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抽刀断水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我在京中多年，怎么也没见过姑娘？”方应看笑嘻嘻地自她面前坐下，神情亲
　　昵熟稔，仿佛两人相识已久。

　　关若飞看了他一眼，说：“我刚入汴京，你没见过也很正常。”

　　“哦？那来京城是为了投奔亲戚，还是为何？”

　　关若飞说：“是为了找人。”

　　方应看说：“那你找到了么？若是没有，要不要我帮忙？”

　　关若飞一顿，继而抬头问：“不知公子可见过六分半堂的堂主？”

　　方应看心里挑眉，说：“当然，京中基本上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关若飞放下手中的茶杯，说：“我听说六分半堂有十二大堂主，公子难道真的每个都见过？”

　　方应看一顿，不过对上美人似有不信的剪水秋瞳，便说：“我确实见过，其实六分半堂实际上有十三位堂主，我见过其中的十二位。”

　　关若飞眼里染上淡淡的笑意，说：“可世人皆知六分半堂只有十二位堂主，那第十三位不上不下，好生尴尬。不过以公子这般人才，居然还有没见过的？”

　　关若飞向来是鬼话连篇的，上一秒还在质疑，但下一秒就能哄人开心。

　　方应看说：“那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人称低首神龙的狄飞惊。不仅我没有见过，我觉得六分半堂里的不少人或许都没见过。”

　　关若飞隐约听过这个名字，她还在思索此人是谁的时候，方应看就说：“姑娘对六分半堂很感兴趣？”

　　关若飞断了思路，说：“算不上感兴趣，不过是家中大哥告诫我要在楚河镇行走的时候，要小心着些六分半堂的人。我听说昨天有个貌美的妇人，似乎就被六分半堂的五堂主手下掳了去，也不知受了什么罪，最后变成一介破破烂烂的尸体，给人扔在楚河镇。\"

　　方应看对此事略有耳闻，不过各中详情他也不清楚，心想大约是哪个色胆包天的人犯下的事。他说：“这等歹徒其实天下无处不有，何必偏偏针对六分半堂？”

　　关若飞浅浅一笑，说：“说不的针对，只是我听邻里多说了几句。”

　　方应看也笑，说：“倒也是，六分半堂在京中的名声是不怎么样，姑娘会有这样的疑虑也是正常的。”

　　“说了那么久，姑娘还未告诉我你的芳名呢。”

　　关若飞也笑，眉目里流传出一丝丝调皮的意思，她说：“公子难道不知道我在等公子先告诉我你的名讳么？”

　　方应看只觉得眼前的人如此一笑，好似红艳艳的鲤鱼跃出水面，带着晶莹的水珠飞溅了他一脸，他心里一热，说：“我叫方应看。”

　　神通侯方应看？

　　关若飞说：“方应看？那大家不都应该好好看你？”

　　方应看笑：“若是所有人都看我了，那我岂不是要改名？”

　　关若飞一手捧着下巴，甜甜地笑着问他：“若是要改名，你想叫什么？”

　　方应看见她微微向他倾来，秀发如云，眼底清澈，宛如一只乖巧的小鸟，又像一只纯洁的麋鹿，那温柔可爱的笑容，委实让人心动。他想到了过去在江南遇到的田纯，他本以为这世间不可能再有一个如田纯般令他从心底里怜惜的女子，但目光触及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就不自觉地说了出来：“方拾舟。”

　　“若到改名时，必为方拾舟。”

　　说完这句话，还不等关若飞反应，他自己的脊背上就渗出一层冷汗。

　　他居然说出来了？

　　这个在无数个深夜里，在美梦里，噩梦里都不断重复的名字，这个在他书房里被写下了上千次的名字，他居然就那么说出来了？！

　　方应看再次抬头看她，看到的就不再是小鸟，不再是麋鹿，而是毒蛇，是恶鬼！

　　他呆滞地望着关若飞，而关若飞也一脸不明所以地回望他。

　　这时他才定了定心神，认为这个眼前这个女子未必联想到了“拾舟”的真意，可他庆幸的同时，又感到一阵一阵的后怕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很想转过身看看周围的人，有没有人听见他说的话，其中有没有人正一脸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可他知道自己越是这么做就越显得做贼心虚，于是此处便是一刻也留不的了。

　　他强撑着表面，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道了句家中有事，转身，就落荒而逃了。

　　徒留关若飞，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方拾舟？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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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姑娘回楼，带了一车的东西，汉子们以为是些吃食，或者女人家的用具，但实际上那一车都是些女人用不到的东西，比如硫磺，皂角，黑醋，硝石等等。

　　那些东西堆到库房之后，关若飞就去找了苏梦枕。

　　白玉塔第七层里的苏梦枕在两日内再次见到了这个聪明灵秀的姑娘，那姑娘十分认真地对他说：“我想要一样东西。”

　　说着她竖起了一根纤纤玉指。

　　苏梦枕说：“你想要什么？”

　　关若飞说：“一具有价值的尸体。”

