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

　　张雨涵真是帅的不像话！

　　说实话，全是因为本仙女的拍照水平没得挑。

　　张雨涵是我大学期间的唯一“男神”，不过后来，看我这一把年纪了用这个词还是有点儿过于稚嫩，于是打引号了。机缘巧合就是想粉他了，那段时间，只想有个能让我安点儿心的人，可以有一点小喜欢。尽管有很多人喜欢他，我可已经做了这决定了。

　　他不高冷，很亲切，他真是我有史以来遇到的最与众不同的可以放在偶像位置的男生了。我甚至从来没想过可以见他，这么说的话，想那么多做什么？他还是他，我还是我，随缘便好。
　　尽管我知道他有女朋友，我还是决定了解了解他，这是一个成熟的决定，我想我正在走过“除了爱情我和你无话可谈”的阶段，这是很特别的介于理性与感性之间，介于爱与不爱之间的一种情感。长久也好，短暂也罢，总之是他知道我我也知道他。漫漫长路，我总时不时无意间能够从他身上发现闪光点，带点小惊喜的，可真好。我关心他他乐于接受关心，我留言他都秒回，我不开心时想到他去找他他都在。大概全部都是错觉……

　　可是，他说我们好像没正式见过，我去见他他立马答应了。

　　我说，“我在七八节课间过去，提早过去在南山八阶门口等你。”

　　他反驳，“我待会儿下楼，你不用上来了，怪高的。”八阶在四楼，我是想上去的，为给他节省一点儿时间，怎么说课间也只有十分钟的，可他这样说我没反驳，心里倒还有点儿暖。很多人会这样说，张雨涵说的听起来就格外暖。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准确说之前没想过他会有什么反应，这次赴约与以往不同，我并没有过多筹划连害怕出了差错的心理都没有。只是短暂的见一面，时间地点可都是我选的，我提前过去他也拿我没办法啊。

　　还没打铃，我还在大树下找南山八阶的标识，一回头便透过四楼观景台看到他从楼梯口跑下来的身影，利落。一场阵雨刚过，空气里弥漫着青草还有雨珠的新鲜气儿，我看着赶早的他笑着，他的赴约也同样简单畅快。会主动把有关我们的话题都讲一遍，在距上课前三分钟讲完，算时间很准。他对我来说个头正好儿，我抬头看刚刚好。一时忘了摘眼镜就戴着眼镜瞧着他，他那天穿着随意，一件宝石蓝体恤衫黑色长裤，上了一天课的他看起来带些稍稍的疲惫，但依旧不影响神采，和照片上一样好看。

　　我全程很有礼貌地看着他，但感觉全程——他站在我面前，并未看进我的眼睛说实在了是并未瞧我一眼，这样是好的，就好像他总在忙着思考下一句讲什么，却不曾认真记住我的模样。不过，能和他见一面，可比我能想到的开心多了。

　　9月21日，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我分享他的生活，一件关于晚上帮学工办老师开车的事儿。我这平静如水的生活中要有什么可以为之惊喜并值得纪念的事情，这件很合适了。

　　会隔那么一段时间我不那么关注张雨涵，自然也就觉着他在我生活中不很重要了。但在我想到他的时候，他给的关怀总是很温暖。他本就是一个温暖的人，关怀便没有给与不给或者有心无心之说。

　　周五，傍晚，天上的云不太好看。讲台上老师正讲着形势与政策之消费心理学，我坐在诺大的经管楼阶梯教室的一扇由绿丝绒窗帘遮起来的小窗户旁，心里莫名就开始觉得很无助。打开手机聊天页面，看着一排联系人，无人熟悉。再次打开手机聊天页面，灵光乍现，能秒回的，我信张雨涵，“男神，你现在在在哪里，有空出来不？”也只是句打趣的话。

　　“我在工科楼做实验。”离得不算远。
　　“什么时候结束？我在上课，课后想去找你，那——你先好好做实验。”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正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发过来一个耐心等待的表情。
　　“怎么说……”
　　“嗯。”
　　“没事情可怎么办，就是能不能见见你？”
　　他发过来一张晚八点信工院主席团的开会时间表。
　　“没事没事，我九点半下课。”

　　“等我做完实验，去趟金翰林的学工办。开完会比较晚了，要不你先回寝吧，我晚点儿联系你好吗？”

　　“我下课再问你，好吗？”
　　“好。”开心了，这回男神认对了。
　　晚十点差一刻，我刚出了教室门就发消息给他，“结束了没？”
　　“我在金翰林八栋。”
　　“那我去八栋了。”
　　“等下，我还在开会，这样吧，我下楼来。”

