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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睡梦中,清欢仿佛踏入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当中,无论她如何去挣扎,那些大雾就是在面前挥之不去。冥冥之中,有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说,
“清欢,我们李家到现在不容易,不能就这样毁在我们这一代手里啊,为父死得冤啊,死得冤啊!你要替为父报仇啊!”又有另外一个慈祥的声音在说,
“欢儿,别怕。未来的路虽然不好走,但为父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不要把那么重的担子加在自己身上,也不用替父亲报仇,你要好好生活,你开心,为父也就心满意足了!”
“清欢!救我!清欢!救我!”
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姑娘的体温一点一点的上升,嘴里还不停地唤着父亲和无铭的名字。李家的前景和自己未来走向的重担,一下让这个本应享受豆蔻芳华的少女长大了。
“爹!爹!”
“姑娘,你醒了!九儿,快去把郎中喊进来。姑娘,喝盏茶吧。”
“先生,您快瞧瞧,我们姑娘怎么样了。”
郎中一阵望闻问切之后,“姑娘脉象浮数而虚,面色不华,精神疲惫,气短音低,自汗盗汗,这是虚症,待我开副方子,你们且按这方子去拿药,连服三天。此外十日之内,好生静养,需要饮食清谈,菜粥即可。”
“有劳先生了!”玲儿在小姐身旁恭敬地说,“九儿,送送先生吧。”说着,身旁的人缓缓地坐了起来,“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去?先生说了您这身子需要静养。”
“收拾收拾,准备去迎客呀。”清欢声音孱弱地说。
“迎什么客,门上的小厮并没有进来通报呀。”
“马上就到了,你替我梳妆吧。”清欢眼睛没有眨一下,一张面若桃花的脸如今似枯骨一般灰沉。
“小姐,前几天的那位丞相又来了。”门上的小厮跑进来回禀着。
“请进来吧。”
“姑娘,您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那位大人今天会来。”
“那人是丞相,父亲曾经给我讲过关于这位丞相的虎狼之事。这样一个奸诈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达目的如何肯罢休。估计他一直派人监视着我们李家的一举一动。你们请的那位先生,因为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醒来,自是一直在这候着,若他出去了,那可不就是我醒了吗。自然是有人快马加鞭地去通知他丞相大人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这府上竟然没有一人发现有人监视着李家,真是疏忽。”
“无妨......”清欢心里想,“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平添烦恼罢了。”
“小姐不仅倾国倾城,还是玲珑心窍呀。就是不知道,小姐这般聪明,我上次跟您提的事儿,您考虑的怎么样了?今天可能给我这小人一个答案?”
“丞相大人既已跑了两趟,清欢自是不能让您空手而归。”
“这便好,我相信小姐一定会给小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自是不会让大人失望。”
“小姐果真是冰雪聪明。如是,那小人便回去了,小姐日后发迹了,可不要忘记小人啊。”
“慢着!”
“小姐还有何事?”
“我有三个要求。”
“请讲。”
“第一,我父亲枉死狱中,我要将他厚葬。”
“百善孝为先,况且日后这便是皇上的岳丈,自是不能马虎了。”
“第二,保我李家前途无忧。”
“这个容易。第三个呢?”
“我是你送给大王的礼物,至此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我不会为你传递一个字的信息。你也休想再从我身上获取利益。”
“小姐多虑了,小人只是为陛下尽忠,没曾想过其它。这三个要求我都答应。您那位情郎,我已遣人把他放了,您准备准备,不日就咱就启程去梁城了。”
“九儿,送客。”清欢撑不住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虽然她保全了所有她想保全的,却唯独失去了自己。
......
“公子,奴才实在不敢穿着您这衣服出来,咱们还是换回来吧。”
“换回来!臭小子,还敢跟我提要求了!谁让你这嘴上每个把门儿的,一口一个大王,走一路暴露一路,我这微服私访的还有什么意思!”致尧拧着小泉子的耳朵说道。
“公子公子,我错了,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不说还好,说了拧得反而加重了不少,“公子,你看,哪有小厮敢拧公子耳朵的,您这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吗?”小泉子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挣扎道。
“这时候你到聪明了,这次暂且饶了你。”
“小泉子,听说这醉红楼是江南有名的交易场所,玩乐之地?”
