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折花

作者:颓丧青年没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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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楼(一)



      来宁边安军帐探望的不知凡几,无一不都被夏怀朔或是外头的亲兵拦下来了,“侯爷身体不适,不见客,诸位见谅。”很多人都看到他说话时紧蹙眉头,面色沉重,时不时往里头瞧,又不住唉声叹气,就像是定邦侯病得十分严重的样子。

      三餐都是准时送进去,却总是原封不动地退回,一时间有关定邦侯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得满营地都是,夏怀朔从第一天还轻便些,第二日起便死守在门口,怎么都不走了,脸色越来越黑,上京的御医也进出了不少回,有好几次都有人听见这些大夫在激烈的争吵,最后那些御医都一脸气愤地拂袖而去。

      营地里的谣言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着,夏怀朔和将领们就是想压也压不下去,大伙都没了心思顽笑,定邦侯病倒的消息让不少年轻人迅速成长起来,自觉分担起他们能承担的责任,为她分忧

      陆小凤来了好几趟,花满楼虽然竭力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他都掐准了时间出现在他回来的路上,开头还故作偶遇,陆小凤还打趣两句,渐渐地,随着不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他就开始了坐立难安,陆小凤出去的次数越多越沉默。

      就这样,第二天,第二夜,第三天……宁边安一直都没有露面。

      花满楼做什么也静不下心,方才还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茶杯,茶叶混着茶水耷在他的衣服上,杯子顺着衣袍滑落,摔成好几瓣,溅起来的碎瓷片划破了他的指尖,殷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头。

      这样的兆头很不吉利,他坐不住了,宁边安分派给他的暗卫应该就在身边,顾不上自己还在渗血的手指,他急匆匆站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帐篷问道,“有侯爷的消息么?”。

      隐在暗处的钧天和阳天对视一眼,一个道,“花公子勿忧,侯爷无碍。”

      一个说,“您照顾好自己更重要,回头侯爷知道您因为她的事受伤了,怕是会过意不去。”

      说罢两人点点头,对自己的回答感到十分满意,根据和侯爷那边其余六天互通的消息,侯爷没有性命之忧,清醒得很,自然是无碍的。

      这样万金油的回答在花满楼眼里就成了另一种答案,他沉下脸,既然都不肯说,那就他亲自去看,不然怎么也不放心,这几日压下留言,将她做下这么任性又毫无理智可言决定扳回可信的说法,花去了大半的精力,要不早就按捺不住了。

      可是。

      “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亲兵严格地值守在宁边安的军帐外,将他拦下。

      花满楼内里心急如焚,外头依旧是谦谦公子,温润有礼地同两位亲兵谈判,却还是被驳回申请,“花公子,我等也知道你着急,可夏大人有令在先,任何人也不许进入将军的账房,还请您见谅。”

      宁边安和夏怀朔就在里头谈话,这几日的药都是他亲自带到帐里煎制,所有要入口的东西都不经过他人的手,药材是从宫中圣上私产划下来的,直接被暗卫送到了夏怀朔手里,几个御医都是暗卫假扮伪装的,为得是让暗处的眼线相信,定邦侯病得起不了身,没有余力能够帮助孤立无援的皇帝。

      “要请他进来么?”夏怀朔看着花满楼出现后就魂不守舍的表外甥女,见她频频回头,与其分心谈正事,还不如先把外头的人解决了。“他近来暗地里也帮了你不少忙,你要想见一面也不是难事,毕竟第四天,是该‘清醒’过来了,你再不醒来,怕是要错过那十日之约。”

      “……”宁边安听他那么说反而又将脸埋进了软枕,半晌,她艰难道,“还是算了,前几日他都那么生气,今日要是知道我演得这出戏,怕是火上浇油,更何况,我不想将他扯进来朝堂里那些狗比倒灶的事情。”

      夏怀朔听了这话挑高自己的眉毛,看着瘫在那里要死不活的外甥女,感觉手里的蒲扇蠢蠢欲动,他咳嗽一声,停下扇风,生怕自己扇着扇着,这扇子就扇到她后脑勺去了,“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帮你去回绝了?”他故意这么说道。

      床上趴着的人动了动,将薄被拽过头顶,把自己贴贴实实地裹了起来,像一只巨大的茧子,又过了一会才沉闷地‘嗯’了一声,他嗤笑一声道,“蠢死你算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崽子有人能治得了她了,作为长辈的他心里又不舒服,心里何止是打翻了五味瓶,他不舒服了,不是滋味了,身为罪魁祸首的表外甥女怎么可以舒服呢。

      夏怀朔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拿着蒲扇就往外走,步伐放得很慢,可他知道,对现在无措想逃避的宁边安来说,这可比她伤口结痂发痒还难受,果不其然,床上的大茧子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回去罢。”他故意扬声说道,就是为了让她听到。