　　“别下楼，我还在路上……”忽然想笑，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呢，“不着急，等你开完会。”

　　我到了楼下，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灌木丛，森森茂绿看不到边。我一个人很安静地站着，深呼吸一口，心若止水。因为有个定是会赴约的人可以等待，我便开始喜欢起这独处的感觉了。

　　他说，“我闲了。”
　　我一时诧异，“闲了是指？”
　　“闲一个小时。”
　　“我在楼下乒乓球桌那块儿。”

　　正值十月中旬，野豌豆花一串接一串的开着，隐约里香味散漫开来，混着空气里的凉。我带上耳机，一曲乡村音乐很轻快地响起。我悠闲的坐着，来回摆着脚，仿佛在这里等了他，不到五分钟而已。

　　暗夜里他的身影出现，有点嘚瑟（妩媚）的凌乱步伐让人一眼就认得出。然后他径直朝我走来，看着他酒红色的卫衣而我墨绿格子裙我就想笑。他先开口了，“找我什么事儿呀？”我想了几秒不知道怎么说，反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就找到了啊。”

　　张雨涵就在我旁边站着，我依然坐在乒乓球台上来回摆脚。我低着头看着我的裙摆，很随意地冒出一句话，“坐吧。” 他坐下来，怎么坐看着也都挺舒心，夜里光线暗他五官的轮廓愈加显得深邃，一时间我觉着他可比照片上更好看了。“背这么多书啊。” 听他这么问起，我把书包抱紧了些，“背着就好像我都读过了，放心。”我习惯性低下头，看到他黑色的破洞裤，而我已经里一件外一件穿很多件了，“挺冷的，瞧你穿这么单薄我们进屋去说吧。”说着他走在前边就向屋子的方向走去了。

　　恰好遇到一桌他的熟人，正一本正经地围坐在一起，想来是在讨论什么严肃的话题。他走过去聊起来，我坐在旁边有些不明了地看着。他也站着说，也把白漆椅背转过来跨上去坐着说，在坐得整整齐齐的一桌人里面，张雨涵耍酷的小心思我看得分明，我心里倒也欢喜。瞧着他和其他人那么谈论着什么，而我，呆在有很多小组做公开讨论的金翰林八栋的大厅，并不参与些什么不免觉得吵闹了些，因此也没有没听清张雨涵在讲些什么。我只是想坐在他旁边，抱着我的书包，抬头看着他就好了。有时候会很容易依赖别人，像现在这样的时候，我视线可及之处有一个我想见到的人，心里才觉得到安稳。

　　他先前问我有什么事儿，其实我一直在想，没事就不能找他吗？……大厅里嘈杂些，我提议去个清净的地方。

　　我们去到一个没什么人的高高的台阶，就在那儿坐着。如水的凉夜里，想是这样安安静静坐着也是好的。我没想过要和他说些什么，很简单的，简单到让对方有些不理解，我仅仅只是想见见他而已。或许只这样悄悄的坐一会儿，我就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这孤独到无法喘息的生活了，我不再想能够有一个所谓的男朋友了。

　　“有什么事儿吗？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觉得挺丢人。”
　　“不丢人，哪里丢人了？尽管说。”

　　“很少和男生当面说感情方面的事，想听听站在你的角度的看法。”

　　他还是个挺独立的男生，偶尔让人觉得有点可接受范围内的大男子主义，不算长情，他说，因为人总是处在变化中。

　　“我谈过的女朋友都比我大。” 还是他先开口。
　　“我谈过的男朋友都比我小，” 于是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我觉得男生年龄小会有点儿幼稚，他很多时候都让我这么觉得。”
　　“男生都幼稚，和年龄不怎么相关，我就很幼稚。”
　　我倒是乐了，“你哪里幼稚？”

　　“不幼稚吗？” 他有些调皮的换个坐姿，冲着我笑，像个爱捣蛋的小孩儿。
　　“我们一直都好好的，我出去散心一趟回来，他悄悄把我删好友了，这默然里的不告而别，想起来我就很难过。”

　　“很难过……”他重复着这三个字，若有所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女朋友没有定下来之前有多个选择是合理的，有女朋友之后自然就无法顾及其他人了。”发现正看着他的我，在此话之后也似乎并没有什么笑逐颜开之举，他又接着说了句，“我也删过好友啊。”

　　我一时还有点惊奇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我从来觉得你是不会这样做的。”
　　“说做朋友不做，死缠烂打追我的女生，就……让她自己选择把我删了啊。”

　　“还算绅士。我可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心胸宽广的男生啊，来者不拒，能处理好和女生之间的一切关系。看动态，你有一个高中就认识的现在就读于西安交通大学的在一起很久的很漂亮的女朋友，昵称是Sweet……”我想着，忘了后边怎么拼。

