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棋逢对手(米禽牧北x赵简)

作者:楚梦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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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 章(已修)


      赵简从醉楼后巷出来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弯弯绕绕去了旁处。

      见到弯则拐,见到桥则上,见到路则一直走,走到双腿发酸双脚发疼才迷茫般的看了看四周。

      兴庆府她是不认识的,从来到西夏她就迷路得很。想当初在开封也是混了许久才把各种道路记了个七七八八,邠州城更是小地方,自己从小在那里长大,自然十分熟悉。

      可如今,赵简眼前一条条街道宽富华丽,周遭楼宇鳞次栉比,在脚下寸土寸金的国度里,是赵简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里才算合适。为了防止米禽牧北发疯她不能再回七斋,可将军府又不是自己的家,回去也毫无意义。

      赵简想如果这是在开封,自己能回秘阁,如果这是在邠州,自己能回赵王府。只可惜,这里是西夏,无论是去哪儿,都不是自己的归宿。

      如此想着赵简便就近寻了处茶水棚子坐了下来。

      已至深夜,街上已几乎没了人影,只剩下最后一个茶水棚子,还赶上了那看铺人正在收拾东西,估摸着也要收摊子。

      赵简不知道这一路拐了多少个弯,走得双腿疼痛,口干舌燥,见那茶棚老板是一佝偻老妇,便客气问道:“阿婆,您这儿有水吗?我渴了,想和您讨口水喝。”

      “有有!”那老妇见得街上已空无一人,独独赵简衣着单薄,面色又善,连忙递上了一碗水问道:“这么晚了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外头?多危险啊,还不赶紧回家?”

      赵简眨了眨眼,“我……”

      哪儿来的家?

      赵简转了话题微微一笑,又是问道:“阿婆,请问这附近有客栈吗?”

      那老妇往前一指,道:“有客栈,前头不远就是了。不过你得赶紧去,这眼看就要下雨了,下了雨很多客栈都不再开门的。”

      “我知道了,谢谢您。”

      那老妇收拾着摊子,拿着抹布把,问道:“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和夫君吵嘴了?别人家的事我不好说什么,但小姑娘一个人大晚上实在太危险,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赵简听着那老妇口中念叨,自己却是苦涩一笑,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按照老妇所言自己好像的确是和夫君吵了嘴才跑出来不肯回家,除了自己的这个“夫君”特殊了点,“吵嘴”的缘由也特殊了点,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简尴尬笑了笑,道:“谢谢您。”

      那老妇递予赵简一壶子清酒,笑道:“这是我家新酿的酒,还没卖过,你是今晚上的最后一个客人,送你了,给你尝尝鲜。”

      赵简瞅着那酒壶没有接过,反而推却道:“谢谢您阿婆,可我不能喝酒,我要随时保持清醒。”

      那老妇咯咯笑道:“你这小姑娘说话可真有意思,人这辈子难得糊涂,看得太明白就会累,怎么你就要随时保持清醒呢?”

      赵简愣了一愣,又听那茶棚老板笑道:“这壶酒送给你,是我家新酿的,你尝一口,我觉得不错,要是你觉得不好喝也给我提提改进之处。”

      赵简一时之间盛情难却,便从容接下了那壶酒,开打酒蒙子一阵清香的果味从壶里四散而出,又浅酌一口,香甜清爽,几乎喝不到任何浓重的酒味。

      如此,赵简放下心来便把酒当水,咕咚咕咚喝下大半壶,那老妇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道:“姑娘啊,我把酒给你你可千万别喝太快,我家酒闻着清冽,但是后劲儿大得很,会上头的。”

      赵简呛了一呛,摇了两下酒壶只剩下一层酒底,愣愣看了看老妇。

      “哎呀你怎么都给喝了?这一会儿醉酒了该如何是好?眼看就要下雨了。要不你告诉我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家吧。”

      “不必了,多谢您。”赵简出手阔绰,在桌上放下一个十足的银锭子,便提了酒壶离去。

      片刻之后,赵简果真感觉自己晕晕乎乎,走路也是踉跄不稳。此时远处的一道闪电乍现,紧接着一道惊雷劈在了头顶。

      风雨欲来之感让赵简有些慌乱,奔着客栈而去砸门而道:“有人吗?我想投宿……”

      那门开得倒是快,只可惜老板见得醉醺醺的赵简却是嫌弃道:“去去去你看清楚了!我这儿是药铺!”