“是呀,早些时候上将军和王丞相就是从这醉红楼讨到了盐务往来的明细。奴才还听说,这醉红楼的曲调歌舞也是堪称一绝的。有位安乐师的琴更是极好的。”
“孤王常年在外征战,这风雅之事确是不十分在行,不过这名动江南的曲子孤王还真想听听。着人安排一下吧!”
偌大的醉红楼,一间不起眼的屋子中传出扣人心弦的琴声,这琴声不同于往日,琴声步步急促,没有婉转,更多的是激烈的感情,不是流水的潺潺,而是波涛汹涌的浪花在不停地翻滚。
“好,没想到啊。在这靡靡之地,竟能听到如此波澜壮阔的声音,震撼人心!赏!”
“谢公子赏赐。”地上的人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头,他整个人在颤抖,面颊通红。
“公子,您怎么抖成这样?”
“大王神威震慑,草民惶恐。”
......
城东的李家,本是低调的一家人。经营着药材过活计,要是有穷苦人家吃不起药,李家便会经常的布施一些,就人急用,如此,多受这十里八乡人爱戴。李家从未大张旗鼓的办过什么事儿。今天的这场丧礼应该是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几次大事件。
李家家苑内办起了灵堂,受着访客的祭拜,清欢在棺椁旁还着礼,祭拜过的人会去□□吃一碗白粥。清欢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没有吃东西。她看着访客,看着白绫高挂的李家,看着身旁的棺椁,眼睛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了。
“清欢,你还好吗?”一声轻柔的声音打破了寒冷安静得让人害怕的夜。
清欢抬起头来,坚持了这么多天的没流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她用尽全力说了一句,“真好,你没事。我没事。”
无铭往前走了几步,想要上前去保住清欢,清欢往后躲了一下,闪开了。
“你,这是干什么?”
“安公子,清欢父亲刚刚过世,清欢无心与男女之事。况且,你我不过就是那一首歌一曲舞的交情,清欢受不起你这个行为。这么久了,你那曲子也没谱出来,想来也是无用之人,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清欢,你在说什么?我们?”
“我们怎么了,小孩子说的话,你竟也这般当真?真是涉世未深啊。”
“清欢,是他们逼你的,你别怕,我带你走!”
“走?开什么玩笑,我以后前途一片光明,跟着你?东躲西逃?”清欢笑得多么凄凉,“无铭,我们这辈子有缘无分,为了你,为了父亲,为了李家,我必须得进宫。现在对你的伤害,能让你这辈子平安啊。”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我们......我们......就这样吧。九儿,送客!”
“清欢!清欢!”
“无铭公子,请!”
安无铭离开了李府,瞬间换了个人,他收起了眼泪,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江南丞相府中,邬大人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宴请贵宾。
“来来来,吃酒吃酒!先生这计策真是妙哉!妙哉!如此一来,大王定然龙颜大悦!”邬余揪着那几根儿胡须笑着说。
那位黑衣人笑着说,“邬大人过奖了,能为您出谋划策是我的荣幸,大人日后发迹了,可不要忘了小人呀,还有,您看我这剩下的七千两银子和官盐流通权?”
“没问题,这菜一碟儿!先生如此聪慧,可愿随我一起去梁城,给我出谋划策?如此,您这辈子荣华富贵定是不愁啊!”
“邬大人赏识,自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甚好!甚好呀!喝酒!喝酒!”
这世界上可悲的事情不是,你家今天白绫高挂,我家今日添丁进口,好不欢乐;而是你家的痛苦正是我家快乐的理由。这个寒冷的夜,孤单的人显得尤为孤单,奸佞小人却徜徉在他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得到的快乐当中。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与不公平,你看不惯我,可你现在也弄不死我。但无论是李家的痛苦还是邬余的欢乐,不过是他计策中的一环,谁都别高兴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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