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折花

作者:颓丧青年没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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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入极乐楼



      亥时三刻。

      陆小凤焦急地在树林边上徘徊着,时不时抬头看着前方,同花满楼他们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刻钟。

      就算司空摘星平日里再不靠谱,遇到这样的大事他绝不会随意失约,更别提花满楼了,一定是出了什么超出约定外的变化。

      那边乔装成江湖人士的两个捕头和钱掌柜对视一眼,洛马瞥了那边靠着树双手抱胸的宁边安一眼,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可他就是对不上号,心里总有些不安。同样是女人,他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那定邦侯,可钱掌柜却告诉他,不是,在攸关性命的事情上,这钱老大决计不会坑害他。

      洛马小声道:“子时马上就要到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我脾气不太好,怕是要惹事,蒋龙你去同陆小凤说一声,我们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蒋龙皱着眉看了眼月色,朝他们俩点点头就往陆小凤那走去,抱拳道:“陆大侠,打扰了。”

      陆小凤按捺着心焦,回了一礼,道:“蒋大人请说。”

      蒋龙道:“子时将至,我们得启程了,花公子他们若是赶不及也没法子,案子重要。”

      陆小凤烦躁地‘啧’了一声,道:“我同边姑娘商量一下,稍等。”

      尽管对陆小凤的回答很不满意,可目前他们还要仰仗着陆小凤破案,只得忍下,他也莫名觉得这个女人很是眼熟,可她浑身都是阴森的凶煞气,与见过一面的定邦侯截然相反,也无从想起,听钱掌柜说是上京钱庄的打手,或许是曾经在京城办案时见过?

      宁边安很冷静,她一直在关注着蒋龙洛马两人同钱掌柜,花满楼不出现也在她预估的几种情况之内,目前都没有脱离她的掌控,蒋龙一有行动,她就能猜出是去催促陆小凤启程的。

      不用他招手,等蒋龙一离开,她就自行上前,压低了声线同陆小凤说话道:“你在担心什么?”

      陆小凤凑近了低声道:“我担心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司空摘星虽然轻功不错,可武功不行,只能防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七童虽然轻功和武功都不错,可他一遇上某些事就容易缩手缩脚,施展不开。”

      说罢他狠狠地叹了口气,语气中的担忧都要满溢出来。

      宁边安道:“有人跟着他们,不会让他们出事的。你尽管跟我去极乐楼,时间不容再拖,这不是沙场攻城,我不会拿他们的作伐子。”

      有她的保证,陆小凤总算把心放下了一半,过去同另外三人说道启程。

      依旧是林子最深处的老地方,还是那三副棺材,陆小凤将三炷香拆开分发给三人,原本他是打算让宁边安一副棺材,他同钱掌柜一副,蒋龙洛马一副,可钱掌柜体型太过富贵,一躺进去竟是没有多少空余的位置,无奈只好他同宁边安一副棺材。

      陆小凤将点燃的香插在棺材旁,深吸一口气盖上棺材盖,心里暗暗对花满楼道了一声对不住,他也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因为同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躺在一起而浑身僵硬,尴尬不已。

      厚厚的棺木传不出一点声响,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里面也听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除了棺材被抬着走时的轻微晃动感,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不用在意,把我当男人就行了。”宁边安从两人相贴的手臂处感到他肌肉紧绷,可棺材内实在是空间有限,陆小凤拼了命想往相反的方向靠,反而容易失去平衡发生些不必要的接触,“你再动,一会抬棺材的人一动,你就该贴到我身上来,到时候才真的尴尬。”

      听她那么说,陆小凤想了想那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再动作,而是规矩地平躺在一边,十分乖巧。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不自然,他努力找了一个话题,道:“你说,他们到底被什么绊住了脚步?”

      宁边安冷静道:“不是被下了药无法动弹,就是被关在某个地方,但不会伤及性命,幕后之人承受不了那后果。”

      陆小凤道:“你竟然一点也不担心么?”

      宁边安有些疑惑道:“我都派人盯着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暗卫都是精挑细选,一旦有异动就会出手,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更何况,你人不在他们身边,出了事担心又有何用,还不如尽早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了赶过去帮忙才是正经。”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怪不得你能统帅三军,而我只能是个江湖浪子。”

      宁边安道:“人是不是都容易对自己缺失的部分产生羡慕,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羡慕你的自由潇洒?可只要是人就得学会扛责任,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这点我们并无区别。”

      陆小凤突然好奇道:“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放肆过吗?我好奇很久了,是什么让你如此热爱这大庆。”

      这次宁边安沉默了一会才回他道:“跟你们做朋友,改变了我原定的计划算放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我此生最大的放肆,如果不是我抗旨不遵坚持要攻打那群贼人,大庆只能享受三五年的边关安宁,到那时再打仗,还不是消耗国库,损耗兵力。”

