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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李曼珠一怔：“你说谁要过来？”
“李记者啊，他每天都准点报道的。之前听说你醒了，好多记者想采访你，结果你冷飕飕地一直不理人，后来他们就来得少了。只有李记者，还是照样每天都来，还总给你带他妈妈熬的汤啊什么的。”
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小文顿时笑了：“说曹操曹操到。”
她笑着转身冲门口进来的年轻男人喊道：“李记者，你快进来，我们正好有事找你帮忙呢。”
“什么事找我帮忙？”
进来的是个眉目俊秀的年轻男孩，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看就是那种生活优渥，热情阳光的人。
李纪臣脚步轻快地走到病床边，看了眼李曼珠的气色，见她愣愣地一直盯着自己，又冲她笑了笑。
“曼珠，你今天感觉好点没？”嗓音清越，同他的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俱是温暖明亮。
李曼珠愣愣地看着站在病床前笑得一脸阳光的李纪臣，不由自主地出言问他：“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李纪臣一下子被她问懵了，他们这几天不是天天见面吗？
小文看着一起发呆的两人，愣了一下，突然快速来回扫了两人几眼，笑了。
“我发现个事，你们两个这么发呆的样子，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前两天还不觉得，现在越看越觉得像，跟孪生兄妹似的。”
小文的话如醍醐灌顶，李曼珠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面前的男孩子眼熟了，因为他的眉眼跟她妈有七分相像。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但我们家的的确确没有女儿，我只有一个儿子...”
李曼珠藏在被子下的右手紧紧掐着大腿，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纪臣，颤抖着声音问他：“你...你叫什么名字？”
李纪臣此时也正在好奇地打量李曼珠的脸，被小文那么一说，还真挺像的。他觉得有趣，同时心里不由对李曼珠生出了些同情之外的亲切感。此时听见李曼珠的问话，虽然之前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也没有计较，而是很有耐心地又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
“我叫李纪臣，是昭明都市报的记者。”
李曼珠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你...你说你是哪家报纸的？”
“昭明都市报啊。”李纪臣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他们报纸风评不错啊，她为什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因为这是她上班的单位啊，他们单位从来没有过一个叫李纪臣的记者。
李曼珠，李纪臣，居然真的是平行时空，她居然真的穿越了！
李曼珠彻底懵了，惊恐的表情僵在脸上，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还能回家吗？
李纪臣和小文都有点被她吓到了。李纪臣连忙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手足无措地抽了两张面巾纸递到李曼珠面前。
“曼珠，你别哭啊，你怎么了？”
李曼珠手足冰凉，紧紧咬着嘴唇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李纪臣的出现，彻底证实了之前的猜测，让她再也不能心存任何侥幸。
她现在该怎么办？
李纪臣这几日见到的李曼珠都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模样，陡然见她又惊又慌又无措的模样，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小文只以为是刚刚说兄妹什么的戳中了李曼珠的伤心事，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失忆，亲戚朋友全想不起来了，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她伸手接过李纪臣手里的面巾纸，坐到李曼珠床边帮她擦了擦眼泪。
“别哭了啊，曼珠。派出所那边一直在找你家里人呢，你放心，肯定能找到的。”
李曼珠心里有事，并没有注意到小文这句话的奇怪之处。她不想要总是连累别人为她担心，吸了吸鼻子，勉强对小文笑了笑：“谢谢你小文，我没事。”
李曼珠抬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李纪臣。
四目相对，李纪臣被她眼神里那种羡慕又茫然无措的情绪震了震，有什么东西快速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想抓住的时候却又转瞬即逝。
奇怪，总觉得那时候来医院好像是有什么事想问才对的，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了呢。
那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李纪臣没有过多纠结，他体贴地另起了话头：“曼珠，我让我妈给你熬了骨头汤，还煮了点小米粥，很香的，你要不要吃点？”
他边说边拧开了保温桶的桶盖，盖子打开后，骨头汤的香气在病房里四散开来。李曼珠愣愣地看着保温桶，眼眶又红了起来。
李纪臣假装没有看到，笑着给她盛了一碗汤，复又问道：“你们刚刚说要我帮什么忙？”
