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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沈谦牧养尊处优好些年,打架这种事离他太远了,隔着几十年的距离,生疏已不能形容,完全靠本能挥动手脚,实在不是李立业这莽汉的对手,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那叫个惨哦!
李立业憋着的一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那自然是痛痛快快揍个爽,死不死的打了再说吧,反正原本也当他是死了的。
周围是,谁说都不好使,谁也都拦不住,他媳妇儿王翠华急的干瞪眼,小儿子一边看得两眼晶晶亮,只差没喝彩助威,这是指望不上了,只得指使着大儿子回家找能拦得住的来。
李平喊的“姑爷要被打死了”,那不是夸张,真实话来着。
沈谦牧呢?别人都能看出来他快被打死了,可想而知,作为亲身经历者,这顿捶挨得有多汪实,好在身体年轻,还能挺一会儿。
这要搁以前,沈谦牧真正年轻那会,战斗力不至于弱成这样。家里专门请人教过,他学得不错,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身的。还不是后来事务缠身,慢慢的就放下了,再后来,有了保镖,就更用不着他出手了。
现下被捶成死狗,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事情发展成这样,出乎沈谦牧的意料,可想想上辈子的真相又在情理之中。
沈谦牧被那块巨石当头砸下,人事不知。再醒来,回到了他多年前的大学宿舍,他躺在窄小的床铺上,手边放着一本大部头。怔怔的盯着老旧的屋顶,思索这不可思议的事,性格使然,他做不出什么夸张的举动,回神过来后冷静的摸索全身,感受着掌下年轻的躯体带来的有力心跳,活着的不真实感让他重复闭眼又睁开,不厌其烦数次,急切的证明这不是梦。
结果,一切真实的让沈谦牧感到棘手万分。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孙厚朴那番话,他可以继续上辈子的选择,有未来的记忆加成,把往后人生活出新高度自不在话下。
偏偏回到这个时候!老天爷是在警示什么?难不成真有报应一说,这是让他还债来了?
这种玄而又玄的事让沈谦牧心烦意乱。
当然,他烦的不只这,还有他被害这件事本身。
什么都撞在一起,是巧合吗?
呵!他不相信有这么多的巧合,那又是谁能有这大手笔,置他于死地?
孙厚朴?有心没胆。
钱进?事不关己。
赵见山?也许吧。聚会是每年都有的,今年不是例外,这点倒没什么好怀疑的。只是,他的行为举止以及对他的态度是奇怪了点。还有他听到的那个真相,其中提到的只言片语,他掺和谋划不至于,推波助澜应该是有的。
按照受益最大嫌疑最大来推断,最大的嫌疑人该是——
江瑟瑟?
细想,倒是真有这可能,这女人在那个时候给他打了电话,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作为他妻子,又在事情没闹开,两人仍旧扮演着恩爱夫妻的大面下,提前得知他行程轻而易举的事儿,再做些安排也是易如反掌,先是冷战中的江瑟瑟突然来电,再是他出事的地方,位置偏僻、隐蔽,秘书引他过去的时候说的是方便他回电话,当时他心里想着事,也没在意,顺着就去了,他原打算直接走的,路上回电话或是车上回电话亦或是不回也没什么的,进了那间屋,发现那方小阳台,幽静的环境让心情不顺的他驻足,这心理的把控也是到位,那把轻易拨弄开来的锁,看来也并非是哪个偷懒的服务员大意留下的,还有那斜坡上的大石头,怕是有人刻意作为,不然,早不垮晚不垮,偏偏他在那的时候向他扑来?套子一早便做好,就等着他往里钻呢!就不知,跟了他多年作为他左膀右臂存在的秘书在其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江瑟瑟许了多大的好处,买动人背叛他?
这女人,以往倒是小瞧了她。原以为她就是一辈子骄奢任性、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做派,没想到临到头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谁又能挑唆得动她?
