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得罪冠军选手

　　败者组淘汰赛结束，1：2输给几乎是送分的TFG，哪怕是VIG，也算一种耻辱。
　　TINY三场力挽狂澜也没能阻止下路组合的狂送，他一个人坐在边上，整个队伍的气氛都不太好。
　　“大家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春季赛再拼搏。”杯赛第一次亲自坐镇的陈经理开口道，特意去拍了拍TINY的肩膀，“今天就放假吧，都回去好好休息一阵。”

　　“今天不复盘了吗？”
　　朱秀秀问。
　　每次比赛结束都会回宿舍由教练开始指导复盘。

　　“放假回来再复盘。”陈经理大手一挥，心情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秀秀，选手们等下要回家的话，你安排送一下。”

　　下个星期就是新版本了，一个月后再回来复盘的意义会小很多，但是一旁的教练也点了头，朱秀秀只能回答道：“好的，等下要送的选手跟我说一下。”

　　陈经理和每个选手都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走了，朱秀秀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敢问，领导嘛，能过来鼓舞军心已经不错了。
　　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她把放假信息在手机编辑了一下，发到了VIG选手群里。
　　“具体放假情况我发微信群里了，你们到时候自己看一下，不要搞错时间。”

　　“领队，可以不回家待在宿舍吗？”QINWANG问。

　　“可以，不过阿姨的话这周结束就休假了，伙食自己解决一下。”朱秀秀说完顿了一下，“你要是留在宿舍的话，我一周过来一次。”
　　QINWANG生活习惯相当一般，没人监督的话不知道宿舍会变成什么狗窝样。

　　对方回答得很爽朗。
　　“行，回去也没意思，还是待在宿舍打游戏好。”

　　“那我要回去。”fish道，“待在宿舍太无聊了，还不如回去网吧和朋友玩。”

　　“你别是找女朋友了吧，看你前两天晚上在那玩手机的。”QINWANG斜眼看他，fish不甘示弱反驳道，“那就是粉丝，就聊了两句，你别没粉丝就嫉妒我啊。”

　　QINWANG呵呵了一下，“粉丝还给你发自拍呢？”

　　选手和粉丝私联本该是大忌，但在这种成绩不行管理也宽松的俱乐部，选手只要不闹出大新闻，一般都会被默认允许这些私下接触的行为。
　　朱秀秀从对话里闻到一股硝烟味，立刻打断他们的对话。
　　“好了好了，先上大巴回宿舍，理完东西回去的人跟我走。”

　　结果除了QINWANG，只有TINY决定留在宿舍。
　　朱秀秀把其他人都送到车站，始终放心不下，又回了一次宿舍。
　　“就你们两个在宿舍，有事的话打我电话。”

　　“能有什么事，快回去吧，领队。”QINWANG已经换了睡衣裤衩，拿了杯泡了高乐高的杯子，坐在椅子上玩着RPG。“放假咯。”
　　他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朱秀秀好气又好笑。
　　“放假了也别光玩RPG，排位多打几把，你都从大师掉到钻一了。”
　　职业选手人均王者的时代，大师已经是耻辱了，钻一更是耻辱中的耻辱。

　　“打排位比较放松嘛……要打总能打上去的。”青年自有一套理论，“RPG打一个星期就腻了，到时候不还有两个星期吗？再练习也来得及。”

　　“你这……”懒虫，朱秀秀正想说下去，被TINY打断了。

　　“别操心了，回去吧，你也放假了。”他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打排位，衣服也没换，就穿着队服外套，坐在另外一边上，说话的时候还盯着屏幕。“一个人没状态的时候不如好好休息。”

　　一个人没状态的时候还不如好好休息。
　　朱秀秀把这句话听了进去。

　　开车回到公寓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冰箱里之前的屯粮早就吃完了，她开了碗泡面，一边吃一边坐在电脑面前重看VIG输掉的比赛。

　　比赛失误频频，看得她胃疼不已，更糟糕的是比赛时的麦克风里语音气氛，新来的选手们都很年轻，却一副看淡输赢的样子，TINY一开始还在努力指挥，到后半段话也变少了。
　　她点点鼠标，把视频和电脑一起关掉。

　　之前有假的时候，朱秀秀也总是第一时间点开各种比赛复盘记录数据，要么就是不停地冲分掉分，白天黑夜一下子都过得飞快。
　　但好好休息是怎么样的呢？
　　她似乎想不出来，或许会是她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假期。

　　朱秀秀的父母都在医院工作，这也是她为什么坚持自己一个人住的原因。不规则的作息是她爹娘最痛恨的事情，还要加上她坚持选择了这份他们都反对的工作。
　　“眼不见心不烦。”
　　朱秀秀的外科医生老爹如是道。
　　“忙的时候你就别回来，也省得我们操心。”