他真的很爱笑，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笑起来也特别阳光温暖。
小文就把李曼珠想借DV的事给李纪臣说了。
“这个简单，我家里就有，我一会儿回家一趟，给你取过来。”
李曼珠看着眼前这张和她母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轻的脸，他真的跟她妈妈长得好像，比她要更像。想到母亲，心里就忍不住难过，她匆忙低下头，一滴眼泪坠进汤碗里，病房里响起李曼珠带着鼻音的轻快的嗓音。
“谢谢！麻烦了。”
“不客气，小事一桩啦。”
小文看事情都解决了，笑着端起托盘：“好啦，你们慢慢聊吧，我还要去看看其他病人，先走了。”
李纪臣是个行动派，等李曼珠喝完汤就立刻回家给她把DV取来了。夜晚临睡前，李曼珠启动了录像功能，把DV藏进了床头的果篮里。
她知道DV一定会拍到一些东西，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些东西会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李曼珠颤抖着手再次按下回播键，视频里，她睡着后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病房里突然弥漫上一层黑色的雾气，在雾气没过她的脚踝的时候，视频里的她突然睁开了眼睛，警觉地坐起了身。
‘她’侧身背对着DV的方向紧盯着靠窗的角落，李曼珠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视频里有奇怪的声音传来，李曼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迅移，速度快到肉眼难以分辨，然后病房的角落里传出一声闷哼。
她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随着那声闷哼，房间里黑色的雾气瞬间消失无踪。
那个陌生的自己赤着脚走回画面的拍摄范围，李曼珠清楚地看到那对异色的双瞳分明还在。‘她’的目光凉薄，冷着一张脸走到DV前，伸手拿起藏在果篮里的DV，面无表情地举到自己面前。
“愚蠢的人类，不要再给我惹麻烦，我不想再给你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类。还有，你最好给我快点养好伤出院，我已经受够了这家该死的医院。”
录像到这里戛然而止，是视频里的‘她’结束了拍摄。
不，那不是她，那根本不可能是什么人格分裂！
人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速度，人也不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睛。
李曼珠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冲进洗手间，她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眼睛没有任何异样，黑白分明，是很正常的一双人的眼睛。
她顿时松了口气，垂眸目光落在视频里那张神情冷漠的脸上，一时不知是该先哭还是先笑。不是人格分裂，却比人格分裂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在她身体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曼珠又想起了从徐明杰家院子里的土坑里爬出来的那个凌晨，她那晚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它’吗？
视频里那双妖异的异色双瞳又冷又厉，盯久了让人不自觉心底发寒，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自己的脸，却陌生得叫人恍惚。李曼珠下意识抬手按下了删除键，格式化清空了内存卡。
她把DV搁置在洗脸台上，想要理清些头绪，可是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想不了事情。
她弯腰拧开了水龙头，伸出双手轻轻捧起凉水快速冲了两把脸，才慢慢没有那么怕了。
说来也是好笑，如若不是此时恰巧穿越，恍然知道身体有那么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存在，她大概都要吓死了。然而如今身处异世，有家归不得，‘它’也就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李曼珠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终于可以开始正常思考。她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穿越的，但是她车祸昏迷之前，还和江放通过电话，江放认识她，所以那个时候她应该还没有穿越。
后来她怕江放看到她那双怪异的眼睛，所以离开了家，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是那个时候吗？还是车祸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对了，眼睛。
她和江放通话之前眼睛就不正常了，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那个人就在她身上了。李曼珠的眼睛蓦地发亮，是了，‘它’是跟她一起从原来的世界过来的，也许‘它’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李曼珠整个人陡然兴奋起来，对于回家的渴望大过了对于在她身体里的未知生物的恐惧。
不管在她身体里的那个，是人是鬼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她都必须跟‘它’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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