      “表舅舅!”花满楼在外头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越来越近,就知道是夏怀朔出来了,不想他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回去,顿时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往里闯,却被走出来的夏怀朔拉住了小臂,小声说道,“她不敢见你呢。”

      “侯爷若是醒了有什么吩咐,下官自然会替她转达,花公子,你回去罢。”他一边扬声说话,一边把手里的蒲扇塞进花满楼手里,而后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紧绷的手臂,压低声音絮叨道,“里头还在煎药,你去看着点火候,再一炷香就可以乘出,在此之前,就装作是我,不要作声,把药煎好了,等她发现了不对再开口,记得她吃软不吃硬,这会对你正愧疚着呢,有什么要求赶紧提。”

      说罢他就走了,花满楼沉默着走进去,亲兵就没有拦了,只是他拿着扇子的手有些发抖,夏怀朔嘴里说着要他趁着宁边安愧疚赶紧提要求,手上又按了穴道警告他不许欺负自己的外甥女,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宁边安把自己裹了起来,温热的呼吸暖了她有些冰凉的四肢,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暴怒的心上人,她甚至不能对自己的行为作出像样的解释,更不想找借口敷衍或是欺骗他,这三天不是不想他,知道他生气没来看自己一眼不是不失落,心底最深处却窃喜庆幸着他没有来过,可更多的还是彷徨和不知名的恐惧。

      活了二十五年,头一次遇事不决想逃避,一点也不像她,脑子里把私库合适花满楼的东西点了又点,空暇的时候总想着两人再见面会是什么样,幻想过千百次,她闷闷地长出一口气,虽然现在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但她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直接在药炉前坐下,一句话也没说。

      “表舅舅,我好想七童啊……”

      “我三天六个时辰没见他了。”

      “……我还把人赶走了。”

      花满楼扇风的手顿了顿,明白夏怀朔让他进来不要先说话的意思,他听着她的诉说,心里比她更酸,更难受。

      “我开始后悔了,表舅舅。”

      “喝完这帖药就说我醒了罢,我快受不了了,那些人应该已经信了,回头我装着虚弱绝对没问题……”宁边安锤了锤硬板床,咬牙切齿道,“我就看一眼。”

      “好吧,我多看几眼。”她继而惴惴不安道,“你之前跟我说的法子真的管用吗?我知道一遍遍问很烦,我就是慌,你让我多问几遍吧表舅舅。七童会喜欢我准备的东西吗?我,我把之前要说的话又忘了,要不你再给我回忆回忆,我好怕我回头又忘了可咋整。啊!!我为什么不能像祖父和父亲一样嘴巴甜会哄人呢!!”

      花满楼沉默不语地守着药炉听着,她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说着,一炷香到了,用棉布裹紧手把,确认过药碗的位置后,徐徐倒入药汁,一边倒一边用蒲扇去热,那苦涩的味道,他一闻就知道是哪几味药材。

      “……要喝药了吗?”宁边安听到水流的声音后叹了口气,沉闷的薄被早就被她掀起一条缝隙闷着说话越说越闷,一把将被子往后掀开,又叹了口气,蹭了蹭自己的软枕,花满楼已经走到了她的床边,趁她不注意将药碗搁在枕头前,自己在床边坐下,她这会分心着,发现不了自己。“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药的味道改一改,哎。”

      她小心地吹一口喝一口,他不说话,她也就沉默下来,这是这么大半个月以来,难得的乖巧,喝完药,将碗推开,浑身乏力地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人,不想差点惊得牵动伤处,“马上就要……七,七七七!”

      宁边安连话都说不清了,她那么大的动作,差点翻过身去,好不容易用最好的伤药结痂的伤口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被重新扯开了。

      花满楼比她动作更快地将人轻柔地按下,叹气道,“你就不能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些么?”

      被眼前的场景惊得不能自已的宁边安,脸瞬间红了个透,心里大骂着夏怀朔小人,无声无息就给自己刨了一个大坑,这他妈是作为长辈该干的事情吗!简直为老不尊!!不知不觉双手攥紧了下头垫着的床单,这几日没来得及修剪指甲,掌心有些微痛,让她从混沌中清醒了一点,“……你都听到了。”

      “嗯。”花满楼守礼地坐在那里,一如初见般的拘谨规矩,她的羞涩宛如被一盆冰水扑灭,不知说些什么,气氛就这么沉默下来,一肚子话都不知道丢去了哪里,突然就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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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想一鼓作气写完的,但是朋友来问我教师资格认定怎么操作,又是别的事情绊住了脚跟,明天我试试加更吧,不行,估计……是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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