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人是个伪牙医

　　韩瑾不和自己说话了，顾飞鸟看来还在生自己气，纪一一叹了口气，主动开口，想缓和一下和顾飞鸟的关系：“欸，你说，我这是第一次去你家，手上什么都不带不好吧？”

　　顾飞鸟侧头看了眼纪一一：“不用了。”

　　“我看一一说的有道理，我们一起去买点水果吧。”韩瑾表示赞同。

　　三人一起到了水果店，纪一一挑了一大袋水果，韩瑾想替她一起结账，却被纪一一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谢谢，不用了，这钱我自己出才能表达我的心意。”声音很有技巧地拔高，音量不大不小，就刚好能让不远处的顾飞鸟听到。

　　顾飞鸟：……

　　结完账，纪一一费劲地提着水果，身体不受控地往一边歪，顾飞鸟闭眼捂额，走过去把东西从她那接了过来。

　　纪一一还想抢回来自己提，顾飞鸟又把水果换到离纪一一远一点的一只手中让她够不着，催促道：“快走吧，不早了。”

　　纪一一只能空着手跟着走。

　　到了顾飞鸟家，顾主任一见到纪一一就认了出来：“我记得你这个小姑娘”，又冲顾飞鸟笑道：“上次哭的可惨了。”

　　纪一一：……能不提这事吗

　　顾主任和韩瑾在一边聊着学术问题，顾飞鸟妈妈则拉着纪一一聊天。

　　顾飞鸟妈妈是个温柔和善的美人，温声细气地问纪一一：“一一，你是怎么和我们家飞鸟认识的啊？”

　　看来顾飞鸟那性子是和他爸爸妈妈那继承过来的。
　　纪一一看了眼顾飞鸟“是顾主任给我拔牙的时候认识的。”

　　顾妈妈当时怀顾飞鸟的时候就期望是个女儿，顾飞鸟出生之后身体状况不允许，有个女儿的梦便藏在了心里，现在看着纪一一乖巧的模样就像当时幻想女儿的样子。想着这女孩子是自己儿子第一个带回家的，就由心觉得欣喜，虽然顾飞鸟嘴上介绍她是朋友，但是如果这个女孩真能和飞鸟在一起，那可太好了。

　　顾飞鸟眼皮都没有抬，仔仔细细地坐在旁边给梨削皮、切块，装进小碟子里，插上叉子递给妈妈。
　　只见顾妈妈接过碟子就塞到纪一一手里，“飞鸟可真是有心，特地削了一碟水果给你。”
　　顾飞鸟“？”拿着准备给纪一一的梨不知道还要不要切。
　　纪一一很配合地“哈哈哈”，心想明明是给你的啊……
　　顾妈妈看着纪一一小口咀嚼梨块的样子更是喜欢。

　　晚饭时间，顾主任把纪一一当时拔牙哭的稀里哗啦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又把从小护士那听来的纪一一挂错号让顾飞鸟给她拔牙哭的更惨的事情讲了一遍。
　　顾妈妈和韩瑾听的投入。
　　纪一一食不下咽，从别人嘴里再听一遍自己的痛苦经历羞的手抖，菜都夹不住，坐在饭桌前万分煎熬。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顾飞鸟也不想从自己爸爸那里听到自己学艺不精给纪一一造成阴影的事件，委婉转移话题都没成功。

　　韩瑾雪上加霜：“哈哈哈，那看来一一今天找我看牙是因为怕了飞鸟了。”
　　纪一一：……被你发现了，但你也没好多少呵呵
　　顾飞鸟：就你知道的多！

　　顾主任看向纪一一：“还有这事，是真的吗？”随口又说顾飞鸟：“就说你小子差得远，小姑娘都被你吓跑了。”

　　纪一一揣摩着顾飞鸟的情绪，思索片刻便开了口：“没有这事，是因为韩瑾的诊所离我家近，图方便才去的。”
　　又想了一会儿，真心实意的说：“您别说飞鸟了，认识他这么久，他不是那种停滞不前的人，他是有不足，但是现在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他懂得自我检讨，不断努力提升自己，我觉得这才是更应该看重的。”

　　顾飞鸟眼神晃动了一下，沉默着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纪一一欲言又止。

　　顾主任闻言沉默了，“我知道的，小文都和我说了，最近他的病人反馈也都很好，说他态度好，负责任。”

　　韩瑾察觉到了氛围变得沉闷，嘻嘻哈哈转移了话题。

　　纪一一很在意顾飞鸟，想要和他单独聊聊，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吃完饭后顾主任心疼顾妈妈，赶着顾飞鸟去厨房洗碗，纪一一瞅准机会撸起袖子准备赶去支援顺便和他交流交流，却被顾妈妈说“女孩子是要疼的，让他洗就是了”便领着她去了顾飞鸟房间。

　　房间很干净整洁，书架上摆满了各种有关医学的书，有的书从书架里抽出来还能翻到里面夹着写满密密麻麻的笔记的纸片，书桌上还摆着一个牙齿模型，纪一一没忍住去摆弄它。

　　顾妈妈说道：“飞鸟他本科毕业之后就在外面租房，这个房间他很少回来住。”
　　“只要他回来，他爸爸就会说他这里或者那里不足。”