想来,除了周全也没谁了。
说起周全,不知江瑟瑟从哪旮沓翻找出来的不入流货色,心机多过能力,哄女人的本事倒是一流,把个江瑟瑟哄得团团转,一开始就是拿来逗个趣,江瑟瑟身边不乏这样的人,沈谦牧也没在意,后来成了江瑟瑟秘书,他也没看在眼里过,直到江瑟瑟来找他摊牌,说是怀上周全的孩子,还要跟他离婚的时候,沈谦牧终于开始把周全这个人放进视线内,当然,还是看不上就是了。他有清醒的认知,他和江瑟瑟的婚姻,利益远远大过情感,这不是两个人之间的婚姻,而是两个家族的利益盟约,岂是说散就散的事,可笑的就因为一个男人,一个孩子,一场江瑟瑟自以为是的爱情!
这些他最最不屑,弃之如敝履的东西!
他的报复还没开始,这对狗男女倒懂得先下手为强。
他疏忽大意了。
料想不到,周全有如此野心,而江瑟瑟被爱情冲昏头脑,竟生了这么大的胆子,丝毫不念多年的夫妻情分,竟想要害死他。两人搅在一起,狼狈为奸,无非就是想除去他这个障碍顺带着霸占他的财产,他和江瑟瑟没有孩子,他的遗产,江瑟瑟是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这算盘打的委实不错。
哼!以为弄死他就能拿着他的钱去逍遥快活了吗?做梦!他沈谦牧的东西,给,你受着,不给,你也得受着。
硬抢,那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招了。
沈谦牧活了大半辈子,吃过苦,受过累,宦海沉浮,弃政从商,打下诺大一片江山,自觉亏心事做的不算少,不把后路安排妥当他能睡个安心觉?
遗嘱当然是重中之重。
没死!那东西就是张纸,可废可立。死了?这不就排上用场了。
只有他不要的,没有谁能来抢!
想想,听闻他死讯后,沉浸在欣喜与狂欢中的两人,到头来,却发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画面一定喜人。
哈哈!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报应还是补偿?
一开始,沈谦牧是庆幸的,只是随着自己越来越清醒的认知,这种庆幸的味道变淡,此刻,后面已索然无味。
无疑,此时的他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往左往右,前进甚至后退,结果会迥然不同。
他回到这个时候的用意何在?
沈谦牧心里其实已有答案。
他最初是抗拒的,后又犹豫,再是迟疑,最终妥协般的衡量。不得不承认,孙厚朴的话给他的冲击是巨大的。
抛妻弃子,已是罪过,一尸三命,那就真是作孽了,不知道还能心安理得的过日子,知道了,凭他的血再冷,心肠再硬,也做不到全然无动于衷。
虎毒尚不食子,李李的感情他回应不了,可孩子,必须得保住。
这或许是他惟一的孩子,哦不,唯二!
这算是他当前最值得庆幸的事,老天爷可真是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理。
想要保住孩子,那就先得保住李李的命,那他就必须得回去,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不幸。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种的因,上辈子结的苦果,这辈子还得他来解开这个结。
沈谦牧是行动力极强的人,下定决心的事,说做就做。
所以,阔别多年,沈谦牧又回到了李家湾,惊掉七大姑八大姨一地下巴的同时被大舅子李立业拦着赏以一顿老拳。
此时,沈谦牧被捶得晕头转向,感觉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怕是又要往鬼门关走一遭。也好,死了说不定就能回去继续当他的沈大老板,他苦中作乐的想。
……
李平拉着爷爷出门,一路狂奔,差点没把李建功跑断气。
“爷爷,你快点!快点嘛,姑爷要被打死啦!”李平边跑边催,急的很。
李建功嘴里呼哧哈哧的喘着气,哪有时间搭理大孙子,心里琢磨着自家大儿子那把子力气,这一来一回这么久的时间,别把人给捶出个好歹,这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咋给闺女交待,心里一时也急得不行。
紧赶慢赶到了地头。
看着围在一处的人,李建功气还没喘匀,就呵斥开来,“看啥看,都不想挣工分了是不?”李署记的威严和行之有效的恐吓,起到了绝佳的效果,人群哄的散开,扛锄头的,挑扁担的,拽簸箕的,拿镰刀的,各归各位。只是这身体嘛,是回岗了,至于这眼睛,勾头走胳肢窝里瞧,弯腰从□□底下看,无所不用其极,密切关注着场上战况。
也不怪人家这德行。
俩“耍猴儿”的都不怕人多,人家看热闹的难道还嫌事大?
