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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恒
白思和司恒来到客栈屋顶。
司恒一声不吭,等着白思解释。
“我也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样,”白思无奈,“我也不想离开云音阁。”
司恒瞥了白思一眼。
白思那段时间心事重重,司恒是知道的。
问了,白思也没有多说。
她只拜托司恒帮一个忙。
“师父发脾气的时候顺着师父一点?”司恒莫名其妙的看着白思,“你干什么了?”
白思当时还是晚南归的大弟子,她正身着云音弟子袍在院中练武。
“哎呀,说起来太麻烦,不过有一点我能告诉你,”白思轻盈一跃,“师父肯定会特别生气。”
司恒抱起双臂。
“师父发脾气,就证明你是犯了什么大错,”他皱眉,“你到底干嘛了?还要我帮着师父?”
白思从树上跳下来。
“说了很复杂嘛,不过你相信,我一定不是做什么歹毒不轨之事,”白思笑着和司恒说,“这事我非做不可,是件错事,所以师父必定拦我,到时候麻烦师弟在其中灵活应对啦。”
顺着师父说两句,平缓平缓他老人家的心情。
看着白思笑得灿烂的模样,司恒抖抖衣袍转身就进去了。
“哎——你答应了没有啊——”
可是司恒没想到,师父会生气至此地步。
他站在晚南归背后,一早准备好的说辞什么也派不上用场。
他不知道白思到底要做什么,也不明白晚南归为何如此愤怒,听起来也不像白思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最后,师父竟要将白思除名。
司恒情绪翻涌成一团快压不住了,他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白思到底在打什么注意,他眼神复杂又气愤的看过去-------
白思气若游丝。
却还是对上了师弟的视线。
司恒与白思自小一同修习,只一眼,司恒就看懂了白思的坚持。
她不会改。
司恒略微颤抖的去点祭祖香。
点燃祭祖香时,他都有些恍惚,白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自己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师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直至白思的弟子玉佩一劈两段,落在地上桄榔一声脆响,意味着白思真的不再是云音阁弟子--------
司恒猛然被难以置信、惊怒交加攫住了心脏。
白思就这样被除名了。
他想去问清楚,可是白思已经一口气没撑住昏了过去,叶东唐和凌纯慌忙去扶,齐韩吓得快哭出来了。
他想去求师父,但是晚南归听也不听。
之后,他又被迫快速接手了曾经属于荆祁和白思的工作。
春去夏来,他一直在等白思的消息,等白思给他一个解释。
但是没有。
他什么都没收到。
“东唐脾气直,我的事,他难免会迁怒与你,”白思歉然和司恒说,“这段时间,你也不容易。”
叶东唐必定会因为清心堂那日的事情迁怒司恒。
师弟冲自己发脾气,同门其他弟子的风言风语,迅速接手的各种事项····
他的情绪不知能和谁说起。
司恒仍旧未置一词。
“师父那边杂事多,我之前匆匆接手大家尚同情我,愿意配合,这一次我离开云音,你的工作不知要难做多少倍——”
…
“你是为了大师兄对不对?”司恒冷不丁开口。
白思一滞。
“你是为了—大—师—兄—是吗?”司恒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和白思说,“除了歉疚,你就没什么别的要和我说?”
白思刚被赶下山,司恒就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关于荆祁的死,大家的确始终有疑问,白思自从上山就跟着荆祁,感情非同寻常,对于荆祁的死自然是最耿耿于怀的那一个。
荆祁历练途中忽然身亡,晚南归痛失爱徒备受打击,白思当即请命前往师兄出事的地点查看。当时,司恒留在云音处理事务,是叶东唐跟着白思一起去的。
但两人只带回了荆祁的“玉渊”长剑。
荆祁尸骨未寻。
死因不明。
白思从来没放弃过探寻师兄去世的真正原因,为纪念荆祁,玉渊长剑日日放置在晚南归厅前。
但有一日,晚南归忽然发现,玉渊灵气突变。
黑红色的气雾围绕着玉渊飞腾,浓重的怨气与凶煞之力汹涌欲出。
晚南归大惊。
剑主已死,剑灵凶煞——
荆祁成妖了。
此事事关重大,除晚南归亲传弟子一脉,其余人谁也不知道。
云音阁掌门弟子死后竟成了妖,消息要是传出去,云音阁作为“三门”之一,也不必在各门各家之间混了。
白思定定在玉渊之前看了那漆黑狰狞的怨气许久。
她不愿信、不肯信、不敢信。
那不是旁人啊…
那是她的师兄。
从来好脾气,一直教导她亦师亦兄的荆祁。
————————————————
玉渊剑自从开始产生怨气之后,时不时就会震动一次,浓重的怨气渐渐缠满剑身,玉渊震得咯咯作响,几欲爆发。
凶性爆发,这意味着,玉渊伤人性命,也就是,死后的荆祁的确伤人了。
并且越来越多。
晚南归的心情不得而知,可白思却是快要崩溃了。
她不相信荆祁会成妖,更不相信师兄会伤人。
她绝不肯信。
她向晚南归要走了玉渊,锁进灵囊之中,要调查清楚此事。
自此之后,虽然忙碌,白思在云音阁也总会研究一些相关古籍,每次下山都会一并打听此事,寻找师兄的下落。
······
白思知道瞒不住也没打算瞒着司恒。
司恒向来心思细腻,这点事情很快就能发现端倪。
“是,”白思回答,“我有了些头绪,但是并没有把握。”
司恒的呼吸明显沉重起来。
“我也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这事我确实也没把握,本来只是想让师父罚一顿,我再悄悄进行的——”
白思也愁眉不展。
“可是师父说得对,我不能牵连你们。”
···
“牵连不牵连是你说的算的吗!”司恒脸色怒极,“师兄是你一个人的师兄吗!我们不和他同门吗!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你一个人来抗!”