　　纪一一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放下手中的牙齿模型安安静静听顾妈妈讲。

　　顾妈妈抚摸过一本本书的书脊，变得有点忧郁地说：“所以他一直都很焦虑，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大学填志愿的时候，他爸爸让他学医，他也很听话照做了。我现在却在想，那是他真的想要的，还是我们想要的。我们只说他应该怎么做，什么做的不好，却很少夸他。明明别人都能看到他的努力……”顾妈妈说着说着泪水噙满了眼眶，声音变得更加苦涩，哽咽道：“自从他搬出去，我和他爸爸很少和他交心，他也不会说自己遇到了什么困境，有没有什么不安。是我们要的太多，做的太少。”

　　顾妈妈生涩的握住纪一一的手说：“你刚刚说的那段话是我们早就应该对他说的，我……”不自禁，顾妈妈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想说的话也因为哭意说不出口。

　　纪一一默默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很多感情夹杂在一起，她开始理解顾飞鸟的情绪了。
　　纪一一将另一只手轻轻盖在顾妈妈手背上“阿姨，我想他没有怪你们，之前去医院找他聊天的时候他看着橱窗里叔叔的照片笑着说过那是他的目标。他是真心喜欢牙医这个行业。我说的话或许对他有帮助，但是那是作为朋友说的。如果作为家人的你们也能坐下来和他好好说你们真心想告诉他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

　　顾妈妈抹泪，又哽咽了几番，重重地点头：“嗯。谢谢你能坐在这听我说这么多。”

　　“没事，您愿意和我说这些我也很高兴。”

　　“天色不早了，我们下去吧，我叫飞鸟送你回去。”顾妈妈擦干了泪痕，又恢复到一开始见面温柔得体的样子。

　　纪一一：“不用了阿姨，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他难地回趟家，您和他好好说说心里话多好。”

　　顾妈妈笑着摇了摇头：“他等下会回自己那里，不会留下来住的。还是让他送你回家吧，女生晚上一个人，我们都不放心。”

　　得知纪一一准备回去，韩瑾就表示自己可以送她回家，顾飞鸟就在家陪陪叔叔阿姨就好了。纪一一对此表示非常赞同，她很希望顾飞鸟可以听到叔叔阿姨的心里话。

　　顾飞鸟抄起外套就说：“我送她就好。”

　　顾妈妈闻言掩笑，给了顾主任一个眼神。
　　顾主任心领神会，立马挽留韩瑾：“小韩，我看你今晚就住下吧，你刚刚和我讨论的案例我觉得很有意思，我们再聊聊？你不是不给我面子吧？”

　　“哈哈，怎么会呢。听您的。”

　　“走吧。”顾飞鸟已经走到了门那里。

　　顾妈妈赶紧对纪一一说：“下次还来玩啊。”

　　纪一一点点头：“叔叔阿姨再见，韩瑾再见。”便跟着顾飞鸟离开。

　　走在路上，纪一一看顾飞鸟还是很介意的样子，撅着嘴决定还是先当个小透明好了。

　　顾飞鸟走得很慢，似乎在迁就纪一一的步伐。纪一一心情算不错地踮着脚踩着地上单一形状的方格。方格和方格之间距离有点远，纪一一就很夸张地扯着步子跳来跳去。

　　顾飞鸟觉得无语：“你多大了，还专挑格子走路。”

　　纪一一看都不看他，反嘴就是：“你还说我，明明某人自己过斑马线就只走白条。”

　　顾飞鸟惊讶：“你怎么这都知道。”

　　“切，我知道的可多了呢。”

　　顾飞鸟又不想说话了。

　　纪一一歪着头看他，看着他有心事的样子，自己也很郁闷，于是下一步就一下子跳到顾飞鸟面前的方格。

　　顾飞鸟一下子没注意，直接就撞到她，纪一一被撞的呜咽一下就要往后倒，这次顾飞鸟终于抓住了纪一一的双臂，稳住了。

　　顾飞鸟先是看了看纪一一，确认人没事，放心了就生气地说：“你干什么呢，干嘛突然跳我面前，拉不住你你就摔倒了！”

　　纪一一捂着自己胸口也吓了一跳，委屈巴巴地说：“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顾飞鸟沉默，绕过她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见此她气到咬唇，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轻喊“疼~”

　　顾飞鸟立马回头，跑到纪一一身边蹲了下来。
　　“是不是撞到哪里了，是哪里疼，告诉我。”

　　纪一一闷着头发出微微的啜泣声。这把顾飞鸟紧张的不行，“我，我们现在去医院好不好，我背你过去。”

　　纪一一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腕，确定他必须直视自己回应自己，这才抬起头喏喏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怕你不理我。”

　　顾飞鸟这次彻底黑了脸，想把纪一一的手甩开，又怕劲用猛了真把她弄摔倒，于是沉声道：“放手。”

　　这语气真的太过决绝，纪一一第一次听到顾飞鸟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心里像被小刀割了一样很难受，还是咬着唇倔强地扯着，声音还是颤颤地：“对不起，肥啾”这下纪一一是真的想哭，但她拼命忍住了。

　　看着眼前女孩抖动的睫毛，和被咬到有点失血泛白的下唇，顾飞鸟一下子就后悔刚才用那种语气对她说那样的话。

　　纪一一此刻想的全是自己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顾飞鸟正组织着想说的话，却见眼前被自己吓到要哭的女孩轻轻放开了自己的袖子，用很小甚至有点飘忽的声音说：“对不起”继而又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我没有生你的气。”

　　女孩闻言抬起了头，脸上真挂着细细的泪痕。

　　顾飞鸟想伸手帮她把泪痕逝去，却终究没有行动。

　　“我是生我自己的气，气自己给你带来了阴影，气自己做的不好不能让你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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