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抽刀断水

作者:拜拜咖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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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途初显



      关若飞的说一不二的确超出了白愁飞的想象,她带他来到了厨房,真的拿出了猪耳朵开始腌制。

      白愁飞抱着胳膊靠在厨房的灶台上,心里暗暗打量面前的女人。

      关若飞看起来非常诚于她的厨道,一双美目盯着手里的猪耳,用红红的辣酱一遍一遍的涂抹猪耳,似乎要把猪耳朵的每个缝隙都给摸到位,但她此时突然说话:“关七他说了什么?”

      白愁飞放下了双臂,说:“我照你的意思,告诉了他温小白在洛阳温晚那处,他听到的时候立刻就相信了。”

      关若飞并没有惊讶,但白愁飞当时真的惊讶死了,因为所有人眼里的疯子,居然能有正常的逻辑。

      他想起当时他们两个人在路上遇到囚车里的关七的情状——关七当时低着头,蓬头垢面,胡子跟头发都快长到一起了,根本看不清脸。但是白愁飞看的很清楚,他分明在他们二人掠过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紧紧的盯住了他们。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再回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他自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关七,因此他断定当时关七看的人一定是关若飞。

      说起来也是古怪,关七,关若飞,都姓关,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的关若飞已经腌好了猪耳朵,拿着猪肉刀准备让猪耳朵上砧板了,她说:“他有没有说些别的?”

      白愁飞说:“他说了很多,说什么北边有一个断了一条腿的男人,是他的朋友。他说他朋友的血是倒流的,说你身上的血也是倒流的。”

      关若飞的刀一顿,她突然间抬起头,盯着白愁飞说:“断了一条腿的男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让白愁飞觉得有些吓人。

      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白愁飞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不过她很快就低下头,继续把猪耳朵切成宽度一致的细丝,她继续问:“他有没有说那个男人怎么样?”

      白愁飞摇了摇头,他回答说:“他只说山谷里的血都是倒流的。”

      白愁飞这么说的时候,瞳孔有些微微放大,其实他藏了一句没说,关七的原话是“在,在北边,一个黑洞,出去,出去就是山谷!山谷里就有…山谷里的血,都是倒流的血。”

      白愁飞虽然听不懂这些话,但他直觉有些话不能告诉关若飞。

      关若飞听完这一句,就不再多问了。她热了油锅,把猪耳丝放下去爆炒,她不说话,白愁飞却有话
      要说,他走到她身后,问:“你怎么知道温小白在温晚那里?”

      关若飞一遍翻炒,一边说:“温小白是温晚的妹妹,妹妹在哥哥那里不是很正常么?”

      白愁飞皱眉:“可是温小白不是死了么?”

      关若飞解释道:“你跟一个疯子说他找的人死了,他只会觉得你疯了,你骗他,不打死你才怪呢。我知道你想问,他为什么会信我的鬼话。”

      说到这里,她把猪耳装盘,端在手里转过身面对他,说:“疯子很好骗的,你说什么他都会信的,只要你顺着他的心意说。”

      白愁飞低头想了想,关若飞说的很有道理,疯子只会听得进他想听到的话,只要按照疯子的逻辑讲话,哄骗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关七因为温小白之死发疯,一直要找温小白,可见他疯就疯在不相信温小白死了,那么只要有一个人告诉他温小白在哪里,说出他有印象的,具体的地点,这其实就是在暗示他温小白没有死,完美的迎合了关七疯癫的原由。

      在白愁飞沉思的时候,关若飞问:“你有没有劝公子放了雷娇?”

      白愁飞点了点头,然后问:“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关若飞回头,好笑的看了白愁飞一眼,说:“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雷损要雷娇回去,总还是出于手下席位空虚得厉害的原因的,也就是说要用人;可他们这么一搞,就是要他想用却不敢用,也不能用,这跟直接又杀了他一个手下没什么两样。

      明摆着的机会能膈应死他,干嘛不利用?

      这点道理其实很浅显,白愁飞这么一问纯属多此一举,关若飞倒也不嫌尴尬,直接戳穿了他在“装傻充愣”。

      这态度可不是那么友好,白愁飞心里蹙起了眉头。

      他接着问关若飞:“那么你为什么要把这次的功劳全部给我,为什么要我在大哥面前那么说?”

      关若飞笑了笑,说:“你有能力,也想做大事,我帮你一把,你替我打探消息,这样才公平,难道不是么?”

      原来是想收买他。

      白愁飞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你不想让大哥知道?”

      关若飞看着白愁飞,同样意味深长,她说:“是人,都会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你也一样。其实我很好奇,你的惊神指,是从哪里学的?”

