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作者:孟神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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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6


      也知不是团子念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舔完了鲜羊奶,下巴的短绒毛还粘着奶渍,浑然不知地,找了个羊毛毡子便舒舒服服地卧那了。

      萧姮看得心生欢喜,心头涌上了一阵阵暖意,为着这兽的情谊,也为那心系彼此的挂念。

      唤了泓彤,给团子弄了个窝,也不拘着两人玩。

      泓彤人有些娇小,年龄也最小,咋咋呼呼地,正是爱玩的年纪。

      走两步就瞅一眼团子,啧啧称奇的样子,也不知随了谁,胆子却是小得很,想摸摸抱抱地要死,偏偏不敢去。

      也是,毕竟团子是牲畜,虽然在萧姮面前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可真折腾起来,树木桌椅全被扯坏了,顶破了天不招惹人就是好的,大家伙也都识相地不敢凑近了。

      隔日清晨,萧姮起得早,想着去花园逛逛。

      萧姮穿了件一件素色裙裾,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外人皆道太傅嫡女端庄华贵,却不知,抛却华丽修饰下的女子,最是好颜色。

      沅芷看了看天,又折回去拿了披风。

      匆匆走到萧姮旁边,给萧姮系上了。

      “清早天色寒凉,小姐还是多穿点。”

      澧兰接过嘴道:“小姐身子弱,是得小心着,切莫感染了风寒。”

      萧姮恍若无骨的指节拢了拢披风,乖巧道:“我知道了。”

      沿着青石板的小路走了走,清早的空气,仿佛都带着泥土和水汽,味道没那么好闻,但很清新,也很是珍贵。

      行至一座凉亭,萧姮有些惊喜,招了招手,唤沅芷和澧兰进来休息。

      “咻”——似乎是利剑破霄的声音。

      澧兰左右探望,不确定地说:“小姐,好像有人在练剑。”

      周围树木繁多,萧姮也看不真切。

      “是有人在练剑,但看不见人影,走近了去看看。”萧姮慢悠悠地循声走过去。

      拨开了硕大的芭蕉叶,才看见了眼前光景。

      男人衣冠齐整,服饰却单薄得很,隐约能看见强劲的腰身,迸发的是爆棚的野性与力量。

      那人,动作训练有素,下盘稳扎稳打,眼神坚定,简单乏味的动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衣衫湿透,大汗淋漓。动作干净利落,没有花里胡哨的假把式,充满了刚劲与凶煞,这是上过战场,杀过人才有的气势。

      也不知他练了多久,看着大汗淋漓的模样,应当练了有一会了,估计他起的时候,天都还黑漆漆的。

      在这一刻,萧姮突然能感觉到将士对于国家的意义。

      保家卫国,鞠躬尽瘁,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也是他们的宏图伟业。

      空荡荡的话,说不出什么意味。

      他们每天脑袋拴在剑上,上阵杀敌,也许下一秒就尸首异处,也许浑身伤痕性命堪忧,也许生活艰苦忍受寒霜酷暑,可他们从无怨言,义无反顾。

      萧姮想,或许她有一点明白了作为一名将士的伟大。

      半晌,喻珩收了剑,汗滴布满了整张脸,他随手擦了擦,走了过来。

      眼睛透亮坚定,整个人像是从热水房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洋溢着热气,步伐大开大合,矫健得很,三两步走到了萧姮面前。

      “有帕子没?”从低哑到逐渐清冷的嗓音。

      “啊?哦,有。”萧姮呆愣着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喻珩。

      喻珩看着面前的这双手,眼神闪了闪,随即一把拽过,简单擦了把脸,问道:“能看懂?”

      萧姮收回了手,缓缓摇了摇头。

      喻珩一咧嘴,带着丝嫌弃嘲讽的意味,“不懂你杵那干嘛。”

      萧姮忍着脸上臊意,低低颔首,退了出去。

      喻珩轻啧了声,又接着回去练剑。

      澧兰胆战心惊地拍着胸口道:“将军刚刚的样子吓死人了,都不用说什么,奴婢都不敢把头抬起来。”

      沅芷点着头:“气势是有些骇人。”

      萧姮也只能自认倒霉撞枪口上了,“以后别往那里去了,他应该是不喜外人过去打扰。”

      沅芷和澧兰点着头道:“奴婢明白。”

      等回了庭院,泓彤早早传人送来了早膳。

      都是些清粥小菜,萧姮净了手,持一小勺,慢慢地喝着。

      以前的菜虽然减了重口,吃着总觉得不对味。

      后来萧姮实在受不了了,跑去找了喻珩。

      问他,能不能多招几个厨子。

      那个时候喻珩正在写折子,也没避讳,头也不抬地来了句:“你不是主子吗?这点小事,自己去办,不用来问我。”

      萧姮难得噎了一下,看着喻珩很是繁忙的样子。也不知是自己太谨慎了,还是喻珩心大,琐碎杂事,全然不管,什么都让萧姮自己去办。

      弄得萧姮又忐忑,又带着股莫名的顺畅舒心,以前在萧府虽说有着掌管府中权力,实际上一遇到大事,大项开支的时候,老太婆和萧辙受首先就要插一脚,浑然忘却了谁在管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才是萧府真正的掌权人,讽刺得不得了。

      不过萧姮内心还是带了丝忐忑,就怕哪天喻珩翻脸不认账,处处挑错。

      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怎么说呢,喻珩似乎甚是不喜那些腤臢手段,府中下人也行事正派,甚少有偷鸡摸狗的事发生。