　　她试着打电话，没想到一下子就接通了。

　　“我们俱乐部放假了，这次也没什么工作要忙。”
　　一桌子的菜，显然是为了她晚上回来赶忙做的，朱秀秀用筷子夹起菜，想到上次回家还是十一国庆，结果撞上世界赛的小组比赛，呆在家里每天就是躺在沙发上看比赛。
　　她把筷子夹起的菜放进对面的两个空碗里。
　　“别光看我吃，你们俩工作更辛苦，多吃点。”

　　“我们在家天天吃这些的，你多吃点，黑眼圈都出来了。”朱大医生虽然生性严肃，可但凡女儿一关心到自己，就变得没有半点严父样子。“秀秀，这次在家里呆多久？”
　　“两个星期左右吧。”朱秀秀想了下，算上提早回去准备的时间。“这次保证不偷懒不熬夜。”

　　坐在他旁边年过四十的赵女士仍然风韵犹存，笑脸盈盈看着自家女儿。
　　“你爸和我的假一直没放呢，就等你回来了。”

　　“那我安排一下，我们一家出去旅游。”
　　朱父立刻道。

　　“啊？”朱秀秀正在吃笋，噎了一下，“旅游？”

　　“你看你现在的精神气，一看就老是熬夜。”
　　“没有，也就偶尔。”
　　“偶尔两三点？”
　　“……偶尔四五点。”

　　“所以。”朱大医生总结陈词道，“出去旅游，爬爬山，对你有好处。”

　　在家里生活就是这样，吃完饭消食全靠来自父母的数落，朱秀秀靠在沙发，宣告投降。
　　“本病人谨遵医嘱。”

　　结果被自家老妈一巴掌拍头。
　　“看你是神经病还差不多。”

　　这个休假的强度完全不像是休假，第二天收拾完行李朱秀秀就跟着父母飞去了杭州，两口子是雷厉风行的性格，精神也十足，一下飞机在宾馆放完行李就去爬山，爬完山下午赵女士又要逛街，朱秀秀庆幸自己穿的是运动鞋，但一天下来仍然累到完全动不了的状态。
　　朱秀秀放掉手上那堆袋子，直接躺倒在宾馆的沙发上玩手机。正好有OB（观察）选手排位比赛的直播，她一边点开直播间看着，一边听自家老妈说话。
　　“你爸去拜访大学老师了，听说他两个孙子才刚从国外回来，比你大不了多少。”

　　“妈，你今天看的那个大衣。”朱秀秀听到对方说的内容就头痛，这种内容十有八九是介绍对象的开场白，她连忙岔开话题，“我感觉还是红色好看。”

　　“红色是好看，但是你妈不合适红色。”赵女士在洗手间梳洗好了，坐在沙发一边看着她，朱秀秀看直播看得正专注，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把自己的手机拿走了。“每个人要挑自己合适的才对，哪能因为红色漂亮就买红色。”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喜欢哪个就买哪个嘛。”老妈话里若有所指的意思，朱秀秀并非听不懂，“我在看东西啦，手机给我。”

　　“你是不是又在看李正言的东西了？”赵女士拿着她的手机仔细查看屏幕上的内容，朱秀秀一阵无力，在父母眼里，她一直是那个为爱走钢丝的人设，任她怎么说，他们也不信。“没有啦，这是游戏视频，我看看选手们的状态。”
　　“你还狡辩。”赵女士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这上面写的不就是李正言的ID？二——十——四。”
　　朱秀秀低头一看，“那是直播主刚刚切到的啦！”
　　上一把排位职业选手不是很多，直播主会根据排位的选手来进行切换，像24这种明星选手，基本属于排进游戏就会立刻切进去的。

　　“直播的人也要流量，流量懂吗？李正言流量大，他一打游戏就有人切他，和我没有关系啦。”朱秀秀嘀咕道，抢过手机，“而且我在这行工作，不看他的东西才怪了，这叫敬业。”

　　她打算退掉直播间，终结这个话题，但又多看了一眼，被一旁的赵女士留意到了。
　　“秀秀，你是不是还爱着他呢？”

　　那时候知道他们两个恋爱，赵女士也没有表示反对，毕竟女儿已经上了大学了，男生虽然小了点，但看上去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最重要两个人的恋爱是非常纯情的恋爱，牵手拥抱都没有几次，她从自己女儿嘴里听到最多的内容是，成绩——游戏——比赛成绩。
　　他们志趣相投，赵女士甚至觉得有点欣慰。
　　年轻人恋爱总是头脑一热，热情消散后就全无感觉，不懂得珍惜关系，能够遇到兴趣爱好，理想抱负都相近的伴侣，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没想到最后也是因为这点又分手了。