      白愁飞闻言,面色一僵。

      还不等他继续有反应,关若飞就把手里的猪耳朵放到他手上,说:“好了,别废话了,快吃吧。”

      手里滚烫的热度把白愁飞从噩梦中惊醒,他低头看着关若飞,却发现此时的她,双眼清澈的几乎能够一眼望到底。

      半晌,他也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语气温柔地对关若飞说:“那就谢谢若飞了,这菜闻着很香。”

      关若飞得意的挑了挑眉,她看着他转身,随意的拿了双筷子坐在厨房的一张小桌子边吃着猪耳朵配着白粥,心想:跟聪明人就是好讲话。

      她不相信白愁飞说的所有话,但是关七说的话白愁飞一定听不懂,所以她并不担心他瞎编乱造,废话,连逻辑都没搞明白,怎么瞎编?不怕被人听出来?不过这个人很有可能没有把全部告诉她,但就目前所听到的而言,也够了。

      她完全明白关七的意思:关七武功深不可测,绝对在她之上,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经脉是逆行的,也就是所谓的血液倒流。他所说的同样血液倒流的断腿男人,正是她的师父,陆无双。师父原本是一名将军,在战乱中失去了一条腿,武功也练不得。可师父天资卓绝,通晓奇门八卦,周易推演,硬生生写出了天残心法,正是为了弥补身体缺失的经脉,练成了诡谲的神功。

      而且,有谁能想到她15岁的时候,在翠峰山群芳谷见到过关七和温小白。

      明明是北宋的一对夫妇,但是却在唐朝的山谷里被她见到了,当时的关七正在跟她的师父过招,而温小白还拉住她的手问了她的名字。

      师父来过北宋?

      关若飞心里头狠狠皱眉:难不成她来北宋并非巧合?关七说在北边见到了师父,那是哪里的北边?汴梁的北边是塞外,是汴梁的北边么?

      不行,她必须要亲自跟关七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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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生活是会随着经年累月的习惯形成框架的,苏梦枕和关若飞就是坚持稳定作息的那种人,而且凑巧,两个人苏醒的时间点都差不多。一个是因为睡不好,很早醒了,一个是因为要做早饭,得比别人起得早。

      只不过今日关若飞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到刀刃斩断斜风细雨的声音。这让她不知不觉梦到了翠峰山的群芳谷。那是她生活了18年的地方,她与世隔绝地生长了18年,然后被师父撵出谷行走江湖。她在鱼龙混杂的江湖混迹了两年,她的名字因为那柄弯如勾月的吴钩响彻江湖,就在她最负盛名的时候,战争爆发了。

      于是她加入了战争,她听从小就听师父说,战争是没有对错方的,只要是战争,就只有毁灭,破坏。毁灭和破坏是没有对错的。但她不这么觉得,她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无论是多么复杂的事情,都应该有一个道理,有一个应该和不应该。可是在行军的日子里,她每天要杀掉很多她甚至都不认识的人,她觉得很痛苦,因为她觉得自己跟滥杀无辜的人没什么分别。

      这个时候,师父又告诉她,人一旦上了战场就不是人,生命一旦上了战场就不是生命,战争是一种抹去人性的事物,她杀掉对面的人,跟棋盘上的红色的帅干掉了黑色的将没什么区别。

      她问陆无双:“那么怎么才能停止战争?”

      陆无双说:“你身在战争中,就不要妄想出刀能斩断战争,这无异于抽刀断水。”

      师父话音刚落,她就从梦中惊醒了。

      她的耳边还回响着刀刃穿裂空气的声音。

      她有些恍惚地走下床,披着一件外衣,轻轻的推开窗。

      稍稍一低头,她就看见了那些声音的始作俑者。

      是苏梦枕。

      他穿了很多的衣服,看起来有些沉重,但动作却行云流水,一柄红艳的小刀在他白色的袖摆下翻飞旋转,穿风碎玉,无所不能。

      关若飞想到了她18岁出山谷之前,她师父把她叫到山谷的红溪边,问她:“你看见这奔流的江水了么?你有办法斩断这片流水么?”

      当时她一刀劈开了溪床,眼看着溪水分流,她得意地说:“水依附地势而流,因此断水不如断石。”

      当时,她英俊的师父扭头白了她一眼,然后二话不说撵她出门了。

      现在想来,她师父大概一直不相信世界上有抽刀断水的刀法,不知道他看到苏梦枕的小刀还会不会那么觉得。

      关若飞的眼神落在底下那人手中的小刀上,心里感叹:他能练成这样凄清悲苦却动人绝艳的刀法,流水怕也无力对他手里的这朵落红无情了。

      于是,苏梦枕在底下练了多久的刀,关若飞就在窗边看了多久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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