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折花

作者:颓丧青年没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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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口大骂



      宁边安远远见到这座宅子的屋檐时候就沉了脸,也不说笑,周身的气息冷地厉害,花满楼低声问道:“怎么突然不开颜了?”

      “我只当他们胆子大了些罢,不想这哪是大了些,要不是今日同你一道来,我甚至不知道这荒山老林的居然还有这么一座小皇宫呢。”她的话说来冷地都快掉碴子了,捏着缰绳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明显是被气着了。

      他们这会已经下了官道,走得是鲜有车马出入的小道,正常人家的宅邸会建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四周都是山林,静得很,就是太静了,才不对劲,意味着远离人烟。

      花满楼闻言也皱起了眉,他一言不发地搂紧了怀里的人,手搭在她的手上安抚她,“简直无法无天!怪不得说自己的钱没了,还要贪别人手里的,这么一座宫殿,快抵得上我表兄的一座游玩行宫了!”她就算压低了声音也压不住情绪的激动,咬牙切齿道,“这帮该死的蛮夷!”

      “冷静,安昭。”他俯身在她耳边,拼尽全力地安抚着宁边安的情绪,“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她冷笑一声,“我知道,可七童,有些事情不是你明白就能克制感情的,就比如我现在。”花满楼听到她的声音已经不再清晰,而是夹杂着后槽牙打抖磕碰的‘哒哒’声,他叹了口气,劝道,“再忍忍,嗯?陆小凤估计就在附近没几天就能到了。”

      宁边安的眼睛都红了,杀气差点抑制不住,“我定要把这群不知感恩的畜生五马分尸!”

      花满楼没有再劝,只不停地用手抚过她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结果被她抓在手心,怒极反笑道,“快到了,我能克制,不用担心。”她的十指冰凉,说话时的语气也没有那么激昂,恢复了素日里的平淡,可花满楼却皱紧了眉毛,“你知道为什么我认得出来么,因为我曾见过一模一样的,就在前年三月的时候。”

      “普通人可能会觉得无所谓,一个空壳王朝罢了。”她抽出一只手,去抚平花满楼眉间的皱褶,“但是对于我来说不一样,我在看到它的时候,我会想,他们这个所谓大金鹏王朝的宫殿就建在我大庆的国土上,这儿又荒僻,要是起兵造反,简直轻而易举。”

      “防不胜防!大庆的舆图就像刻在我脑子里一样,这儿选址好啊,你知道么,这儿可是江南水乡,鱼米之乡,粮草水产丰富。若是奇兵突起,就相当于他们占了我大庆的粮草,断了我们的补给。”宁边安长吁一口气,“这相当于,我们起码有四成可能改朝换代。”

      说话间,地方也到了,林子的尽头是一片被开辟后开阔的空地,有一条修缮后的道路通向那座宫殿。确实是一片空地,甚至连低矮的灌木丛都见不着,只有葱绿的草地,只是这草长得高了些,看着像是几天没有修剪了,已经超过了脚踝的上端。

      道路的尽头,就是白石台阶,上面雕刻着大金鹏王朝的图腾,再往上,就是高高的围墙,和雕梁画栋的大门,不得不说,抛开偏见,在昏黄的阳光照耀下,这座宫殿还是有些古朴独特的带着覆灭王朝的凄美,值得一赏。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看过大庆的上京皇城,再看这里,可以说只有一丝野味还算可口,论辉煌,大气,比不过皇城,论精致不比园林,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附近还一片荒凉,仿佛明摆着告诉别人,这是一个落败了的王朝。

      这让宁边安感觉自己有些气不起来了,一口怒气不上不下,让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七童,如果我说我突然没那么气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反复无常?”

      花满楼道,“不会,不过我有些好奇为何?”

      “最形象的比喻,我,一个二十五岁,风华正茂,年轻力盛的有为青年当街暴打八十高龄的老人,不光胜之不武,还……”没等她说完,上官飞燕就过来了,她笑着对两人道,“花公子,安姑娘可以下来了,上官宅已经到了。”

      “就来,请上官姑娘稍等。”花满楼说完,先一步踩着宁边安为他空出来的马镫下马,“我先去取行李。”

      宁边安应了声,也翻身下了马,为辛苦了一天的雷霆梳理着鬓毛,又从怀里取出几块特制的饴糖,掀开油纸包,还不等她伸手雷霆就扭头伸出舌头卷了一块放在嘴里咬着,她笑骂道,“怎么这么心急?花平没有给你喂好吃的么?”