      “爱国是宁家人祖训第一条,我曾经也不是很懂,可你只要眼睁睁看着敌人从你的眼皮子将一村的百姓屠戮殆尽,鲜血甚至能浸透地下十尺,甚至将他们的尸体带到战场上累出人墙,吃着从百姓那里抢来的粮草,谩骂着当初还不是我的将士们等等的丧尽天良行为,我就不一一叙述了。”

      “等你平了外患,班师回朝,看着百姓夹道欢呼,口口传颂,生活平安喜乐的时候,你就明白了,什么叫值得。”说这话的时候,宁边安的眼眶都红了,她转过头看着陆小凤,喉头滚动了几下。

      “我曾经很恨你们这些江湖人,有着比我们更加厉害的本事,却躲在我们身后,不肯施以援手,看着我的百姓,我的将士们葬身沙场。我有多恨那些蛮人,就有多恨你们这些江湖人,他们我可以随时报复,用他们的人头,鲜血祭奠我牺牲的致爱所爱。”

      “可你们呢!我甚至恨极了,恨不得将你们扒皮抽筋,啖其血肉,却还是要把你们牢牢地护在身后,因为在你们之后还有更无辜的百姓。”

      “江湖人江湖事自己解决?你们伤了我的百姓,辱了我的国法,脏了我的国土,甚至还这么理所当然,我不该恨你们吗?!”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宁边安的情绪有些失控,她咬着牙深吸一口凉气,自己平稳下来情绪,淡淡地道:“一边享受着我们用性命堆砌的安宁,一边破坏着大庆的风气,你们连叛变的伪君子都不如。”

      陆小凤听着她字字如泣血的控诉,连张口也做不到,甚至他连‘抱歉’二字都说不出口,这些事情本来也与他无关,他也曾见过江湖人欺压百姓,可他管得了一时,一处,管不了一世,全国,只能让自己不会堕落到那般地步,其余的便也再没多的了。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毕竟我常年守在关外听到的只是只字片语,后来我领了皇命改江湖之风气,出来看过以后就明白了,不能怪你们,同你们结识之后,我也曾反复思考过当初的想法是不是都正确。”

      “因为也曾有些不愿透露姓名的江湖人保下了一些村庄,不至于被蛮人铁骑踏平,只是当初我蒙上眼睛,耳朵不愿意去信罢了。陆兄,我很庆幸我先认识的你们,不然就我初出京城时定下的计划,可能不会有以后更好的效果。”

      “我该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了不是所有江湖人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完她闭上了眼,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话里话外都是‘你们’,可她内心已经将陆小凤三人从那大范围内划了出来,她也相信还是有很多类似于他们这样的人,但是话出口的一刹那她没有把他们摘出来,那么现在也不必补救,有些话你要么别说,说了哪怕是无心之失也对别人造成了伤害。

      宁边安以为陆小凤不会开口说话了,可棺材被钉上时,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长叹,晃动着被抬走的时候,他道:“抱歉的话我就不说了,想必边安你也已经不需要这样的话,日后只要有我陆小凤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力去做到。”

      “嗯,机会多的是。”

      陆小凤道:“我也没想到,一句无心的好奇,居然能听到那么多……”

      宁边安道:“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也只是憋久了想发泄发泄罢了。”

      陆小凤苦笑一声,又道:“这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宁边安道:“已经过去的事情,当初没有强硬让你们来承担,就说明与你们也是无关的,不要学七童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用你们出手说明我军将士的本领天下第一,这是属于我们的荣耀。”

      陆小凤道:“是不是只要你想,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宁边安嗤笑一声,道:“虽然子时已到,可还不到入梦的时间,陆小凤竟然已经开始做梦了吗?”

      陆小凤道:“我是认真的,你要么不夸人,一夸就让人飘飘欲然,要么不安慰人,一动口就能妥帖到人心里去。”

      边安似是顽笑般道:“也许这是我身上为数不多仅剩的女性柔情作怪罢。”

      陆小凤真心道:“我此时真的开始羡慕起七童了。”

      宁边安只道:“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万一没成,我和他日后相处一室都做不到了,算算时间也快到极乐楼了,将心思放在正事上要紧。”

      陆小凤明白这是她不想聊了,遂也不再开口,可他心里明白,花满楼一旦认定了一件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都说烈女怕缠郎,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若是能成自然好,若是不能也只能说两人有缘无分,过多插手别人感情的事,反而不美。

      一路无话,陆小凤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宁边安却是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因为从边关退下来太久了,一路游山玩水太过放松自我,这么一件简简单单的案子,居然屡次破了自己‘公事期间不谈私事’的准则,安乐使人堕落啊。

      “恭迎客官回到极乐楼,祝各位客官,升‘棺’发财!”