      他这个人很是矛盾,琢磨不透,琢磨不透。

      次日,气候回暖,日头晒了些,绿瓦红砖隐在树荫里,鸟鸣声声起,似乎也是为了这难得的好天气。

      沅芷抽空晒了晒采摘来的各色花瓣,留着给小姐做胭脂。

      萧姮的胭脂和头油都是自己做的,不喜外面廉价的工艺,且自己的皮肤敏感,一用绝对起疹子。

      萧姮刚准备出门,萧府来信,说是有急事得回去一趟。

      没成想,刚到门口,就碰上了谢清檀,他手里提溜着一只鹦鹉,黑发玉冠,翩翩少年。

      “嫂嫂这是上哪去?”谢清檀将视线从鹦鹉上收回来。

      萧姮唇边带笑,谢清檀此人总是有这种魅力,为人随和舒心,开朗大方,他像是冉冉上升的初阳,熠熠生辉。

      “正打算去萧府一趟,谢公子来找喻珩的。”萧姮不自觉地凑近看了一眼谢清檀手中的鹦鹉。

      谢清檀傲娇地举了举,探了探脑袋,问:“你喜欢啊?”

      “只是觉得好奇罢了。谢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称我为萧姮便可。”

      谢清檀站直了身,神色不明,乎又重新露了笑颜,了然道:“小爷知道了,你以后也不必以公子相称,叫我清檀便好。”

      萧姮敛了眼睫,颔首:“好,萧姮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两人就此别过,谢清檀又吹着口哨,钻了喻珩书房的窗户。

      没等谢清檀舒舒服服地坐下,喻珩就似笑非笑地说:“看来这窗子也得封死了。”

      谢清檀宝贝似地将笼子放在桌上,才慢悠悠坐下,高高翘起了二郎腿。

      砸吧着嘴道:“你要不嫌闷,也不是不可以,我说,小爷就那么见不得人,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来。”

      喻珩斜斜瞥了一眼道,“有事说事。”

      “啧”,谢清檀晃这脑袋说道:“我已经派人去了江南,粮食和衣物也送过去了。我说,你到底想干嘛,你看起来不像好心的人啊。”

      喻珩挑着眉,薄唇带起一丝凉薄的意味, “ 等萧辙回来,你就知道了。”

      谢清檀压下心中诧异,看着样子,喻珩肚子里又冒坏水了。

      “咕唧咕唧~”

      喻珩这才发现谢清檀带了只鸟来,蹙着眉问:“你带只鸟来干什么?”

      谢清檀立马宝贝地呛了回去:“什么鸟啊!这是鹦鹉,鹦鹉!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好不好,小爷我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来的,聪明着呢。本来打算送给萧姮的,但她好像不想收我的东西。”

      说着又探了身子,好奇地问:“你们这关系好像不太好啊,刚刚还让我别叫她嫂嫂呢,你说你,一肚子坏水惹人不喜了吧,人家巴不得跟你撇清关系呢,嘿嘿,活该吧你!”

      喻珩一把将人摁了回去,阴郁着眉眼,啐道:“你懂个屁。”

      “嘿,怎么还不让人说了——”谢清檀眼看喻珩就要走了,立马追了上去。

      “欸,我说,反正我觉得萧姮挺好的,还不如你俩和离,别互相耽误。”

      喻珩兀地停了脚步,谢清檀吧唧撞了上去。

      喻珩暗沉着一张脸,语气轻飘飘的:“你再啰嗦,我就把你扔出去。”

      谢清檀立马合上了嘴,状似乖巧,手指示意在嘴巴上拉了条缝,边故作了然地点着头。

      而此时萧府院内,萧沁阴沉着一张脸,乖戾地坐在一旁,只留了朱氏坐在萧姮旁边。

      哭诉着语调,无非就是她那个不成器的二哥似乎是犯了事。

      昨晚一晚没回,派人找遍了大街小巷才知道被扣在了赌场。

      听说已经输了五千两银子,又借了高利贷,一晚的时间,利滚利高达十万两,朱氏变卖了嫁妆,东凑西凑只能凑到五万现银。

      如今求到萧姮头上。

      这朱氏惯来是个会做人的,费尽心思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偏偏生了这么一双儿女。

      “姮儿啊,姨娘求你,救救你二哥,这钱今日若是还不上,你二哥就要被砍了手脚。他好歹是府中长子,这要是没了手脚,老太太和你父亲可不得气坏了。”说罢,眼泪说流就流,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

      萧姮听得眉头跳了跳,这是仗着家中长子的身份,借由老太太和父亲的手施压呢。

      萧姮暗自冷笑,嗓音凝了冰:“朱姨娘莫不是高看了我,我怎么救得了二哥。”

      朱氏一把拽住了萧姮的手,用力极大,生生攥出了红印。

      “你是将军夫人,一定有法子的。你去求求喻将军,你去求求他,只差五万两银子,他拿的出的,再不然你让他派人抄了那赌坊,你二哥就不用还钱了!”

      癫狂的模样,满是心机的话,萧姮真真被朱氏的话恶心到了。

      站起身,衣袖一甩,挣开了朱氏的手。

      高挑着眉,红唇微勾,气势凛然,鸦青色羽睫下的目光极尽嘲讽,“朱姨娘莫不是忘了,我萧家本就同喻家水火不容,你让我去求他,莫不是想让你儿子死得更快些。”

      “萧姮,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娘说话!”萧沁气冲冲地走上前,没脑子的模样,一点都没意识到她哥处境危险,到现在还摆着大小姐的谱。

      萧姮漫不经心地抚着发尾,头也不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插手此事了,不必送了。”

      萧姮转过身,没有看到的是朱氏摔碎的器皿和咬碎银牙的一声“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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