      上官飞燕在原地站了一会见她没有理自己的意思,跺了跺脚,往花满楼那处去,她连眼皮都没有掀起,自顾自喂食,按摩,等余光看到花满楼取了行礼过来,她就轻拍了两下雷霆的脖子,退开两步的同时把空了的油纸折叠起来。

      收到指令的雷霆仰天嘶鸣一声,自己调了头就跑,速度飞快,眨眼间就消失在视野中,“安姑娘你怎么把马放跑了,找不回来可怎生是好?”上官飞燕有些惊诧地问道。

      “他可比你想象中厉害多了。”宁边安瞥了她一眼,高深道,“我们家雷霆可是万一挑一的纯血名驹。”

      上官飞燕闻言,只给了她一个乖巧的笑容,没有接话,也没话好接,干脆道,“那二位就跟我一道进去罢,家道中落,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二位莫要怪罪。”两人一道客气了两句,就随她一前一后踏上了那白石台阶,拾阶而上,宁边安自然地环顾四周,将周围的地势风貌收入眼底,她打算入夜了摸出去,绘制一张地形图。

      “上官宅虽然地处偏僻,但是这附近的自然风光还是很不错的,安姑娘要是有雅兴,可以四处逛逛,不过今日我们要先去拜见我的叔父,他才是这儿的主人。”

      “这是自然。”

      走过三十台阶,上官飞燕上前,拉着朱红的大门上金鹏衔着的铜环敲了三下,上下还镶嵌着金色的铆钉,用来防走水和破门,她心里轻哂一声,这准备还真是够充分的,要是说这帮贼子没有要图谋大庆江山的意思,她宁边安的头就割下来给这大金鹏王朝的后人当脚凳。

      或许现在不敢有这个心思,可一旦他们拿到了那三份所谓的遗产,还能保证不会起改朝换代的心思么?更何况这上官飞燕同江湖人又牵扯颇深,江湖对朝廷也缺少那等敬畏的心,怕是有不少会在她的撺撮下跟着起兵造反,要知道人的贪欲是无穷的,尤其是这种不会满足的人,不得不防。

      永远不要给敌人翻身的机会,既然大金鹏王朝已经消失在史册,那就没必要再重新出现了,天要你亡,你不得不亡。

      “上官姑娘谢谢你。”宁边安这道谢是真心实意地同她道谢,要不是她上官飞燕来接近花满楼,她就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后患,就不会想起要来走这么一趟,要是等她慢悠悠逛,说不定,这已经小成气候或者初具规模,届时就不好随意动兵了。

      上官飞燕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惊了一跳,不由皱起眉,“……安姑娘,你在说什么?”不知为何她后背因为她的这句话而隐隐发凉,不安得很,她想追问,偏偏此时大门被打开了,像是沉重的叹息,日光透过门缝撒在宁边安的脸上,照着她真挚的笑容倒像是别有深意。

      “快请进。”

      “多谢。”

      不对,定是有哪里不对,上官飞燕总感觉自己这邀请,变成了引狼入室,可她无论怎么看,花满楼还是那个谦谦君子,宁边安也还是那个长相明艳的女侠客。

      “怎么了,上官姑娘?”宁边安当然知道她在观察自己,越是这样,她露出的破绽就越多,“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我无碍。”上官飞燕无奈地笑了笑,苦恼地对两人抱怨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而已,希望我那位表姐不要在家,要不然我一定会被骂的。”虽然是抱怨但带着小姑娘独特的娇憨和烦恼,倒也没什么差错,引得花满楼和宁边安都笑了一声。

      接下来的路上,她叽叽喳喳地跟两人说了好一大通关于自己和表姐不对付的事迹,在她的口中,那位表姐仗着年纪和地位比她高就处处打压挤兑她,所以她不爱待在家里,整天往外跑,就是想要更自由些生活。

