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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要说余家兄弟姐妹里面，谁过得最好，那肯定是大姑。大姑眼光高，年轻的时候，嫁给了当时她打工的工厂厂长，也就是现在的大姑父。
而谁过得最不好，这个不好说。
大伯夫妻俩原先是在老家种田的农民，后来因为实在没钱，便夫妻俩外出去打工，靠着省吃俭用，也存了不少钱回来。
这不，去年刚起的房子，按面积大小来看，是别墅级别的。三层楼，每层都将近两百平方米。装修家具，都是最好的。
只是这房子除了可以在农村充一充门面，让人知道，余家老大出去了几年，赚了很多钱回来之外，毫无用处。
在大伯看来，余家三姐弟，大姑嫁得好，大姑父现在自己办工厂，小公司弄得有声有色。余爸余妈是一中的老师，说出去，倍儿有面子，虽然工资没有多高，但福利好呀，一辈子不愁。
只有他，要学历没学历，要资本没资本，自认没脸，为了不想让人看不起，硬是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建房子上。
事实上，一开始，大姑和余爸都劝过他的。
如今的人不像二十年前，温饱都是个问题，大家伙手里多多少少都有点小存款，村里很多人都在县城买了房。以后的攀比对象不再是自己房子建得多高，而是你买的房子在哪个小区，孙子在哪所小学上学。
只可惜，大伯固执己见，非得把房子弄起来。
现在倒好了，为了农村自建房，把积蓄花光了，堂哥的对象那边却要求堂哥最好在县城首付一套房，没有房子的话，他们就收二十万礼金，说是为了女儿着想。
这对于大伯一家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大姑刚嫁过女儿的，对于一开口要二十万礼金这件事，非常不赞同。
“我从来就没听说礼金要收那么多的，他们怎么不去抢？去年小晴结婚的时候，我们不仅把收到的礼金都给了小晴，还陪嫁了一辆车。我看女方父母是来卖女儿的吧？”
被大姑这么一说，大伯母变了变脸色。但她仍然说道：“听说她还有个弟弟，但这也没办法，阿建等过年都28了，如果这个不成，再找下一个，还得找到什么时候？”
余妈一向对这种事情敬而远之的，听到两位一来一往地讨论起来，她夹在中间，眉头锁得紧紧的。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地，说到了余晓身上。
大伯母说：“从小阿建就让我操心，幸好我还有余梅。梅梅从小就乖，现在上大学了，学费都能自己挣了，我和她爸，完全不需要费心。对了，余晓，听梅梅说，现在大学生当家教非常赚钱，你呢？你大学可比梅梅好多了，你有没有出去当家教？”
余晓夹菜的筷子一顿，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对大伯母说：“没有，我想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你还是老样子，只知道读书。长这么大，该为你爸妈分担一些了。”许是余晓的回答，让大伯母满意了，她状似责怪但实际很开心地说道。
余晓和余妈对视一眼，两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余妈客气地说：“没关系，晓晓的性格就那样。她不像梅梅那么会说话，把她放出去，我还得在家提心吊胆呢！”
“我跟你说，这可不行，小孩总要独立的嘛。你看我们家梅梅，比晓晓还小一岁，现在生活费学费都是自己赚的。听说，梅梅还在网上做什么广告，一个月收入好几千呢！可不能让孩子一直死读书，到最后，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是是是，回头我让晓晓研究一下。要不，让她跟梅梅学习学习，让梅梅帮忙牵个线……”
“那不成，梅梅平时还要上课呢，她没时间。”
一顿饭，吃得余爸余妈心情十分糟糕，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应付大伯大伯母的念叨。
至于余家爷爷奶奶，二老年纪大了，不喜欢饭桌上吵吵闹闹的声音，一吃饱就回老宅了。
晚上回县城的时候，余妈终于是忍不住抱怨了。
余晓这才知道，今天下午，余爸余妈在大伯家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买房惹出的问题。
