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抽刀断水

　　苏梦枕夜里得到杨无邪的回复，低头略微思索了一番，说：“你觉得她说的是实话么？“

　　杨无邪笑，说：“六分真，四分假，虚虚实实。孙俪娘说她不通时事，看起来她的确有可能自小与世隔绝。但她与我交谈的时候，不卑不亢，口齿伶俐，不像是鲜少与人交涉的样子。且她提到了相爷，按照这批人的做法，的确有可能瞒过我们的耳目。（因为金风细雨楼在官府这方面的势力不怎么样）。”

　　“六分真，也算有诚意了。”苏梦枕喃喃道。

　　他听得出来关若飞的意思。

　　关若飞说她要报恩的，但因为什么都不懂也别无长物，需要在风雨楼养伤，期间用她师门的秘术偿还恩情，伤好后立刻离开。这着实是很聪明的做法，或许她也知道自己的说辞未必能取信于人，于是她就从自己的打算上释放善意，表示她并不会趁机加入风雨楼，而待在风雨楼期间也是病弱缠身，不可能做出什么危害风雨楼的事，以此免除他人对她‘卧底‘身份的猜测。

　　这等诚意和心思，的确不像是与世隔绝的女子会有的。

　　她像是深谙帮派间的斗争规律一样，处处顺着安全的轨道走，令人舒服的很。苏梦枕舒展了眉头，他问：“她可有说是哪三大秘术？“

　　杨无邪回复道：“她说了，第一招是‘塑颜’，第二招是‘制衣’，第三招是‘移穴’。”

　　“听她所说，塑颜是说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和骨相；制衣则是从保存完好的尸体上剥下整张完好连贯的人皮，制作成可穿的衣裳。至于移穴，顾名思义，似乎是能把错乱人体穴道的一种密法。”

　　苏梦枕闻言，眼底诧异。半晌，他才说：“原来如此，我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人要灭她的师门了。”

　　杨无邪点点头，说：“这三大密法的确闻所未闻，不过从她身上那件人皮衣来看未必是作假。”

　　苏梦枕认同地点头，他想到一人若是从头到尾被一件人皮包着，无异于聊斋画皮般恐怖，以江湖术法根本无从验证。且这种技法即便他们风雨楼不会，也必须知道要有，更不能让京中其他势力所掌握，否则金风细雨楼被渗透成筛子，他们都反应不及。

　　至此，两人对于关若飞的讨论就暂告一段落了，关若飞从杨无邪口中得知苏梦枕对她的提议并无异议，心里也是狠狠舒了一口气。

　　因为大腿上中了两箭，她只能终日躺在床上，不过自那天杨无邪来过之后，来看她的人一下子就不受限制了，除了孙俪娘，还来了不少风雨楼的好汉。这表示风雨楼暂时对她没有怀疑，也愿意她跟楼中人来往。

　　一连五六日，她在众人的帮助下才摸清了风雨楼的人员组成。来的最为频繁的则是四大干事无错无语，无邪无悔，其中她对师无悔最有好感，毕竟这人是与楼主一道救了她的人，且看上去老实稳重，很好相处。而花无错对她很好，主动为她置办了不少女人家的用具。原本她还没发现是他做了这些事，直到一日她看见花无错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全数交付给杨无邪，经孙俪娘提醒，才知道是他在这之中出力。

　　除了四无以外，风雨楼还有五方煞神，据说全数都武功高强，不负煞神威名，但她只见过刀南神，莫北神。中神位目前空缺，而东西二神都不在楼中。郭东神薛西神去了何处，她心里暗暗思量，估计就跟她当时被师父派去刺杀安禄山时的情况一样，有任务在身。

　　还有值得一提的就是风雨楼楼主的亲信，茶花和沃夫子，二人是跟着杨无邪和树大夫一起来的，她基本可以看得出这三个人外加“一言为定”树大夫是苏梦枕的身边人。这几个人性格都十分相似，稳重不多言，和善有礼貌。他们四人似乎就是苏梦枕选择的接受三大秘术的人，而苏梦枕这个人也很有意思，让杨无邪和她都不要伸张他们之间的约定，因此这件事情也就见天在场的五个人外加一个楼主知道。

　　这种做法的原因为何，关若飞心驰电转，眨眨眼就明白了风雨楼如今的状况，可能是楼内有别的势力的暗桩，因此不便张扬。

　　她没有点破，也故作不知，只是将她这几天卧病在床写下的三大秘术交给四人传阅。

　　树大夫对“塑颜”极为震惊，因为那手中那一叠厚厚的纸上记载的全数是对人体动刀的图文，他问：“这密法可以改容颜，捏骨相，难不成就是破开血肉，磨骨为型？”

　　关若飞也不觉得“骇人听闻”，她点头说：“听上去吓人了点，但也不难，用一种特制的迷药令人昏迷，手术过程的痛苦便浑然不觉，跟睡了一觉一样简单。”

　　树大夫翻到了迷药的药方，看了许久，大喜道：“高人呐！着实是高人呐！”

　　关若飞点头，说：“此药名为人首分离，便是指如果用量得当，就能让人的头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感觉。”

