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于我如鹿向林

作者:泠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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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妈是怎样炼成的


      高天宇很少对人提及自己的家庭,倒也不是羞于启齿,只是因为家庭结构比较特殊,介绍起来比较麻烦。
      别人是上有高堂,或是严父慈母,或是严母慈父;他是上有饲主,一个该亲不亲,一个该疏不疏。
      该亲的那个管生不管养,给他鼓捣出来就当有了交待。他前脚被抱出产房,人家后脚就踏上了追回真爱的漫漫长路。
      一别就是四五载,期间也不是没有机会见面,但该亲的有意避讳,所以再见已是五年后了。
      父子相见却要外人引荐:“少爷,这是令郎;孙少爷,这是令尊。哎错了错了,少爷也是遗属,孙少爷不用给你父亲鞠躬还礼……”
      肃穆凝重的灵堂上,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儿,场面一度很尴尬。
      再说那个该疏的,彼时人还年少,尚未得道成妖。他这个“交待”还在羊水里徜徉,内心还是一朵脆弱无瑕小白花儿的有情郎已然伤心灭意,远走他乡,心想着你生你的孩子,我疗我的心伤,看在你曾为我拼过命,我曾为你输过血的情分上,我祝你前程似锦,儿孙满堂,早死早托生。
      老话讲祸害遗千年,早死是不可能的,折腾是不能少的。祸害坚强又坚定,你走我跟着,你怨我受着,是打是骂都随你,你要跟别人好,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弄死我,不然我就弄死他,左右得死一个,你选吧。
      不死不休的折腾到最后,也说不清谁胜谁负,好在终于折腾出一个两人都认可的结果,而后拎上行囊,一道回了孽缘开始的地方。
      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把他们两个拆散的高老爷子早就驾鹤西归了,那个历史遗留的“交待”也没能耐阻碍两人在一起。他呀,充其量就是个看着碍眼想起来堵心的小王八蛋,要不是打小儿皮的没边,逼疯了无数老师和保姆,实在不容忽视,狗都不稀得管他,更不要说他那个该亲不亲能见不见的饲主了。
      说起来正是因为他饲主坚决奉行“避见避嫌,顶多打钱”饲养法,被逼疯的老师一怒之下找到了他饲主的公司,见不到家长老娘今儿就不走了,因为他这个“交待”死心灭意,远走他乡,后在无尽的折腾间由脆弱无瑕的小白花儿修行成妖的“后妈”这才被迫留意他的存在。
      柳涵知第一次见到高天宇是在一个闲暇的周末,他也没想做什么,只是听他的老师列举了熊孩子诸多罪状之后,想起了他父亲年少时的种种,不由对那个刻意被忽略的孩子产生了一点好奇。
      这是一个不愉快的周末,祸事篓子刚捅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娄子。他在院外的胡同里练颠球,把球颠进了邻居家的院子,也不知道砸中了什么东西,就听啪啦一声,很快就有人找出来了。
      来人是邻居的岳母,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性情不是很和善。
      高天宇皮是皮了点,倒没有推卸责任,愿意赔偿邻居的损失。
      阿姨却不依不饶的,也不索要赔偿,就絮絮叨叨的数落孩子不是。
      小孩儿被她念叨烦了,问她砸坏那东西到底多少钱,他赔就是了。
      阿姨见他这种态度越发不高兴,直说他不懂事,让他叫爸妈出来。
      小孩儿被逼急了,面红耳赤的喊了一声:“我有娘生没娘教。”
      十来岁的孩子,再如何早熟也说不出这种话来。除非有人这样说他,被他听见了记下了。
      树影里的柳涵知仿佛被人一拳打中了胸口,眼底的兴味,面上的淡然,全被打散了。
      柳涵知不是完人,更不是圣人,所以尽管他一开始就认为,用一个无辜的孩子向父母做交待,或者说用一个孩子作为换取自由与心安的筹码,简直自私透顶,混蛋到了极点,却刻意忽略了一点,这个孩子的出生和遭遇和他柳涵知也脱不了干系。
      要不是他逼着高闫和自己一起出柜,高闫怎么会被逼到生一个孩子向父母做交待?
