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抽刀断水

作者:拜拜咖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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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恩



      楼内的生活,关若飞已经渐渐习惯了,但楼外是一个多么云波诡谲的世界,她依旧没有具体的概念,她像一只金丝笼里的鸟雀,听着陆陆续续,支离破碎的消息传来。

      她有时候会停留下来听一听,不过她也没多少兴趣。说实话,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有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感觉。

      杨无邪来到黄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幅美人依靠凭栏的图景。画中人望着灰暗的天空,如花如月的双眼氤氲出柔美的雾气,模糊了她的五官。她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披着一件银灰色的狐裘,在月光下清丽秀雅,厚重的冬衣都给她穿出了一股弱柳扶风的味道。

      可惜那道刀疤。

      终究是白璧微瑕。

      他走到关若飞身边,说:“关姑娘。”

      关若飞回过神,看向他,说:“杨总管这么晚前来,有什么事么?”

      杨无邪说:“楼主想见你。”

      苏梦枕躺在那张并不舒服的靠椅上,身上盖着厚重的大氅,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抓着一只小鸽子,小鸽子原本脚上系着一个小信,但如今那处已经空空如也了。他已经看过了师无愧的急件。

      戚少商走投无路,前往了毁诺城,息大娘终究是念着旧情,收留了他。但马上顾惜朝带领大军包围了毁诺城。原本他们一行人决心从毁诺城密道出逃,可有人叛变,出卖了密道的位置,把敌军放了进来。

      如今那一行人都危在旦夕。

      这并不出人意料,苏梦枕早就试想过最坏的情况。

      但他还是被惊到了,因为那个背叛者,是余无语。他刺伤了师无愧,杀掉了三个弟兄,独自出逃了。苏梦枕向来决不疑,所谓决不疑便是用人不疑,但这种英雄大义在遇上兄弟的背后一刀时,疼的他忍不住想要蜷缩起来。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推开了。

      他转过头去,在夜色与月色中,看到了来人。

      在此之前,关若飞在风雨楼居住一个半月,苏梦枕收留关若飞一个半月,但两个人都不曾见过彼此。说来也好笑,两个人分明是报恩者和施恩者的关系,但对彼此的印象却都来自于别人的口中。

      杨无邪说她是绝无仅有的美女。

      树大夫和茶花说她柔若无骨,蕙质兰心。

      弟兄叫她炮龙烹凤关若飞。

      可他见到的却跟传闻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她身量高挑,极瘦,眉毛很浓,眼睛很大,睫毛长卷,透着股野性。但她的姿势是斯文有礼的,唇畔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波流转间,显得温柔可怜。

      她看到他的时候,似乎愣了一下,但继而向他行礼,出口的声音令人失望,但说完一句后,回味起来似乎有点好听。

      她说:“关若飞深感楼主大恩,今日才来拜见,望楼主体谅。”

      苏梦枕说话了,他说出话的时候,嘴里透出一股浓姜的气息,让人闻着很辣,仿佛这股姜热是从他肺腑里氤氲出来的一般,他说:“关姑娘不必多礼,那不过举手之劳。”

      说着,他请关若飞坐到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他说:“关姑娘的浓姜效果很好,这几日我已经不怎么咳了。”

      关若飞看到他两颊深深凹陷,颧骨高突,狭长的眼眸里含着两点鬼火般凄寒的瞳子,但眼底却没了树大夫所说的青黑,她笑着说:“楼主看上去精神不错,想来浓姜的确能让人好好休息。”

      苏梦枕昨日确实睡得很好,那是因为姜汁太辣,疼的他筋疲力尽,居然模模糊糊地昏过去了,于是睡了个饱。

      眼前这姑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浓姜的确能让人好好休息”这样的话,倒也是大胆。他想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杨无邪欣喜的表情,以及杨无邪问他要不要将这位关姑娘留在楼中的话,想了片刻,他问关若飞:“关姑娘觉得风雨楼如何?”

      关若飞说:“我觉得很好,大家都很和善。”

      苏梦枕从她面上看不出一丝阴霾,仿佛说起风雨楼里的人,她感受到的只有温暖。他说:“我见关姑娘跟楼里的人相处的很好,如今你没了去处,可考虑留在风雨楼里?”