      赵简被那人一推,显些跌倒,定了定神这才看清那铺子旁挂着一个斗大的“药”字。

      赵简吃了闭门羹便又一路往前而去,这次终是找准了客栈,可无论由着自己怎样拍门也不见一家开门。

      豆大的雨点滴滴答答落了下来,只是眨眼间就已变成了倾盆的大雨,赵简躲进了路边一旁屋檐之下,然则窄小的屋檐不起任何作用,那雨点倾斜而洒,不多时赵简便已被打透了衣衫。

      喝过了酒的赵简身上烧灼不堪,透骨冰冷的雨点又能缓和许多,她不知道身上这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感觉是怎样,只知道自己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蹲在了地上便打算今夜就此罢了。

      ……

      倾盆的大雨之中,米禽牧北撑起一柄青竹面油纸大伞独立在斜风骤雨之中,他回过将军府,得知赵简并没有回来,探子来回禀赵简也没有跟七斋走。

      赵简是对兴庆府不熟悉的,这一点他很清楚。可就是这样,米禽牧北却不知道此时应该去何处去寻。

      见得那探子匆匆赶回,米禽牧北面带急色问道:“找到了吗?”

      “回将军,未曾找到夫人……”

      米禽牧北缓缓阖目,“再去找!”

      “是。”

      不能再坐以待毙,米禽牧北重新上了马车折回醉楼,绕着附近的道路寻了一圈又一圈,直至见得蹲坐在道路一旁的赵简。

      此时的赵简把头埋在双丨腿间缩成了一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活像一只被人舍弃的流浪猫儿狗儿。

      空荡荡的街上没有人影,米禽牧北慌忙跳下马车撑了伞直罩在赵简身上。

      赵简半睡之际忽觉雨势见小,抬头而望,怀中的酒壶应声滚落,映入眼帘的,还有的是米禽牧北那张皱着眉头带了愠色的脸。

      赵简歪头看他,一时竟觉得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此人是谁来。

      米禽牧北将伞递予一旁侍从便将赵简拦腰抱起,上了马车。

      马车滚滚行驶而去,赵简依然侧坐在米禽牧北怀中没有挣扎,只是湿透的衣衫传来身上滚烫的温度。

      米禽牧北伸手去探赵简的额头,粗重叹了一口气息便听赵简嗫嚅问道:“你谁啊?”

      “你的夫君。”

      赵简蹬了蹬腿,否认道:“瞎说,我又没成婚,哪儿来的夫君?……就一米禽牧北,还是敌人……”

      米禽牧北嘴角泛出一丝苦笑,低头笑问道:“终于肯承认我是敌人了?”

      赵简神色恍惚,顿了顿又启口道:“他是敌人……”

      “他只能是敌人……”

      “他必须是敌人啊……”

      ……

      赵简被米禽牧北一路带回将军府,房间之内米禽牧北隔了道纱帘看着里头忙成一片,侍婢将赵简身上湿透的衣衫换下,又由医师诊了脉服了药,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算消停了下来。

      屋内人走得干净,米禽牧北这才掀了帘子进了内里,他坐在床沿儿看见赵简双颊泛红,呼吸滚烫。

      替赵简换了额间的冷帕,就又这么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赵简。

      不知过了多久,米禽牧北想了想,还是握住了赵简叠放在腹前的手,不禁放在手中一阵摩挲,只听他喃喃道:“你和我置什么气呢?”

      ……

      赵简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几天,只知道自己后来恍恍惚惚回到了邠州赵王府。进入家门之前门口围了好多的人,那些人个个看着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快看,她就是被王家退婚的那个……”

      “哎呦,别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人家嫌弃了吧……”

      “谁知道呢,要是干干净净的女儿家还能被退婚?”

      这是赵简的日常,早已习惯,都是些不相熟的人,自然不用理会。

      进了家门后赵简寻了一圈也不见赵王爷踪迹,最终却在家里祠堂看到了人。

      “跪下!”

      “爹?……”

      赵简一时不明,又听赵王爷一声大呵:“我让你跪下!”

      赵简朝着那祠堂历代大宋帝王宗亲灵位而拜,起身时忽听自己的爹爹怒道:“你嫁于夏人是为不忠,你抛却亲朋是为不义,你无视族姓是为不仁,你有违父命是为不孝!此等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不配做我的女儿!你不配姓赵!”

      赵简听此连连摇头,几乎不可置信道:“不是……我没有……爹,我没有……”

      “从今往后,赵家容不下你,我没你这个女儿!”