李建功这么一想,心里更是烦躁,顾着面子终是没再发作。也就他了,这要遇上的是宋金花,这会早都撕起来了。
这边,人一散开,李建功就瞧见被捶得歪歪斜斜站不住脚坚持不倒的自家姑爷。哎哟喂!瞧那鼻青脸肿灰头土脸蔫里吧唧的样儿,哪还有平时斯文俊秀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相儿?也就囫囵个人吧!
这还得了!
怎么给闺女交差!
“狗曰的!”
李建功怒极,面子也不顾啦,大吼一声,飞起一脚,直奔两人而去。
“哎哟~”
“嘶~”
一脸懵逼的众人:“……”
李建功一脚成功的分开了两人,不过由于用力过猛,直接摔两人身上,有两个垫背的,他倒没摔出啥好歹来,只是苦了沈谦牧,被捶又被砸,好悬保住半口气,也就胸口还有点起伏。
这都什么事啊?
“哈哈哈哈哈!”李安蹲旁边看得兴高采烈,大笑出声,巴巴掌拍的贼响亮。
“好!再来一个!”
这才是真正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小模小样的,他还喝起彩来啦!也不知跟谁学的。
被这一幕震呆的王翠华,正保持着拉架的姿势风中凌乱,接着又被小儿子的笑声拉回现实,看看地下躺着的三人,又看看边上的两儿子,再看看远处憋着笑的一群人,果断的收势,绕过三人,大步走到两儿子面前,手一挥,一巴掌兜头盖下,落到李安脑袋上。
李安莫名其妙挨一下,牛眼睛瞪着他妈,以示不服。
“看啥看,小小年纪不学好,回家去。”这点气性,王翠华才不看在眼里,扯起瞎高兴的小儿子,一手一个,拉着就走。
回家去,这摊子事,她是管不上了,爱咋样咋样,眼不见心不烦,最主要是丢人现眼,她脸皮炼的不够厚,遭不住!
李安抠着他妈紧拽的手,不舍的频频往后看,王翠华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就是一声吼,“李立业,别忘了拿你自己吃的猪槽。”说完,加快脚步而去。
李立业看着媳妇离去,讪讪的站起身来,想追,又顾忌着,正犹豫间——
“混账,扶你老子一把,木在这显你块头大呀?”
李立业被骂的一怂,赶紧转身回去伺候他爸。
“哟……轻点,轻点,我这腰闪到了!”李建功被扶着慢慢站起来,揉着自己的腰,看着还在地上躺着的出气多进气少的自家姑爷。
“怎么没个眼力劲啊你?再扶你妹夫一把呀,人给你捶成这样,有个好歹,负的起责吗你?你妹和你妈不得吃了你!”李建功撑着老腰,喷着李立业,“算了,算了,你把人背着吧!都这样了,能走啥路啊?”
“我……”
“你什么你!你有理是不?有也给老子憋着,回家我给你讲理去。”李建功一脸不耐烦,抢白道。
“别说话!赶紧背上,回家去,还嫌不够丢人的!”
看儿子杵那不动,李建功又想上演飞脚,想想自己的腰作罢,可这心里不顺他难受啊,咋办?抬腿招呼在李立业的屁股上,不飞改踹总行吧!
李立业向前踉跄两步,站稳后看向他爸,有火不敢发,憋得脸都红了,你说他都近三十的人,还给人说飞就飞,说踹就踹,当真不要面子啊!
深呼吸两大口气,李立业认命。伸手就要去捞人往肩膀上甩,沈谦牧凭着最后点力拿手一挡,李立业翻个白眼,鼻腔里重重哼一声,蛮力扯过沈谦牧的手臂,搀扶着疾步而去,把李建功撂身后不管了 。
“诶!”李建功气极反笑,“你的猪槽槽!”
“手不空!”李立业闷声闷气回一句。
看着周围等着热闹的人,李建功忍住到嘴边的话,几下捡起地上碗筷,迈着小步跟上去。
一手碗筷,一手撑腰,走路样子别别扭扭的,看着都搞笑,地头周围的人又多一乐呵。
李建功回头憋一眼,都笑吧,笑吧,看谁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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