　　“Sweethess，”他接过我的话，“你这么想啊？” 他停了下，“她是2018级学妹，我帮过她很多忙，所以她会来给我留言。”

　　原来和我心里所想不那么相同。有时候误解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长路漫漫，不急于一时就把自己的所有都和盘托出，留到后来慢慢来猜，相处的过程便也多了几分韵味。

　　“我想去找他，我应该去找他吗？”
　　“找他说什么啊？”
　　“对啊，说什么啊。”我重复他的话，看向远处灯光微弱，浓郁的夜色似乎吞噬了一切，我开始觉得识趣也是我的必修课啊。

　　想去找他啊，说好做好朋友的，觉着这样可以长久些。我从未想过喜欢他，当然也从未想过会失去他。好好的我们忽然之间就变了，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总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无依无靠的。我是习惯，依赖他的好，现在看来，这有点儿不太好。
　　去找他，大概就是面面相觑，就那样看着不说话就很好了。就只是看一眼，现在的他也是不愿的。

　　“为什么你作为一个男生，也会和我室友说同样的话，别去了？”
　　“别去了。”
　　“因为他已经做了决定吗？他说他不了解我。”
　　“如果他想了解你，他会想办法去打听你的消息的。”
　　“可仅仅只是我喜欢他呢？我们还挺聊的来。”

　　“聊的来就，就在一起？他学习成绩如何？”成绩？这是我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听到把课业成绩放在放在判断一个人合不合适做自己男朋友的标准里边的。

　　“不清楚，可能我的喜欢很简单，喜欢就好啊。我只是觉得，我和他有时间距离，毕竟他才读大二。”

　　“你也只比他大一级，不算差太多。”
　　“你一直以为我大三啊？”我忽然就乐了，“没有啊。”

　　“啊？被你蒙骗了这么久……住11栋吗？我和11栋有过往。” 于是他一时兴起便讲完了他三年来所有爱过的人，全都记得很清楚，我也是乐意听的。在他没加我之前我就看过他空间了，那时候还没有设置任何浏览权限，他说的一些我也事先知道点儿，所以听来还算得熟悉。开始时我便是仅仅想听他说说话吧，随便说点什么都好，不管是生活琐事还是前陈旧事，不过后来，便你一句我一句了。

　　“是17栋，还有不到一年，就有很大可能性会离开学校了。” 我接着问，“为什么会分手？”这追根究底的习惯还是一点儿没减少。
　　他很严肃地说，“家教。”家教？儿童时期以及青少年时期的生活经历。而他沉默下来，我方才抬头看过去，似乎已眉头紧锁，心里很介意吧。

　　“在一起会耽误自己，现在不能把大把的时间再花在别人身上了。”
　　“你想到的是自己？我一直想到的是他啊，他的大学生活还很长久，希望可以有人陪伴在他身边，而我不能。”
　　“他大二，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迷茫，可以彷徨，但你必须要思考并确定自己未来的归宿了，为自己想想。” 我怎么有那么一瞬间就觉着，张雨涵很成熟了。
　　把希望寄托在爱情上而使自己感到温暖振奋精神是行不通的，自己的幸福只能自己给，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自己的未来只能自己策划并一步步去实践。
　　我说我是为了爱情而活，他说为他人当分时间，现在不值得，一定要有自己的未来。
　　这时候，他，是对的。

　　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来到金翰林8栋楼下，就面对面站着。我低着头正想事情，不知是他站在台阶上的缘故还是我没抬头的缘故，我只看到他胸前亮闪闪的吊坠，像看到了天空中的星子，如此讨人欢喜的。我不自觉用手指着他的吊坠，“这个是有什么特别的纪念意义吗？”
　　“是我大一时候给自己刻的，上面的字是‘兜兜转转，原来你还在这里。’ ”
　　“想来我还一直觉着，你说的有纪念意义是因为它承载着一段情谊，有人送给你的。”
　　“没，但你不觉得这句话本身就很有意义吗？”是因为意义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吗？
　　“我想想，”大概《致青春》里有过，也是关于爱情，还有吗？
　　他想不出我就想笑，抬起头问，“哪里有？” 他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抬起手挠挠后脑勺，我就看着他傻笑，他也笑，我心里就有点儿甜。

　　“回去线上联系，我约的老师到了。”说着他转身就从楼梯口跑上去了，我也很自然转身回去，又听到他一句，“回去线上联系！” 夜里轻微的凉风好像也带了几许清爽的甜，我想，大概是香豌豆花儿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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