，对各方面都比较严格，是以被嫌弃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贾飘飘和她的侍女小丫走得近了，她们的谈话也就渐渐的传了过来。
“小主，你说我们这样妥当不？”
“有啥子不妥当的？”
“我听说这个御花园陛下喜欢得很，我们这样摘了他的花他会不会怪罪我们？”
“你是猪啊，你不说我不说，哪个晓得？再说我也是这后宫中的一员啊，这个御花园按道理来说应该有我的一份。”
走得近了，亓月才发现她们两人的手里一人提着一个篮子，里面已经装了些各种各样的花瓣，不知有何用处。
因为摘得太认真，亓月也未让小高子出声，于是贾飘飘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
“小主，够了吧，这么多够了，我怕被人发......”小丫刚抬首扫了一眼，话还未说完便哽在了喉咙，吓得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一个劲的扯她家主子的袖子。
“你个仙人板板的，扯啥子，难得出来一趟，摘够了再回去。再说，这么一大片......”贾飘飘手一挥，放眼望去，忽的一顿，目光停在了亓月探究的脸上。
气氛有那么一丝的尬尴和僵硬。
“大胆，见了陛下为何不跪？”小高子上前一步，喝道。
“陛下。”扑通一声，贾飘飘慌忙跪下，垂首道：“臣妾参见陛下。”
“抬起头来。”亓月淡淡道。
贾飘飘听着这声音貌似是有些熟悉，但是还来不及多想，身体就已经先做出了反应，她缓缓的抬起头来，与陛下打量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在触到陛下视线的那一刻又猛的收回去，稍稍低垂了眼睑。
白皙的肤色，稍有些婴儿肥的脸庞，水汪汪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秋水，如此灵动，单纯，正是蜀州人特有的气质。
这正是亓月喜欢的类型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贾飘飘条件反射地将手中的篮子往身后藏去，“臣妾......臣妾......只是出来摘些花瓣。”
经过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贾飘飘还是决定说实话，既然躲不过还不如直面这刀子，她抬头望着陛下，将篮子放在陛下的面前，天真道：“您看陛下，就是这些花瓣，您这一大片的花花，臣妾摘几朵您不会生气吧？”
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亓月刚想说话，却又听她扬声道：“臣妾就知道陛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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