      关若飞闻言,稍稍一顿,然后说:“您的意思是,加入风雨楼?”

      苏梦枕静静凝视着她,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手里的小鸽子,他点点头,说:“若你加入风雨楼,你的仇人就是风雨楼的仇人。”

      关若飞抬头看对上他的双眼,但仅仅两秒后就别过脸去,像是承受不了他眼中的锐利。她想到了自己的师父,师父是满身傲骨的人,但却能向李姓人家低头,可面前这个人,她根本无法想象他会向谁低头。

      “我若是要杀傅相,蔡京,风雨楼也能替我杀么?”关若飞直白道。

      苏梦枕说:“能。”

      他说得很笃定,仿佛本来就想好了要杀这两个人一样,说起这两个人,就如同说起了两个死人。

      关若飞想了想,问:“若我加入了风雨楼,我是不是一世都要为风雨楼做事?”

      苏梦枕说:“是。”

      关若飞接着问:“为风雨楼做事,就意味着我必须听你的对不对?”

      问到这里,苏梦枕眼底已经有了浅浅的笑意,他点点头,说:“对的。”

      但接着他又问:“我救了你一命,你难道不该听我的么?”

      关若飞看着他,说:“你是我的恩人,不是我的主人。”

      苏梦枕点点头,问:“若我想做你的主人呢?”

      关若飞说:“我不愿。”

      苏梦枕说:“你是不是觉得那三本秘籍就能抵消救命之恩了?可我看过看三本秘籍,塑颜和制衣写来简单,条理分明,但若真要能够实操,必须要有十多年的经验和功力,移穴就更有意思了,练习的时候内力容易倒行逆施,功力深厚的人根本承受不住,以茶花沃夫子之才,短时间内堪堪能练成第一重。关姑娘,我没有时间等岛手下人十年后练成才可堪一用。你的报恩手段,未免太吝啬了。”

      关若飞脊背一凉:这苏梦枕确实不好糊弄,一般人得了这样的秘籍,只会觉得自己占了好处,未必会深思这些技法若真要实用,人才是关键。

      苏梦枕继续说:“关姑娘身中三刀六洞,血流不死,大概是移穴大成了吧?同样的道理,塑颜和制衣的技术,关姑娘应该也不在话下,若真要赠我三术,也应该是把你这样的人赠给我才是。”

      关若飞沉吟不语。

      良久,她说:“苏楼主才智非凡,是我班门弄斧了。您的恩情,我必然会还,但未必要加入风雨楼。”

      苏梦枕见她仍旧不动摇,觉得自己应该诧异,但实际上他又觉得本应该如此。他第一眼见到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是个坚毅的人,于是苏梦枕问:“那你能如何偿还?”

      关若飞抬头,不避不闪地对上他的双眼,说:“我自有办法令你心服口服。在此之前,我会一直留在风雨楼中,但关若飞,不入京城风雨。”

      说到底,关若飞觉得这不是她的时代,她心里想要的还是回到唐乾元年间,清理门户,灭掉狗贼,还死掉的英雄壮士一个天理公道。即如此,她不可能一辈子为金风细雨楼卖命,不可能以斡旋在两个帮派间为己任。既然不可能,就不应该在自己的救命恩人面前可以敷衍,这有违师父的教导。

      苏梦枕看了她良久,半晌,他的视线慢慢从她美丽的面目上滑落,他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行吧。”

      关若飞这才松了口气。说实在的,她颇为担心若是有人要硬留她,那她跟恩人争执起来,还是有孛道义。

      回去之后,关若飞躺在床上思考了一夜,她在想如何报恩能让苏梦枕心服口服,她想了良久,觉着,他救了自己一命,那若是她救他一命,总能抵消了吧?若是为他做事,做了一件又一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且若他让她去杀人呢?杀的人她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那人做过什么恶,那她真的要杀么?如此来说,最符合道义的,就是救他一命。

      那如何救他的命呢?

      在他遇险的时候为他挡刀杀人?或者为他医治?前者没有定数,但后者似乎难度超高。

      关若飞深深地郁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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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飞飞后面真的穿回去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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