“对不起对不起——,”司恒胸口起伏了两下,“你到底有什么好抱歉的!就因为你懂事,你厉害,你就一力抗下所有事情吗!”
白思惊愕地看着眼前暴怒的司恒。
司恒打小是个狐狸性子,人前总是笑眯眯地和善模样,从不与人正面起什么冲突。
如今的样子,白思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是,”白思抿嘴认真看向司恒说,“我是觉得亏欠了叶东唐凌纯齐韩那些个傻孩子,是抱歉一声不吭就把担子交到你身上,是愧对师门教诲师门教导没考虑到你的安危——”
“这用不着你道歉!”司恒咬着牙一甩袖子,满面怒火,看起来恨不得暴揍白思一顿,“你做的事情我们不同意那才叫拖累,你做的事情和我们想的一样有什么好抱歉的!”
司恒攒了几个月的怒火终于吼了出来。
天知道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整日忙得焦头烂额的,结果白思这个傻蛋还天天自己瞒着掖着!
“……”
“说话只说一半,让师弟师妹替你担心,”司恒努力平复情绪却徒劳,他一扬下巴眼神和刀子一样剜向白思,“你可真行!”
“·····”
要不是司恒还有点理智知道自己打不过白思,恐怕他早就动手了。
夜风中白思劈头盖脸被吼了一顿,她讪讪摸着鼻子,心情一时也很复杂。
石头脾气的叶东唐哭得像个傻子,狐狸般的司恒吼得像个狮子狗。
···
这万临是哪里风水不对吗?
屋里的傅思明听着屋顶传来的动静心里又是一阵痒痒。
易宁仿佛闭上了耳朵什么也听不见,齐韩彻底不敢听司恒的八卦,躺在床上安静的像只鹌鹑。
怎么搞的嘛!
傅思明心想,虽然离得近,不敢上去听······,云音阁的人都喜欢在家门口聊八卦的吗!
白思没和司恒说详细的过程,只是简单和他透了个底儿。
毕竟这事儿她自己也没把握。
司恒在凉风中总算冷静下来。
“不必为我们的事感到抱歉,”司恒坐下冷静地说,“这样的情况你又能做什么呢?你只管走,我们的路是我们自己的。”
“就像师兄出事儿,你要做什么是你自己决定的,难道你会去埋怨他,因为他让你经历的这一切吗?”
白思自然不会。
自请出阁,下山寻找线索…她都心甘情愿。
“但我确实没护好你们——”
“那荆祁也没护好你,”司恒干脆打断白思,“他要是没事儿,咱们岂不是都在云音日子过得潇洒顺心?”
白思啼笑皆非。
“只是你不该和我说的那么模糊,”司恒一点都不客气,“东唐年纪小也就算了,我和你怎么说也是同龄,家世又在这里,多少也能帮上忙。危难之时不能互相帮助,知心交底,同门之谊又有什么用?”
“所以说,你做你的事,就算我们不能和你一起,只要你问心无愧,牵连什么的都不要考虑,”司恒抬起头,“我们不是理当性命相托,同心一气吗?”
···
白思定定看了一会儿司恒。
后者逐渐恼羞成怒,脸上泛起红晕——
司恒开口前一秒,白思及时移开脸,抬头看着弯月笑出了声。
似有冰雪消融。
叶东唐在下面睡得安稳。
易宁踏踏实实做自己的功课,傅思明翻来覆去好奇不已,齐韩听见笑声总算松了一口气。
裴彦放下心来,微微一笑终于准备熄灯就寝。
凝滞的伤痛剜去腐肉,淤积的情绪一并带走,内心深处仿佛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
数月来,白思心里慢慢积攒起的担忧与歉疚愁闷一扫而空。
性命相托,同心一气。
他们不就该这样吗?
白思一跃而下,落在院中,月光下,她的身影清丽挺拔,气质分明。
白思仰头向司恒清朗一笑:“下来啊师弟,让我看看你的修为精进了多少——”
“···你还好意思说,十招以内,不许再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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