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折花

作者:颓丧青年没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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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乐楼



      棺材里面只有宁边安一个人,脱离了外面暧昧的气氛,很快就冷静下来。

      虽然说棺内很宽敞,到底是棺材,盖子一盖还是很闷热的,可她并没有出现呼吸急促,喘不上气的现象就说明棺内和外面的空气的流通的。

      这么一想,宁边安突然嗤笑了一声,对自己这通傻了一般的分析感到讽刺,极乐楼虽然说说是往西方极乐世界去,到底还是要做活人的生意,让人进棺材还闷上,怎么赚钱。

      但这种活着的时候进棺材躺一躺的经历还是很少的,毕竟活人进棺材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晦气,可对她这种浑身杀业缠身的人来讲,是不避讳这些的,她只是很感慨,原来躺进棺材里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仿佛真的去往了极乐世界一般。

      宁边安抬手摸上了棺材板,并不是多好的材质,没有她父亲祖父的那副棺木的精贵大气,也没有她弟弟那般小巧玲珑,这副棺木已经闻不出任何的属于普通木材的味道,里面也不知道躺过多少人。

      当初她祖母与母亲扶灵上京,带着她故去的英雄们回了家,她不在,也没去送别,而是带了三千骑兵突袭敌军粮草,掐算好了时间,只要她在敌军援兵到来之前劫了粮草,灭了他们的斥候,加急的军报会连同母亲他们一起抵达上京,也算是她这个不孝女血祭先祖了。

      “原来……躺进棺材里是这种感觉。”

      身下的棺材一晃,除了些许的颠簸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只有一种死一般的平静。

      可惜,她的英雄们永远体会不到。

      边关领兵五年,身边的亲兵来来去去,营帐里外的熟悉面孔换了一张又一张,可不是所有人都享受得到如今的安稳生活,有很多的她不知姓名的人留在了沙场上,甚至连一副棺木都没有,可有的人,享受着他们拿命拼来的安稳,躺着那么‘舒适’的棺材,却做着连畜生都不如的勾当。

      这些她如果不参与也罢,毕竟也没有那么大的脸去管别人的私事,装个傻子还不容易吗?可她宁边安偏偏就是知道了,还有权利去管的时候,那就别怪她心狠。

      棺材被打开了,她收敛好情绪,一撑板子就利落地翻身出来。

      极乐楼迎客的管事协仆从们齐声道:“祝客官们,升棺发财。”

      “借你吉言。”

      极乐楼迎接客人的管事脸上带着半遮面容的面具,他身后的两个仆从端着的盘子上也装着各式的面具。

      “客官,极乐楼有规矩,要进去不能露出真颜,请客官们见谅。”管事的笑着朝他们拱手一礼。

      陆小凤道:“好说好说,我们既然来了这里,自然要遵守楼里的规矩。”

      说罢他先上前一步,管事的顺势侧身请他挑选面具。

      随后宁边安正要跟上,被花满楼挡在了身后,他轻声道:“鱼龙混杂,小心为上。”

      她笑道:“我鬼都不怕,还怕活生生的人吗?长得再可怕的,用心再险恶的都见过了,还有什么怕的。”

      但到底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跟在花满楼的身后,直接拿了他右边的面具扣上,道:“走罢。”

      司空摘星就像是被他们遗忘了一样,宁边安踏入极乐楼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空一片,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陆小凤回首道:“不用管这猴精,反正他怎么也混得能比我们舒服。”

      然后他扫视了一眼极为热闹的一楼大厅,道:“你们带了银子没有?”