　　她倒不怨青年，但当时一直见不得自家女儿分手后那副丧气样子。

　　现在朱秀秀当然巍然不动了，撇撇嘴。
　　“我是爱这一行。”

　　“那碰到他还觉得心口痛吗？”
　　知女莫若母，以前是有过那样的感受，每次呼吸都觉得困难，从胸口泛起酸酸的感觉，要努力咬着嘴唇才能把情绪克制下来。
　　但现在呢？
　　朱秀秀闭上眼。
　　过去得到又失去的怅然苦涩，真的被时间冲淡得愈发模糊了，就好像不曾得到过一般。
　　“真的很久都没有那种感觉了，你放心。”
　　但他越变越优秀，朱秀秀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能够完全自律控制自己每一个行为。每一次看到对方，哪怕她什么都不想，大脑都会冒出一个声音在跟她说，你还是会喜欢他。
　　她真的还是会喜欢他。
　　仍然保持一种迷恋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不是重度迷恋。

　　她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我去洗澡了。”

　　赵女士喊道，“不看直播了？”

　　朱秀秀回过头，斩钉截铁道。
　　“我在放假，不工作。”

　　她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去点开游戏相关的内容。
　　爬山是好的，几天下来她感觉精神也提上来了，只不过漫长的假期从漫长的旅行又逐渐变为了漫长的聚会，就快要离开杭州去隔壁再逛逛，朱大医生特意请以前的老师一起吃饭，还顺带邀请了对方两个刚回国的孙子。
　　“张教授，这次过来匆忙，等下次来的时候再给您带点喜欢的东西。”
　　朱大医生在赵女士的授意下。把两个礼盒递过去。

　　“张爷爷好。”朱秀秀跟着打招呼，朝着两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点头微笑，“你们好。”
　　赵女士消息灵通，朱秀秀已经快把陌生人的信息都背下来了，他们一个叫张博，一个叫张群，分别学的金融和法律，很是有效地继承了父母的专业。

　　“你们现在在全国各地医院工作，能有空来看我就已经很好了。”看起来比朱父看上去只老了一点点的张教授乐呵呵道，“小朱毕业了吗？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已经毕业了，在电子竞技行业工作。”他一团和气，朱秀秀忍不住也跟着乐呵呵，“暂时还是个新人。”

　　老人的神情有点困惑，“电子竞技，玩游戏吗？”

　　朱大医生连忙道，“别听她胡说，也就给人家俱乐部做做设计。”

　　电竞在老一辈眼里始终还是打打游戏那一套，朱秀秀的笑容有点滞缓，“主要是负责办公室工作。”

　　“爷爷，现在电竞行业很发达的。”坐在她旁边的张博开口道，“这行和体育竞技有点像，还有发展前景很高，我们公司有一个合作伙伴也在做这个的。”

　　“哦哦。”张教授显然还是没怎么听懂，“打游戏也是竞技吗？”

　　“电子竞技，通过电子类设备进行人和人的对抗竞技，是脑力运动，同时也考验选手的反应能力，思维能力，心眼四肢协调能力。”朱秀秀一字一句道，“不仅这样，因为是团队合作，所以也考验团队磨合，精神意志力。可能在直观上，显得不太像体育竞技，但是对比围棋这类比赛，就能找到相似之处了。”
　　她说得有些认真，说完一时有点冷场，老人家愣愣的，一旁的朱父的表情也有点生硬，朱秀秀不知道他等下是要骂自己还是要怎么样，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现在大多数人对电竞仍然有些误解，但随着这个行业的普及和发展，我觉得大家都会逐渐明白，电竞和其他竞技一样，都有很高的专业度。”

　　读大学时候同学之间交流未来工作，她提到电竞行业，同学里也有非常困惑问她那是什么的，但到了后来，比赛规模越来越大，几个同学还会一起约着看比赛。

　　朱大医生先开了口，算是替她解围。
　　“教授，先吃菜吧，我女儿话比较多，你别在意。”

　　谢天谢地，她爹没有生气。
　　朱秀秀微笑。
　　“就是啊，张爷爷，多尝菜。”

　　一顿饭在朱父和老师互相追忆当年的内容下就这么过去了，快要散场了，没想到张教授还不忘朱秀秀刚刚说的话。
　　“博啊，你刚刚说的客户不是也在搞这个吗，你也和小朱多交流交流，给她一点帮助。”

　　张博礼貌道：“好的，爷爷，我送他们回宾馆。”

　　张博开了辆黑色奥迪，两个长辈坐在后面，朱秀秀只好坐在副驾的位置上。

　　“你们客户也投资电竞行业吗？”过了饭桌上尴尬那一阵，她还是有点好奇的。“是哪个俱乐部啊？”

　　对方思索了一下，“我不太关注电竞，不过记得应该是叫ESG。”

　　“噗。”这笑声是来自后排的赵女士，朱医生咳嗽了一声，低声道，“你笑什么。”