　　树大夫看的入神，已经脱离了后两种密法的学习，至于沃夫子和茶花则是听那移穴之法来的，相比之下，这个招式的记载不过薄薄的一张纸，三言两语写了一段心法，这二人只不过多看几眼，就感觉气血上涌，体内内力开始倒行逆施，实在难受的很，不过一刻钟后，他们的确感觉到混乱之后的身体内形成了新的图景，各大穴位像星星般重新亮起，此时的星图已经有了些许改变，鸠尾，澶中两大死穴从肚脐上和胸口正中偏移了大约两寸。

　　关若飞解释说：“移穴分六重天，练得前两重，就能移开36个致命穴，不过练习的时候就没有塑颜那么舒服了，疼得很。”

　　茶花觉奇，他问关若飞，说：“关姑娘，如今我的部分穴位已经改变，那若是要变回来该怎么办？难不成这种改变是永久的么？”

　　杨无邪非常聪明，他笑着说：“这心法写的是回文句，恐怕只要倒过来念就能回本归原了。”

　　关若飞点头。

　　至于人皮衣，杨无邪得到的也是一叠厚厚的纸，上头布满了图文，可他并没有多看，反而问起关若飞别的事，他说：“我看关姑娘卧床也有一月有余，是否觉得烦闷了些？”

　　关若飞温柔的笑了笑，眉眼柔和，那股如梦似幻的雾气骤然间浓郁了起来，她说：“杨总管多虑了，每日都有俪娘和各位大哥前来探望，我这里自然算不得闷。”

　　杨无邪算了算关若飞腿上的伤势也快好些了，边说：“关姑娘若是想透透气，等腿脚好些了，可以在楼内行走，不过楼外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发生意外。”
　　关若飞同意，于是三日后，她就拖着病躯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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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料峭，汴京街市上的吃食摊贩猫够了一个冬的清晨，今日终于勤快了些，豆浆香醇甜蜜的气息与上馄饨鲜美可口的热气，令人忘却这个春的冷意。

　　孙俪娘本是很喜欢张家口的猪肉包子的，她家那口子更喜欢，那包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满是汁水。因此她不仅给自家人买，有时也会给楼里别的兄弟带。看着这些老爷们儿吃饱喝足的样子，她觉着自己一个妇人耐着寒大清早出门也值了。

　　她每次说起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时，雪白丰润的脸颊上会洋溢出一种迷人的红晕，关若飞看着就很喜欢，她心里明白，这是幸福的红晕。这种神情令已经三十多岁的孙俪娘格外妩媚，即便她因为常年操劳有些粗手粗脚，但却仍旧充满着诱惑的魅力。

　　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妇人。

　　关若飞微笑道。

　　孙俪娘也很喜欢这个飞飞姑娘，虽然一开始她有些怕她，但相处久了，她便能无视那道刀疤，觉得她无一处不好。她说起自家那些闲事的时候，这个关姑娘没有一点不耐烦，她那双如烟如雾，如花如月的眼睛真诚地看着她，听到值得高兴的细节时，也会跟她一起笑地分为开怀，没一点闺阁千金故作矜持的样子。

　　只因她一日说了句自己家那口子杀了只鸡抱回家，叫她顿锅鸡汤，可是孙俪娘苦手于厨艺，生怕做坏了那只鸡，于是关若飞便笑意盈盈地说：“俪娘，你把鸡带来，我教你做。”

　　她说话的时候是温言细语，神情却五彩飞扬，那股子自信扑面而来，把她衬托得熠熠生辉，孙俪娘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心想，哪怕毁了那只鸡，又有谁能拒绝关姑娘呢？

　　于是留守在黄楼的关若飞就等着孙俪娘那只鸡了。

　　风雨楼分四楼，红楼白楼黄楼青楼，白楼是资料重地，关若飞最为感兴趣，但也知道自己一个外人，哪来的脸进去？红楼多的是武功高强的好汉，是帮派人事重地，而青楼据说是苏楼主常去的地方，想来算是行政中心，她一个闲人，最适合安置的就是黄楼，风雨楼娱乐的地方。

　　娱乐的地方很少能见到楼内高层，大该是高层没时间玩或者不喜欢玩，但有不少底下的兄弟，人事来往非常频繁，几乎仅次于红楼了，因此今夜来到出入完黄楼的人一下子就把黄楼深处那股子勾人的鸡汤香气发扬光大了。

　　关若飞炖的那只鸡被孙俪娘笑眯眯地分给了各个好汉，这些人中有人刚经历完楼外的疾风骤雪，一进来就一碗鸡汤下肚，感觉四肢百骸都是暖融融的，整个人仿佛要升天一般的快活。

　　于是临走前还会凑到关若飞面前小心地问一句：“关姑娘？这鸡汤明天还有么？”

　　关若飞讶异了一下，她说：“这鸡是俪娘的，我也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鸡。”

　　坐在黄楼大厅里的好汉听见这娇滴滴的美人这么一说，想到她身上三刀六洞，如今又身无分文，不由大为怜惜，有人立马站起来说：“关姑娘这等手艺！我这等馋嘴虫稀罕的很，明天我就买个十七八只鸡鸭回来，供你一展身手！”

　　有了一个人带头，接下来仿佛是一呼百应，连刚有幸尝完最后一碗鸡汤的刀南神也说：“关姑娘不必担忧，风雨楼的东西，随意取用就是了。”

　　这等豪迈，到是很讨关若飞的欢心。

　　她一高兴就笑，笑的如百花齐放，百鸟朝明一般热闹。

　　这一日，奠定了关若飞的厨娘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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