      花满楼在这样的环境里是尤其不适应的,这里充斥着太多刺鼻的味道了,烈酒与劣酒的味道,参差不齐的脂粉香,还有一些布景混乱的花香,于他而言应是一种折磨,可他像是没感觉一般,还是那么温雅体贴,让人恍惚觉着这里不是一个销金窟而是高雅的诗会一般。

      他道:“来极乐楼,我自然是准备充分了的。”

      语毕,从袖子里取出一塌银票,从中分了一大半递给陆小凤,说道:“放心,你大胆地去赌罢。”

      陆小凤也不跟他客气,接过一塌钱就迅速混入了就近的赌桌。

      这时,有个赌客失魂落魄地冲过来,宁边安像是躲避不及一般被撞退了几步,然后被花满楼拉住手腕带到身后,面具下的眉头都皱起了,无他,凭她的本事应该不会被这样赌徒撞到才是。

      宁边安道:“没事,来送钱的。”

      花满楼问道:“你要去赌钱?”

      事情已经过去,花满楼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只松开了方才的力道,虽然隔着衣服,但存在感极强。

      她正想挣开他的手,又想起花满楼看不见,她不喜欢往身上有任何味道,除了不可抗力的出汗以外也不熏香,就连洗衣服的皂荚都是特制无味的,如果他们俩松开手,这极乐楼人又多,确实容易找不到人。

      环境太乱,万一有人看出他眼盲想欺负他呢?宁边安总忘了他是个身怀武艺的人,甚至内家功夫也颇为不俗,无奈花满楼确实比起武夫更像是一个文人。

      于是她挣开了花满楼的手,改为拉着他的衣袖,道:“来这里不赌,作甚?”

      只听身后的人轻笑一声,走到宁边安身前半步的位置,叹道:“我好歹是个已经行过冠礼男子啊边安,就算我身有缺陷,又不是个废人,总得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罢?”

      宁边安没再说话,默认了他的好意,享受着独特的温柔,就是再不愿意,她也得承认,自己堕落了,落在一片暗色的温柔里不愿意起来,默默在心底提醒自己,只这一次,只有这一次。

      花满楼带着她找到了兴奋的陆小凤,跟着他游走在赌桌间,凭借优秀的听力轻声地教她下哪里,赌大小,回回都能赢。

      而她也极为顺从地听取他的意见,只偶尔觉得赢得太多才自己上场,输几把,然后又换一桌继续赢,渐渐地三人引起了一楼管事的注意,在楼下的客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他们引到了二楼。

      “一楼都是普通人的赌场,怕是不太合适几位高人,二楼的赌局更为有趣,客官们不若去试试?”

      三人无意纠缠,干脆地点头,跟着高兴的管事去了二楼。

      相对比一楼的热闹,二楼要安静许多,各个赌桌间也是互不干扰。

      陆小凤还是很好奇二楼的赌法,带头走向了一桌打算观摩几把再下定论,宁边安和花满楼也跟了上去,可她不懂内家功夫自然看不出门道,而花满楼和陆小凤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换了几桌发现了袖里乾坤,就打算下注了。

      他选了一桌以前从未接触过的斗龟,去时基本上大部分的人都选好了心仪的龟,只余下一只幼小的无人下注,这龟说是幼小也不为过,毕竟比起一旁的家伙们,它足足小了两圈,一看便知只赔不赚,自然无人下注。

      可偏偏陆小凤打破了这个局面,道:“我押这只最小的龟。”

      庄家一看有人下注,乐道:“下注无悔啊客官,输了可莫要闹事。”

      陆小凤道:“我不后湖,这龟无人押注也太可怜了,无所谓输赢,且赌一把罢。”

      此话一出,周边的人都隐隐发笑,将他当成了一个傻子,可他们也万万没想到,今日有了一个傻子还不够,又多了俩,因为花满楼和宁边安也跟着下了注,并且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压了上去。

      厚厚的一大叠银票看得旁人眼睛都要红了,吵着要开局,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么大叠银票进入自己钱袋子的情形。

      庄家也不再多言,提起格挡的木板道:“开局!”