昨天余晓一家去买房时，遇到了邻居，本来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知道，那位兰姨昨天就回了老家，在和大伯母唠嗑的时候，将在小区遇到余爸余妈去看房的事给说了。
于是大伯母就跟大伯父说了。
其实说了也没什么，买房是件好事。
余晓这样想。
然而，余爸接下来的话，让余晓觉得三观被重塑了一样。
“你大伯说，你爷爷奶奶都还在，我们也没分家，如果我们要买房，必须得分他们一半。”
什么分家？
余晓听得一脸懵逼。
这是现代社会，怎么还有这种说法？
余晓不可思议地看向余妈，余妈在开车，没法说太多，只给了余晓一个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的眼神。
“也怪我把这事儿忘了。早在很久之前，你爷爷的确是说过等到你堂哥结婚后再分家。我想着咱们家也没什么钱，这分家不分家不过是老人的一个念想，影响不到我们的生活，就没在意。谁知，今天，你大伯居然提了出来。”
“那按大伯的意思，他家新房子是不是也应该有我们家一半啊！”余晓没好气地说。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问题是你大伯母说新房子完全是用他们自己的钱建的，如果咱们想要老家的房子，你爷爷奶奶那一套可以多分给我们几间。”
这说法，有够不要脸的。
合着余爸余妈自己买的房子要分他们一半，轮到大伯他们的新房，就变成没出钱的没关系了？
“他们把我们家当什么了？”余晓有些生气。
不是气大伯母把老房子塞给他们，而是气他们为了钱，不顾亲戚的脸面，好的都是他们的，不好的就给余晓家。
这是当余晓家好欺负吗？
余爸叹了口气，“你以为这件事没有你爷爷点头，你大伯大伯母敢提吗？”
余晓不相信：“爷爷怎么可能答应？爸爸，钱是你和妈妈辛辛苦苦工作赚的啊！”
余爸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假寐。
回到家之后，见余爸进卧室去了，余妈将余晓拉近她小房间里，小声跟她说：“今天的事你别再跟你爸提了。你也不要去找爷爷问，爸妈会处理好的。”
余晓：“不是，我爸今天说的什么意思？真是爷爷的意思？”
“这种事如果你爷爷没这个意思，你认为你大伯敢提吗？其实很早以前，你爷爷就跟你爸爸说过，以后有机会，要多帮衬一下你大伯家。”
“为什么？”
“你爷爷生了三个孩子，最后只有你爸一人读到大学，你说是为什么？”
余晓默然，她是第一次听余妈说这些。
余妈继续说道：“你爸高中大学的学费都是借的，那时候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吃饭，哪有钱借给你爷爷，可想而知，你爷爷奶奶吃了多少亏。还有你大伯，年纪不大，就跟着下地种田，后来是你大姑去打工，有钱补贴家里，才好一点。”
“可是，大伯不是说不会读书吗？那我爸会读书，让我爸读不是很正常？”余晓还是觉得不对劲。
余妈说：“你大伯不会读，那你大姑呢？当初你大姑成绩可不比你爸差。”
“那也是爷爷奶奶身为家长的问题，总不能因为当初家里穷，现在都要爸爸去回馈吧？”想到今晚余爸的脸色和失落的眼神，余晓就心疼自己老爸。
“话不能这么说，任何一个家长都是希望自己所有的孩子都好好的。既然你爸过得比你大伯好，你爷爷偏心一点也是正常的。”
“大伯家也不差啊！”余晓还是无法接受。
余妈失笑，点点她的头：“说你懂事了，其实还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吃亏。其实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你爸都不会舍不得给他们。只是你爸难过在于你大伯今天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果他们提出跟我们借钱，我们肯定二话不说就借，甚至不会跟他们要回来。但他一开口就是要分房子，而且还觉得是房子该他们的，这个让你爸不开心了。”
余晓：“那接下去怎么办？真的要把房子分他们一半？法律不支持吧。”
“你爸的意思是等到你堂哥真的要结婚的时候，我们给钱。你还真以为他们要房子啊？房子又不给他们住，他们要了有什么用？”
原来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就是要余晓家出钱给堂哥娶老婆？
余晓坐在床上，还有些迷糊，慢慢的消化余妈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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