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姐送你去投胎

　　大屋内，余枫打坐结束。

　　身上仙力恢复不少，闲来无事从厨房找来完好的茶壶及几个茶碗，也好奇这些东西是哪来的，倒入刚打的井水自饮自酌。

　　仙人就有这种方便，不像凡人有各种疾症，可随时按喜好制造点恬静出来，只要不嫌白水没味就好。

　　饕餮在院中，由院南滚到院北，再滚回去，孤单得紧。

　　余枫逗它，“进来玩儿啊？”

　　饕餮看他两眼别过脸去，又不让吃，没劲。

　　余枫从屋中出来，“我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么这样，你陪我聊聊天，我听到想听的了，就让你舔两口。”

　　饕餮看他一眼，眼神再度飘走，它怕雅灯回来兴师问罪。

　　余枫坐在石桌旁，一脸笑意地看着饕餮，他就不信它这贪吃鬼不会动摇。

　　饕餮眼神向他飘了几次，明显有些动摇。

　　余枫看有戏，继续游说，“你现在的本事不如穷奇了吧？它可有更多显威风的机会，你甘心？”

　　饕餮起来，开始在院内踱步，一脸认真地思考。

　　余枫催促，“想吧想吧，她们就快回来了，我可不打算在穷奇面前给你仙力，它也是个贪吃鬼。”

　　饕餮受不住，来到他面前，“聊就聊，谁怕谁？”

　　余枫道：“那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满意了给你仙力。”

　　饕餮像只哈巴狗，摇着毛绒绒的虎尾，“好啊好啊，那你快问！人家的威风终于要回来了！”

　　余枫知晓饕餮它们与雅灯早就相识，想套套饕餮的话。

　　“好了我问你，雅灯是什么人？”

　　饕餮：“她是我们的灯丫......不对不对，人家和她刚认识，不知道她什么身份。”

　　它还记得雅灯对它的警告。

　　余枫觉得改口太明显，知道它有意隐瞒些什么，想想它之前几次说漏嘴，不觉得它能好好守口如瓶。

　　余枫继续问：“那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饕餮想想，摇头。

　　余枫道：“她现在是仙人，你都不知道她在天庭的时候每天吃多少，根本也像你和穷奇，不把厨房做好的点心吃完决不罢休。但她和你们不同啊，她一个仙人，哪能吃起来没完呢？又不是无底洞。”

　　饕餮听着，没反应。

　　“你知道她怎么被贬下界的吗？就是因为吃，得罪了管我们的仙人，可丢人呢。”

　　他变相说雅灯坏话，注视着饕餮的反应。

　　饕餮眼中已有委屈。

　　余枫继续道：“不过也没什么，她自从到了天庭就在丢人，因为身世不明，也不是功德够了位列仙班的，所以小仙们都传，她是恶鬼转世。根本没有小仙愿意理她，还总嘲笑她。我之前还不信，现在看你们那么熟悉，她应该在这地方待过吧？你悄悄告诉我，她是恶鬼对不对？像昨天那两伙......”

　　饕餮忍不住反驳：“才不是！灯丫头从没吃过魂魄！你、你这个坏师兄，在背后说她坏话，等她回来我一定告诉她！”

　　余枫道：“事实啊。你又不知道我们下来前发生了什么。我们锦裳宫那么多小仙，听她下来可高兴呢。我也不想蹚浑水啊，可惜运气差，接下来要好久和她待在一起，唉。你和穷奇要是不受威胁的话，是不是也不想理她？她以前对你们也不好吧，整天威胁你们，动不动就要惩罚你们？”

　　饕餮委屈得泪水泛滥，“才不是，我们最喜欢灯丫头了！我们看着她长大的！她总在帮魂灵们达成心愿！你这个坏蛋！你和天上的那些都是坏蛋！怪不得灯丫头回来了！”

　　余枫露出老狐狸得逞的笑容，这进程比他想的还快。

　　“哟，看着她长大的啊？从多大开始？”

　　饕餮惊恐地看着他，为他的表情，也为说漏嘴。

　　这下嘴巴又不保了呜呜呜......

　　余枫：“说吧，她是在这长大的吧？我可听见了啊，否认也来不及了。”

　　“你、你这坏蛋！人家才不说，人家答应灯丫头不说！”

　　余枫：“哦，那你答应她不说什么？”

　　饕餮脑筋又不灵了，“比如：是她救的你，她和我们很熟......我怎么说了？完了完了......”

　　它用前爪揉脑袋，一副懊悔样子。

　　余枫没有停止询问，“还有什么？她多大遇见你们的？她原本是哪种魂灵？”

　　饕餮停止揉头，“算了，说漏嘴就说漏嘴吧，剩下的你问她吧，她不是答应告诉你了吗？”

　　余枫一时无言。

　　看它的样子，没觉得自己诓了它，反倒觉得在被它耍。

　　饕餮：“我的点心呢？”

　　余枫要刨根问底，包括对眼前这家伙，“你都没回答完，哪来的点心？你是不是故意说漏嘴的？昨天提到穷奇就是，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饕餮“哼”一声，“人家也不是傻的，见过的鬼比你活的年头都多。人家是故意说漏嘴的，反正你也不是坏仙儿。”然后小声，“你陪她下来，是不是想当他夫君？”

　　余枫险些把茶碗咬碎，“什么？”

　　饕餮：“要么你陪她下来干嘛？你们这些家伙，总是窥觊我们的灯丫头，之前的鬼魂也是，他走了之后灯丫头好伤心，好久好久，我们也好伤心。”

　　余枫忽然懂了，上古饭桶在乱点鸳鸯谱呢。

　　他对雅灯的旧情产生了兴趣，“她之前为鬼魂伤心过，很伤心？”

　　饕餮：“人家都说得很明白了，你的耳朵不好用吗？”

　　余枫：“......”