      要不是怕他心有芥蒂,耿耿于怀,高闫怎么会乃至今日仍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闻不问?
      高闫没有那么冷血,他是为了他硬逼着自己做个冷血的父亲。
      所以这个孩子遭受的一切不公不仁,轻慢冷待,也是他柳涵知的罪孽。
      车子平缓的停了下来,高天宇等了一阵,还是不见柳涵知动作,轻声提醒道:“柳叔,到了。”
      柳涵知睁开眼睛,揉着带点倦色的眼底道:“我是不是睡着了?”
      高天宇不太确定的说:“好像是吧。”
      我哪知道您睡着没睡着?您靠那儿半天没个动静,活像只假寐诓人放松警惕的老精怪,我看您那样儿都瘆得慌,光盘算怎么保护我媳妇儿了。
      柳涵知微微直了直身,向车外瞥了一眼:“怎么开到这儿来了?”
      高天宇心说您那张嘴比太后老佛爷还挑剔,除了老高和您的御厨谁应付的来?嘴上乖乖巧巧的回:“我寻思着您出差这些日子肯定没吃好,来这儿给您补补。”
      柳涵知要笑不笑的瞥他一眼:“别卖乖了,柳叔不会故意为难他的。”
      高天宇低眉顺眼的装大瓣儿蒜:“瞧您说的,同着您我哪敢使那几个小心眼儿,都不够瞧的。”
      柳涵知噗嗤一笑:“行了,别装了,跟司机接你男朋友去吧。”
      柳涵知说完便披上大衣下了车,随即交待已经候在车边的耿沉:“你也一起去,别怠慢了远道来的客人。”
      作势下车送柳涵知进去再回来的高天宇一屁股坐了回去,这回彻底不装了:“柳叔,您多虑了,我不会打晕您的司机劫车跑路的。”
      柳涵知笑微微地道:“没什么可虑的,我很放心我的司机和保镖。”
      高天宇:“……”
      柳涵知心里好笑,要是换在往常被人这么挤兑,混小子不犯浑也得阴阳怪气的找补两句,哪能这么憋憋屈屈的闭着嘴装哑巴?他这是有了软肋了,不敢肆无忌惮了。
      饶是你牙尖爪厉,浑身是刺,怀里揣着块宝贝玉璧,你就得把那些张狂无忌收起来。
      挺好。
      柳涵知还没正式见到季灵霄就先欣慰上了,不为别的,就凭他能让这只狼崽子收起尖牙厉爪学做人,柳涵知就很满意。
      高天宇本以公安部给安排住宿,瑞安宾馆(公安部招待所)当是首选,按照季灵霄发来的地址找过去一瞧,顿觉自己太天真了。
      就这地界儿,就这门脸儿,房间里顶多给你配双一次性拖鞋,还想要加湿器,你怎么不要火箭炮啊?
      高天宇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一边往里走一边在心里嘀咕:你可是首都的公安部,经费至于紧张成这样吗?你经费紧张的已经脸面都不要了吗?
      没想到他掐半拉眼珠子都看不上的地方还挺抢手,大堂里等候办理入住的客人三五成群,仅有的几张沙发都被占了。
      季灵霄站在一棵蔫头耷脑的发财树旁边,不时抬头望一望门口,就像个和家长走散原地等认领的小朋友。
      高天宇进门的一瞬间就打消了接他吃顿饭再送他回来的念头,拉上人就要上楼:“走,上去拿行李,咱不住这儿。”
      季灵霄忙说:“不用上去拿,我把行李箱放前台了。”
      高天宇愣了一瞬,荡漾了,脑内画面——鹿鹿小朋友离开爸爸之后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坚强,心里好慌好怕,好想爸爸嘤嘤嘤……
      季灵霄担心的问:“你捂胸口干什么?心脏不舒服吗?”
      高天宇点头:“嗯,被萌的。”
      季灵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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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也曾脆弱无瑕小白花儿的柳叔:谁没有年轻过呢?
    宇哥遗憾地:可惜我没赶上好时候,错过了那个年轻可爱的您。
    老高怀念地:他年轻的时候确实可爱,咒我早死早托生都温温柔柔的,跟念情诗一样。
    宇哥-_-||:……我神经病大概也是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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