      这桌的气氛突然热闹起来,引了不少围观的群众,一看情形也心下明白差不多了,纷纷加入了呐喊的阵营里。

      然而,一开局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下注的陆小凤本人,那小龟个头虽小,本事可不小,瞬间便超过了其他的龟一往无前地朝前面爬去。

      被赌局的气氛渲染,宁边安也不自觉紧张起来,尽管没有明显的表现,这一段时间太过自然,一时间没想起她还牵着花满楼的袖子,左边的衣服传来紧绷的感觉,他哪里会感受不到。

      花满楼也没有出声提醒,只做不知微微侧身,好让她不会那么快察觉松手,无声照顾着她的情绪。不知不觉两人的距离也越发近了,出于信任,她放松了戒备,全身心投入到了局里随着赌局的变化,心情起伏不定,而他一点也不在意输赢,满心满怀都是身旁的姑娘。

      “好!”

      思绪被打断,原来是小龟已经爬到了终点,他们赢了。

      “我不服!”突然旁边的一个赌徒气愤地拍案道,“你一定是出千了!”

      陆小凤优哉游哉地将赢了的钱都纳入怀里,不急不缓道:“兄台说这话可要负责啊,极乐楼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允许我等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赢钱呢?”

      他的动作引得男人眼红极了,气氛从热闹逐渐变得僵硬,眼看就要闹出事来,宁边安已经松开拉着花满楼袖子的手,摩挲着腰间的鞭柄,对方只要先动手下一刻这鞭子就能取了他的首级,她出手从不手软。

      他们是新客,周围的人也都不想惹上麻烦事,相比起陌生的他们,他们肯定是帮还算熟悉的陌生人,两方人马形成了对峙的状态,陆小凤这边虽然只有三个人,可那闲适的姿态一下子压过了对面所有人。

      “哎呀,息怒,息怒!”满头大汗的二楼管事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朝对峙两方不停作揖鞠躬,“大家都是来极乐楼取乐的,何必伤了和气呢?这局我们楼主做庄,不收各位的钱,自然赌局也不算数,客官们千万不要动怒啊!”

      听管事那么说,对面一群人本来也就是对自己一次输光了赌资心里不忿,有补偿,当然比起闹事更让他们心动。

      “小子,这次是楼主大方,出去了你可千万不要犯到老子身上,不然定是要你好看!”带头的那人拿了崭新的银票,扔下一句狠话就转身投入到其他的局中去了。

      陆小凤讽刺道:“楼主好大的本事,说不算就不算,我也是第一次见。”

      管事抹了把额头虚汗,苦笑道:“客官莫急,我们楼主也知这次做法不厚道,让客官们失了兴致,自然是有补偿的,几位请跟我来。”

      “极乐楼一楼是富商贵人们赌钱取乐的地方,二楼都是江湖侠士们的地盘,可众人都不知,极乐楼还有第三层楼,这赌法也更为有趣。”

      “只是……”他偷偷打量了一下宁边安,轻声道,“女客不便参与,不过,我们在大厅备好了酒水点心,还有上好的宴席,这位客官如不介意,可以在此处稍作休息。”

      一听女客不便参与,宁边安多少有数了三楼的赌法,她能懂也并不在意这些,大方表示让花满楼和陆小凤随意,她在这里等两人便可,说罢就自行入了宴席。

      “七童,且陪我走上一遭,我不会坑害与你,一会就放你出来同边安独处。”陆小凤见花满楼有拒绝的打算,他连忙扯过他往里走,嘴里不住哀求着。

      此处人就他们两人,花满楼才微沉着俊脸压着声音道:“你莫害我。”

      陆小凤明白他这是生气了,苦笑道:“不敢不敢,花七公子饶我这一次。若真出了事,我定出面帮你解释,绝对不会让边安误会。”

      两人在门口拉扯着谈条件,面前关着的房门却开了,从门里出来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婢女,见他们这样笑道:“两位可商量好啦?我们无艳姑娘已经在里面静候两位客官啦!”

      陆小凤松开了花满楼的衣服道:“好了好了,让佳人久等可就我的不是了。”

      “是罢,七童。”

      花满楼虽然恼他的做法,却不会在外人面前让朋友面上无颜只道:“是你的不是。”

      那婢女没懂他的言下之意,高兴地将房门打开,侧身道:“两位客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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