      在黑暗的棺木里待久了,总有些不适应光的存在,所以在棺木打开的一刹那,就连陆小凤也提前闭上眼,待适应了外界的光后才缓缓睁开,两人同时起身,一左一右跃出棺材,另外三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请客官们选一面具带上,极乐楼的规矩,不得露出真颜,还请客官们见谅。”

      宁边安这次选了一个花满楼昨天戴过的面具,纯白色的正好与她昨日那青面獠牙的青铜面具是两种极端,目前她还不便暴露身份,能拖一时是一时。

      果不其然,钱老大的话并没有让蒋龙洛马两人信任多少,她一戴上面具就隐晦地往这儿瞧,她压低了嗓音,配着她如今阴森的人设,一点违和也无,道:“走罢。”

      蒋龙洛马对视一眼,至少能确认她不是那位定邦侯,既然如此就不必太缩手缩脚,反而累赘。

      一切都按照陆小凤计划的一般在发展,钱掌柜一入赌场就耗掷万金吸引了极乐楼所有人的视线,宁边安一眼就将银票右侧的编号看清了,一叠真钱,真的不能再真的万金。狗|娘养的老畜|生,一个大通钱庄的总掌柜罢了,居然一出手就是万金,花家如今自身难保必定不会与他如此多的赌资,想必这就是他发的黑心财了。

      宁边安在心底冷笑一声,她不打算让这钱老大干脆赴死了,斩首未免太便宜他,倒不如让他好好尝尝大庆的酷刑,生不能,死不能才能解了她这口恶气。

      不多时,钱老大的举动就把那极乐楼明面上的主人——笑面人引了出来,那所谓的无艳姑娘跟在他的身后,娇媚出众的长相,玲珑有致的身材,姿态妖娆地朝陆小凤抛了个媚眼,眼尾丝丝如钩,把在场的男人的心都勾走了一半。

      直到笑面人亲自下场参与了同钱老大之间的豪赌,才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开,宁边安的余光看到陆小凤渐渐从人群中推了出去,同那一起消失的无艳姑娘亲昵地消失在转角处,就知道这一切妥了。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今天同样的时间,极乐楼的宾客却并没有那么多,相反比起昨日的热闹,今日冷清了不少,就像是提前清场了似的。

      宁边安像是极为专注赌桌的样子,借着垂首他人探不轻自己的视线,谨慎小心地落在蒋龙洛马的身上,虽然她是说过蒋龙的嫌疑不大,不大并不代表着没有。

      只见那蒋龙虽然看似心在赌局,浑身却是戒备的状态,时不时朝着陆小凤离去的方向探头伸脑,又关注着周边的动向,眼底难免透着些焦急的神色,可他的位置占得极好,正对着陆小凤离去的方向,又有面具的遮挡,别人只会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输赢。

      相反,那洛马,浑身轻松,到处都是漏洞,装模作样,仿佛他们今日不是来封查极乐楼,而是外出散心一般自在,一察觉自己的身份并非需要警惕的定邦侯,竟然连伪装都不愿尽心了!

      六扇门也败落了啊,出来犯事的捕头手段居然这么低下都不曾发觉,也不知是什么缘由。

      那边陆小凤跟着无艳轻而易举地避过了所谓的‘巡逻守卫’,取到了伪造印版,迫不及待地想要反悔大厅,却不想,她死活要自己事情结束后带着她去云间寺祭拜先父,陆小凤也好奇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一边应付着无艳,一边尽力避过那守卫,想尽快回到大厅,却不想一个转身就遇到了折返的巡逻队,看着对方冷笑着拔刀靠近,无艳娇柔地惊呼着投进陆小凤搂的怀里,害怕地瑟瑟发抖。

      “别怕,区区那么几个人,护着你我还是做得到的。”他安慰道。

      “嗯,我相信你。”

      后方的打斗声很快就引起了大厅的注意,笑面人正要开口主持大局,洛马就‘噌’地拔出佩刀大声喊道:“大胆贼人竟敢伪造假银票,还不快束手就擒!”

      大厅的宾客被他这动作吓得到处逃窜,偏偏始作俑者还故作姿态喊着:“诸位不要怕,我们朝廷捕快只抓犯人,不伤无辜百姓!”

      宁边安被他这么颠倒黑白的一顿抢白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避开他故意大开大合的招式,将那些真正无辜被吓到的普通人护在身后的一小块区域,长鞭被她挥舞地虎虎生威,密不透风,一时间不光极乐楼的打手没法进攻,就连自己人也无法靠近。

      去你|娘|的朝廷捕快,朝廷的名声都被你给败坏了!光是嘴巴说有个屁的用场,也不见你真的保护他们,甚至看着做法还有几分要灭口的把式,老子昨天就应该让你把地砖都跪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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