　　忽然发觉立场不对——傻饕餮居然在嘲笑他。

　　“我是想让你说说，她和那鬼魂的过去。我对她只是兄妹情，懂吗？”

　　饕餮：“当然懂，灯丫头给我们解释过，就是想念，就是不想分开，就是有时候会很开心，有时候会很难过......我们对灯丫头是这种感情，灯丫头对我们也是这种感情，懂吗？”

　　余枫赞同前半段，反驳后半段，“你这说辞，你们感受到的就不是一个内容......”

　　饕餮：“你不懂，别不懂装懂！”

　　它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好像得了什么神力一样光荣。

　　余枫想想它也不应该懂，男女之情只于魂灵之间，它和穷奇乃灵气、怨念等幻化而成，非六界之物，也无性别。

　　余枫不与它争辩，“说说他们的过去？”

　　饕餮：“这个你问她吧，我不敢说，会被她惩罚到重新化形的......”

　　余枫盯着它，“真的假的？这次不能说漏嘴了？”

　　饕餮：“这个不敢啊，真不敢！你只要知道她为此很难过就够了......别看人家了，人家真的不能说！”

　　余枫笑言，“看来你也不是靠不住。”

　　饕餮得意，“那是当然，人家看你不像坏人才告诉你的。那人家有点心了吗？”

　　它很是期待。

　　余枫两指一挥，送它一点。

　　饕餮高兴地跳起接住，再用舌头舔舔嘴。

　　余枫：“最后一个问题：她是不是在这出生的？回答好了多给你。”

　　他对此有非常大的疑惑。

　　雅灯若在此出生，该与它们一样是上古凶兽，可饕餮说她不吃魂魄，她也的确爱吃点心这类魂灵爱吃的东西。

　　可她若非在此出生，又怎有收拾凶兽的能耐，还能无效化魂灵的法术？

　　她的存在实在怪异，似乎上古典籍中都无记载。

　　饕餮道：“是吧，她说她自有记忆就在这里。给我仙力给我仙力！”

　　它在石桌旁来回跳。

　　余枫手指饕餮，散出丝丝仙力给它，暗想：雅灯的身世依旧成谜。

　　小院上方，穷奇她们飞回来了。

　　穷奇落地，雅灯隔着袖子拍它的嘴巴，怕它趁机把老太太的魂魄咽了。

　　穷奇吐出老太太，只片刻工夫，她的形态更为透明。

　　雅灯奖励它，给它些微仙力修复它的脸颊，它高兴地蹦来跳去。

　　余枫注意到老太太少了两魄，问：“发生了何事？”

　　雅灯道：“偏要在七色池上抢望尘镜，被池水吸取两魄，今夜子时可将两魄取回，但她现在这样，根本撑不到那时候。以前我见过妖魔把缺魂少魄的魂灵封入一些物件里，想请师兄帮忙封她进去。改天带你看看七色池，总有些不知死活的小妖小鬼往近凑，她就是一个。”

　　老太太：“没礼貌的臭丫头！”

　　雅灯听她埋怨一路，习惯了，等余枫作答没理她。

　　余枫：“......把她封入我的佩剑里吧。”

　　老太太还有微词，“你们要是不放我出来怎么办？”

　　雅灯：“还没清楚自己的处境吗？我们是想放任你魂飞魄散，还是稍稍救你一条小命，不是由着我们？”

　　老太太扁扁嘴，无话了。

　　“师兄你收她进去，她再废话就送给饕餮吃了。”

　　老太太又不满，“你这臭丫头，果然蛇蝎心肠，让它吃我我不照样魂飞魄散？”

　　雅灯：“饕餮，吃了她！”

　　饕餮踏步上前吓唬她。

　　穷奇抗议，“那我呢？为什么不给我吃？”

　　老太太自己往长剑上飘，“不能让你得逞。”

　　余枫施法将她封入，“老人家，你在里面好好歇着吧。”

　　老太太上来便夸，“还是小公子懂礼、术法修为又高。”

　　雅灯道：“我修为低也没飞掉两魄。我救你一命你咋不说？再者，饕餮是助你投胎的，别乱听民间谣传。”

　　老太太在剑里不怕她，“要不是遇上这心善的小公子，老太婆才不信你的鬼话！”

　　雅灯：“我现在放你出来，管你什么心愿不心愿，放到来世都不见了。”

　　老太太赶忙抢白，“都麻烦一趟了，别浪费小公子的法力啊！你不想听我的故事了？”

　　雅灯斜睨长剑几眼，“你说吧。”

　　老太太收起刻薄嘴脸开始讲事情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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