      “所以我出去都跟别人说,我是江南的上官飞燕,又好听,又好记。”她摇头晃脑,天真地说道,“而且燕子多快活啊,它们可以去很多地方,看很多不同的风景,遇见很多特别的人。”

      两人静静地听着上官飞燕叙说,但笑不语,偶尔在她问起看法的时候才附和两句,只花满楼还多想了一些,或许那位上官丹凤姑娘是为了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燕子好,而出口教训,就如同在小楼时,宁边安教训她一般。可他没有说破,因为她此时的话与之前的明显有了差别,若是她一如小楼时一般懂得知错就改还好,偏生她现在对那位表姐的所作所为有怨恨,甚至记恨多年,那就不合适开口了。

      况且,花满楼此时的心境也同过去有些变化,他只庆幸宁边安思虑周全,来时就准备好了金丝软甲,他暗自叹气,就凭上官飞燕对表姐的态度推断,怕是已经对她怀恨在心。

      “你说得对。”

      上官飞燕以为花满楼是赞同自己的话,再开口时就多了几分愉悦,又贴心地很快转移了话题。只有宁边安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借着广袖的遮掩,在他的手心勾了勾又迅速溜走,嘴角一直扬起,没有落下。

      就在他们要靠近大殿的时候,上官飞燕停下了脚步,她踟蹰着转身,眼睛看着脚尖,不敢抬头,“我,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们。”

      宁边安和花满楼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花满楼开口安慰道,“何事?你莫要着急,慢慢说,我们不会迁怒与你的。”这话只能由他来说才可信。

      “其实……”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要带你们见的,是第十三代伟大的大金鹏王。”

      “不是说是你叔父么?”宁边安故作不解道。

      上官飞燕的神色有些纠结,“是,他也是我叔父。”其余的话,她不肯再多说,但出神良好的两人能从她的未尽之言里边读出很多东西,这样的经历能够让人轻易地被她的话语中的漏洞给糊弄过去,坚信自己的猜想即是正确的,哪怕日后的解释不一,也可以装作惊讶逃过追问,毕竟这算是自身不严谨的错误。

      “那有什么不好说的。”宁边安将一个大大咧咧,一根直肠子通到底的江湖侠女扮演地很好,因为她本不该对此有所了解。“安昭。”这时,花满楼也配合着宁边安,轻轻拽了她一下,而后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过问,她有点不高兴地嘟了嘟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上官飞燕感激地看了一眼花满楼,“安姑娘性子直,在我这儿随意些都成,但是叔父那边……还是要注意些,毕竟他身份不一样。”此刻白日里对他的不满都烟消云散,她甚至觉得花满楼开始对自己有些好感了。

      宁边安差点被她这个‘身份不一样’的说法逗笑,真要是说起来这儿都是白身,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天潢贵胄,现在却要被一个自作聪明的小燕子教做人,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可她面上也只是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知道了’,学着她的含糊其辞,不愿明说,有些不悦地偏过身去,似是对花满楼胳膊肘朝外拐的做法很是不爽。

      看着他们闹别扭,上官飞燕的心里就舒畅了,她向两人告知先要进殿通报,才能请他们进去,然后整了整仪表,板起脸,大声道,“上官瑾之孙,上官飞燕求见。”等了一会,这才推门入殿。

      今日在这的要是旁的人也就被她这般动作给糊弄过去了,不知不觉跟着她的做派开始紧张,之后所谓的觐见也就变得束手束脚,只以为自己被这大金鹏王的气势所威慑,无论他说什么都觉得诚惶诚恐,仿佛得了莫大荣耀一般。

      “噗。”不想还好,一想到她的做派,再想想上京皇城的气派,就想笑。

      宁边安实在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肩膀一耸以耸的,花满楼被她逗得也忍俊不禁,但他笑意来得快去的也快,一边关注着关着门的大殿,一边要分神照看她免得漏了短,“安昭,克制些罢。”他无奈地侧首。

      “我,我忍,不住呵。”她说了几个字又想笑,赶紧双手捂嘴,尽力克制着笑出声,甚至小跳了两下,脸都憋红了,似乎都没什么用,花满楼听到声音提示她,“小姑娘要出来了,你,好歹忍着点。”上官飞燕走到门前就听见花满楼这么说,她赶紧打开殿门,笑问道,“什么事儿不能让我知道啊?”