　　赵女士凉凉道，“天涯何处不相逢。”

　　男生有点困惑，“伯母也看电竞吗？”

　　朱秀秀赶忙替自己亲妈解释。
　　“ESG是联赛里最有名的俱乐部了，成绩也是最顶尖的，你们客户投资眼光很好。”

　　“不过我听说他们这个季度不打算追加投资了。”对方道，“这个行业的投资期比较长，可能是想看看盈利效果能到什么程度。”

　　朱秀秀点头，“难怪，这个赛季他们的人员变动挺大的。”

　　“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可能还要和你请教了。”张博很礼貌，朱秀秀也一阵谦虚，“不敢不敢，我也就在小俱乐部负责一下选手管理和运营，上面的事也不太清楚。”

　　“知道还不努力，赶紧问人要个微信，以后好多学习一下。”赵女士每次开口都是必杀，朱秀秀只能尴尬地拿出手机，“那麻烦给我一个微信吧。”

　　张博很客气，“我来扫你吧。”

　　加微信的时候她才发现不少消息有发过来。
　　赵祺知道她在旅游，特意问候。
　　KIKI：亲爱的，旅游怎么样呢~

　　她快速回给对方。
　　秀秀：高强度爬山，高强度见客，但还挺充实愉快的。

　　还有陈经理发来的信息。
　　Mr陈：秀秀，我和领导们交流了一下，现在找新的领队也不一定合适，你把运营转给实习生负责，你主要负责领队工作，可以接受吗？
　　Mr陈：你之前提的事我也和领导一并说了
　　Mr陈：你先从领队做起，之后再慢慢调进教练组学习

　　她和陈经理提过几次希望能和教练组学习数据和搬选，陈经理一直没有给回应，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有了答复。
　　秀秀：没问题的！
　　秀秀：刘信雨马上毕业了，我之前问过他实习结束后考不考虑转正，他说有意向转正的。
　　秀秀：谢谢经理！

　　她飞快打完这边的字又切回到赵祺那里。

　　秀秀：祺祺！！！
　　秀秀：陈经理说以后可能把我提去教练组
　　秀秀：啊美好的假期~

　　下车回到宾馆房间，朱秀秀脸上还藏不住陶醉的神情，趁着朱医生在楼下吸烟，赵女士一把拉住正要去洗漱的她。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当然是好事啦。”朱秀秀也知道自己喜形于色，便也笑眯眯地回答道，“刚刚我们经理发信息给我，说打算把我提到教练组了。”

　　赵女士诧异，“这么快？”

　　“还没呢，先让我从正式领队做起”但好的开端是成功的方向，朱秀秀心潮澎湃，“妈，我想早点回去把功课再做一下。”
　　她现在觉得自己状态好到不行。

　　“也就剩不到一个星期了，急着回去干吗？”赵女士显然不乐意，“回去又要日夜颠倒了。”
　　“你们工作忙起来的时候不也一样吗？很辛苦啊。”朱秀秀记得小时候总是在姥姥家，朱医生的手术安排不断，赵女士当时还是急诊医生，更是忙到惨烈，有时候朱秀秀好几天都见不到父母，见到也说不上几句话。“但是很有成就感吧，在自己擅长的专业里发光发热的感觉，所以我很支持你们，虽然也很想见到你们。”

　　“我们俩其实也想多陪你。”赵女士听到她说的话，神情有些黯淡，“那个时候我们都想在事业上多发展一点，为了家庭也为了自己。”
　　赵女士在她上初中的时候才转到住院部，急诊医生转科并不容易，其中有多艰难恐怕还有赵女士自己知道。

　　“妈，你说的没错，我真的理解。”
　　朱秀秀是真的理解。
　　“就像我一开始找这个工作吧，当然也是因为他，但真的不是只因为他。”
　　人人都看得明白的情况，她没必要不承认。
　　“我是真心想在这个行业认真做下去的。”

　　她见过24上国服第一时的表情，没有很激动，就好像他完全想到自己会打得那么好，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能看得出来对方很开心，到了后来打网吧赛，见教练，也是一样，少年人找到自己的方向，哪怕再镇定平静，也能看得出那副向往期待的样子。
　　她现在就和当时的对方差不多吧。

　　赵女士到底是赵女士。
　　“秀秀。”朱秀秀听见对方开口，“妈妈支持你，但这个假期就专心休息好吗？好的身体才能帮助你更好工作。”

　　剩下的一周朱秀秀完全专心于锻炼身体，朱医生大概也从赵女士那里知道了原因，还特意找了健身房，等到一家三口回到上海的时候，朱秀秀甚至有了腹肌人鱼线。
　　“下次什么时候回家？”
　　朱医生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朱秀秀想了一下，微笑。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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