      赵简跪着往前走了几步,“爹……我没有啊……我是您的女儿……我姓赵!……”

      赵简想要再做解释,却忽见赵王爷离着自己越来越远,再抬头之时身边已围了一群的人,他们面露狰狞之色,耳边也尽是些闲言碎语,杂乱之中赵简又忽然听得有人急切唤道:“阿简?……阿简!……”

      “我没有……我没有!”赵简一瞬惊醒,额头的薄汗和眼角的泪水都显示了刚刚不过是一场梦境。

      赵简醒来时肩膀被米禽牧北大力捏住,一时之间呆愣愣看他,见米禽牧北皱着眉头,说道:“……你做噩梦了。”

      赵简看着米禽牧北与自己过于亲近,便迅速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又见他伸手来探自己的额头,躲了两下,便无力坐起问道:“我怎么了?”

      “高热不退。”

      赵简捋了两下头发,又问:“我睡了多久?”

      米禽牧北回答干脆,“三天。”

      赵简神情呆滞,抬眼见得面前之人容色憔悴,不似以往神采,下颔也冒着些许青色的胡茬,估摸着这三日米禽牧北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也不好过,一时歉意道:“……我也有错,不该喝酒,更不该淋雨,平白耽误了时日。”

      米禽牧北微微错愕,不禁调笑道:“倒是鲜少看你如此服软。”

      赵简抬眼看他,“我只认事实。”

      后来的时日赵简十分乖顺,每日按时服药吃饭,静心养病,只想着能让身子快快好起不再耽误时日。

      米禽牧北每日来得也勤,一日三餐必会出现在赵简面前,盯着她把饭吃了把药服了才会离去,每日临睡前也会再来看一眼。

      赵简没有拒绝任何,任由着他频繁出入自己的屋子。

      数日之后,赵简身子恢复如初,趁着晌午未到便起身沐浴更衣,换了件干净的衣衫出了房门。

      门外,三五个侍婢凑在一堆儿皆是惧色,“我跟你们说……真的太可怕了……”

      “是啊,太吓人了,我听说好多人都被吓到了……”

      赵简一时好奇,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那几个侍女抖了个激灵,忙福了身子,“夫人……”

      赵简见门外一阵嘈杂,又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外头那么多人?”

      “这……”

      见那些侍女唯唯诺诺,赵简皱眉道:“我问你们话。”

      “夫人容禀,没藏王爷通辽叛夏,被主上下令赐死,今日是没藏王爷行刑的日子,好多人都去看热闹了。”

      赵简没有想到自己大病刚好竟是赶上了没藏宝历的死讯。

      “不就是砍头,你们慌什么?”

      其中一个侍婢面带惊色,“不、不是砍头……是煮死……”

      赵简眉头一紧,“汤刑?”

      慌忙上街随着人流而去,赵简但见一口巨型青铜鼎立在街口,炽热的火焰已焚烧了近一个上午,蒸腾的热气即便隔着极远也能感觉的到。

      赵简穿过层层人群,果然于那杂乱之中看见了米禽牧北,走至他的身边后忽听米禽牧北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简神色如常,看着那被烧得通红的青铜巨鼎道:“身子好了,出来走走。这是元昊的意思还是你的杰作?”

      米禽牧北没有搭言,面上却似有急色,一把抓住了赵简的手不再多做停留转身便欲离去,“回去吧,我陪你一起。”

      刹那之间,身后那监刑官高声而道:“时辰已到!行刑!——”

      绳索之上,铜鼎之侧的,正是那被捆绑结识、口中塞满桃核的没藏宝历。

      应是在死前见得了仇敌更是愤恨,那没藏宝历朝米禽牧北处看来,口中呜咽不止却说不出话来,剧烈的挣扎下带着强势的不甘与怨毒。

      但见那钢刀缓缓举起,只待劈断绳索,人入锅中……

      赵简察觉只一瞬间有宽厚的胸膛遮住了自己的视线,身子被人带过揽在怀中,而后米禽牧北的手掌死死地、大力地扣住了自己的后脑,迫使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听得人群一阵嘈乱,赵简身子猛地一抖,知晓那没藏宝历已是死了。

      似是愣了许久,挣脱开来米禽牧北的束缚,赵简抬头而道:“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弱了,我又不怕这些!”

      米禽牧北直视了赵简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怕,但我不想让你看见。”

      又是那种疏离冷漠却又溢出炽热的目光,赵简忽觉的有些看不懂他的眼神。

      后来赵简最终没有同米禽牧北一起上马车而归,只退了两步与他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一个人独自走在前头,赵简也知道身后米禽牧北固执得且安静得跟在身后。

      恍惚间忆起邠州驿馆的种种,曾有少年强忍剧烈痛楚,咬着牙与自己道:“得忍。”

      当日的烫伤苦痛可抵今日的汤镬刑罚,当时仅仅是必须忍,待时机成熟,便是无需再忍。

      什么是现实?赵简想,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才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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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文,明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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