　　于是夜里午时三刻，所谓的六分半堂十三堂主“独脚铁鹤”周角的尸体被送到了金风细雨楼。

　　烛火通明，一双白玉般通透的手拂过清水，拿指了指一柄针尖似的小刀——刀柄很长，刀刃却很短，很薄，很细，几乎是根针，但又宽上些许。

　　而另一双手顺从地拿着这只小刀，同时又拿起了一把纤细的小钩，把刀锋和小钩放在红艳艳的烛火下炙烤，烤的几乎透明。

　　苏梦枕就坐在关若飞面前两尺多远的地方看着她，而杨无邪则是专注的跟在她身后，给她打下手。
　　关若飞嘴上说：“你初次练习，可以多用些老人的尸体，老人的皮都松了，是最好剥的，不过手感不是很好，你剥了几回可能就恶心了。”

　　说着她站起身，慢慢给自己的双手套上了羊肠手套，并解释说：“下手前一定记得带上手套，免得尸体有什么病，染到了你身上。”

　　杨无邪专注的替她烤着那把小刀和钩子，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烤上一刻钟就够了，”关若飞过去接过钩子和小刀，慢慢踱步到了尸体面前，她是先从头开始的，她在背面朝上的尸体的脖子根处用小刀快速的划开了一道口子，说：“刚下手呢要轻一些，切多了容易皮上带肉，切浅了还可以补救。”

　　杨无邪站在她身侧仔细的看，看到她用针一样的小刀刺进了皮下组织，然后拔了出来，又刺了进去，如此反复了十来次，问：“这是为何？”

　　关若飞说：“这具尸体我们已经在大腿上把血放干了，这样会使得皮干巴巴的，贴着肉不好揭，你要注水进去。”

　　说着她拿起一根细长的管子，管子里灌的是肥皂水，管头是玄铁制的刀锋，因此她一把管子插进去，就如入无人之境，肆意地将管子直接顺着脊柱的路径穿过了尸体的脊背，然后开始注水。
　　大约注水一刻钟，尸体脊背上皮肤开始凹凸不平起来，杨无邪问：“这如何是好？”

　　关若飞说：“这是好事，说明有的地方下头有水，自然贴服，有的地方没水，空气就灌了进去，鼓起包，一会儿你看着就行。”

　　话音刚落，她就出手了。那双手灵活地玩转着钩子在她手里的角度，点、戳、推、揉、捏，每一下都不多一分少一分。她从脖子根部开始，像国画裱画大师一样，把一张画揭开三层。在“匠人”的“催促”下，那张皮就从那个小小的破口开始，一点一点向上蠕动，缩团，就像有了自己的生命。它们抛弃了腐败的躯体，向那双柔美妖异的手——它们心中的无上归宿跑去。

　　这不像是一个残忍的剥皮过程，这像是一个工匠打磨艺术品的过程，女子的表情专注，也潇洒，眼波流转间，居然有平日里见不到的风流写意。

　　等完整的一张皮揭下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那张人皮原本是个身高七尺的汉子的，到了关若飞手中就缩得没有多大了，像个15岁少年人的大小。

　　关若飞说：“人皮具有弹性，而且它现在里头含了不少脂肪，重的很，明日我们硝制它，到时候它就会舒展开了。现在我们先过一过清水，把它放在冰块里备着。”

　　杨无邪帮她搬来了一桶的冰块，同时帮她把冰块压在人皮上。那块人皮上带着周角的头皮，头皮上还有这根根分明的头发。这手艺，杨无邪虽有耳闻，今日一见，仍旧咂舌不已。

　　而干完这一切的关若飞先用硫磺皂洗手，又把手在牛乳里泡了一会儿，最后再细致的给每个指缝都抹上了香膏。烛火下，她优雅动人的身姿，尖尖流转的十指，透露出摄人心魄的艳丽。

　　苏梦枕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了。

　　他垂眸，只听女人问他：“你打算把这件衣服给谁穿？”

　　苏梦枕说：“给那个把周角送过来的人。”

　　关若飞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原来如此。”

　　她接着问：“风雨楼在六分半堂有很多暗桩么？”

　　苏梦枕也没有遮掩，很自然的说：“有一些。”

　　“那风雨楼里有没有六分半堂的暗桩呢？”

　　他看向她，说：“你来我往，不稀奇。”

　　关若飞点点头，说：“好，夜也深了，我回去休息了。”

　　苏梦枕放她离开，而杨无邪看着关若飞离去的身影，对他说：“公子，关姑娘有大才，要是能留在楼中就好了。”

　　她今日之所以要制衣，一是因为孙俪娘的死想报复六分半堂，为风雨楼添上助力，二是她记得苏梦枕说她给的秘籍没什么实操作用，于是她就干脆把杨无邪叫来，手把手教给他。如果她愿意留在楼中，自然不必费心教导别人。

　　苏梦枕抬眼，感觉喉咙间突然涌上了一股痒意，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呛咳得腰也弯了，整个人都像龟一般缩了起来。杨无邪连忙上前替他揩摸垂落的发丝，他摇了摇首，直到稍稍有些平复了，才用嘶哑的声音说：“我哪里勉强的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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