      花满楼挪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上官飞燕的视线,“无事。”

      他越是这样遮遮掩掩越是有事,上官飞燕的眼睛咕噜噜一转,“这样啊。”她看花满楼的身体一松懈,飞快地绕过他去,“我才不信……安姑娘?!”她小小地惊呼一声,只见眼前的姑娘眼眶通红,眼底还泛着涟漪,嘴唇润润得,像是哭过了一场,“怎么了?是花公子惹你哭了吗?”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忍不住兴奋。

      听她这么猜想,花满楼的身体都僵了僵,但是没有反驳,宁边安又撇过头去倔强地不肯回答,上官飞燕顿时觉得自己猜中了,假安慰两句就催促两人觐见大金鹏王,说是正等着呢。之前她哭也不见这位安姑娘递块手帕什么的,现在还想她去安慰仇敌,简直笑话!她看她出丑还来不及呢。

      连催带哄地带两人进了大殿,上官飞燕可能没发觉,但宁边安这么做将她方才的努力全毁了,他们俩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的威慑感,只感觉大殿很是很凄凉。

      花满楼看不见,但是她能看见,这个所谓大金鹏王朝的大殿,空旷且抑郁,寥寥几盏昏黄的灯光甚至无法将大殿整个照亮,对此,宁边安点评‘寒酸’;他们前脚进殿门,后脚就被上官飞燕关上了,意味着这个大厅不通风,花满楼只觉‘压抑’,要是不谙世事的江湖人可能会觉着是被所谓的王震慑,实际只是因为呼吸不畅。

      这殿造的也有些粗糙,以宁边安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大殿的金都是镀金,根本不是真金,色泽黯淡,两旁的雕刻的廊柱粗拙地根本不能细看,壁画的色泽也不正,好些撑场面的古董都是赝品,她心底啧啧两声,道怪不得他们要关起门来见客,真要挑刺儿,那这个所谓的大殿简直漏洞百出,何谈让人心生畏惧呢?

      上官飞燕自然地走到大金鹏王的下首站定,对两人道,“见了大金鹏王还不下跪!”花满楼是因为看不见,所以这话,她针对的是他旁边的女人。

      可对方不光不肯下跪,甚至抬头直视这位所谓的大金鹏王,一看刚刚压下的怒气再次冒出三丈外,无他,这位大金鹏王穿着龙袍,坐着龙椅,俯视着他们,实则一点也没有贵族气势连那些蛮夷王族都不如,怪不得被灭了国抛下臣民逃到大庆。

      “你给我闭嘴!”宁边安本不想惹事,只想等陆小凤来了,离了这里就把这儿一锅端,结果看到了这个场面,她的冷静顿时被怒火吞噬了,“老子上跪天子,下跪双亲,可我不跪来路不明的小人!”

      “大金鹏王?我可去你娘的吧,这什么边关小国也敢在大庆境内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居然还想让我下跪?”

      “拿着大庆的身份凭证,用着我大庆的路引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可你们别忘了,这里是大庆,你们的脚下踩得是大庆的土地!甚至大家都是白身,你凭什么把自己当个王,是当今圣上下公文了还是贴皇榜公示了?谁能证明?!”

      “你不过就是一个废物白身,破落户还敢跟我摆土皇帝的架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以为大庆没人了是不是!管不了你了是不是!!”她气势汹汹地踩着阶梯而上,上官飞燕也被她吓得后退两步,更别提那大金鹏王已经两股战战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宁边安上前两步拽着那大金鹏王的衣领就把人提起来,“私造行宫,私织龙袍,你们可真能干,怎么不干脆说自己是大庆的主人呢?”她冷笑连连,看着眉眼轮廓有些深邃与大庆人相貌有异的大金鹏王,“既然在大庆的地盘,不给我好好夹起尾巴做人,居然还敢让我们这些给你提供了安身立命之所的人下跪。”

      “此等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畜生,倒不如杀了了事!”说着她真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上官飞燕被吓得尖叫连连,“来人啊!快来人!护驾!!护驾!!!花公子,救救我啊!!”她想冲上去可又怕被失去沉着冷静的宁边安误伤,不敢随意走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举起了手里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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