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争春

作者:西林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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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自萧崇焕登基后,萧聘君每年都会在公主府举办园游会,今年更是决定大操大办,京城中不少公子千金都收到了请帖。

      公怀砚也收到了,甚至连荼蘼都有一份单独的请帖。

      不久前,萧崇焕的伤势总算是大好了,荼蘼便回了春华殿。

      如果可以,荼蘼自然是不想见讨厌的人,但报仇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

      既折磨对方,也折磨自己。

      所以她必须去。

      园游会当天,公主府外车马停了又停,走了又来,京中的名流子弟都来了府上,小姐们个个如出水芙蓉。

      庄国民风开放,不介意男女同席,一些诗词同好会中,也不乏有女子参与。

      小姐千金们今日最想见的人共有三位。

      钟丞相之子,也就是如今柔妃的亲哥哥钟均卓。

      朝中新晋的青年才俊黎睦。

      名满天下的大财主盛庭欢。

      这三位地位不同,盛霆欢因着商人的身份便成了三人中等级最低的,但他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长相俊美、年少便成就一番事业,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尚未婚娶。

      荼蘼本来对他们三位没什么兴趣,但走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女子却将那三位夸到了天上。

      待园游会开始,荼蘼抬眼去瞧传说中的青年才俊,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三人风格大有不同。

      钟均卓清风朗月,风神高迈,自有大气风范;黎睦面容俊秀,举手投足间的风度翩翩更显清俊雅逸。

      盛庭欢与其他二人的差别最为明显,不仅仅是等级上的差别,长相和行为上也有很大差别。

      他长着一双狐狸眼,狭长的眼睛勾着笑意,自带魅态且很有自知,时不时冲那些小姐千金抛个笑颜,惹得女子们心花绽放。

      萧崇焕的风流是装出来的,他本身并不喜亲近女色,甚至对女子还抱有警惕心性;但盛庭欢却恰好相反。

      在荼蘼看来,若是真比起来,公怀砚长得最好,为人也更善。

      园游会的主要内容便是游园。

      公主府的园子虽然比不得太皇太后的长信宫,但却也不差,园中果树盛多,到了春还乍暖之时,树树开满果花。

      红粉色的桃花、白雪般的梨花……还有即将凋零的晚梅。

      花开繁盛,人群进了果园,倒像是被花海簇拥着,鼻息间花香四溢。有风吹过,便是花如雨下,令人身心开怀。

      公主府中的花海在京城中尤为有名,不少人为了进府赏花,更是挤破了头皮。

      此番此景映入眼帘,在场的公子千金们诗兴大发,好不快活。

      公怀砚是第一次参加,加之他长得好,又听闻皇上对他也极为信任,便有不少人上前攀谈。

      可他虽然目光含笑,却是十分疏离,有些拒人于千里。

      纵是真正有心结交,便也打退了堂鼓。

      盛庭欢不包含在内。

      “久闻公神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不虚此行。”盛庭欢道,“在下盛庭欢,是个商人。”

      公怀砚不失礼仪地冲他颔首微笑,“过奖。”

      尽管公怀砚表现冷淡,话题一度要结束,但盛庭欢总能开始新的话题。

      “公先生,府上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说话的人是萧聘君。

      “公主客气了。”

      “公主果真如传言中所说得那样……”盛庭欢上下赏视萧聘君,不知为何,当他风流的眼神扫视一个女子时,却意外地堂堂正正,“那样美丽端庄。”

      这话不假,萧聘君的确有着京城第一美的称号。

      “都说盛老板的嘴最擅长夸人,尤其是夸女子,难怪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盛庭欢笑了,“盛某主要做的脂粉成衣生意,天下女子皆是盛某衣食父母,对待父母至亲,盛某自然用心。”

      萧聘君似是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盛庭欢聊天上。

      她说完又转向公怀砚,“公先生,听写意说,上次为荼蘼姑娘引路却反而带错了方向,信阳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公主多虑了,荼蘼并未放在心上。”说罢,公怀砚看了一眼荼蘼,后者随即点头,“正如公子所说。”

      “诶——”狐疑的声音就在他们身边。

      只见盛庭欢的目光古怪而又惊讶,在萧聘君和荼蘼之间游离,“盛某倒是头一次见到不向本人而向旁人赔不是的,果然京中风俗要不同于民间。”

      萧聘君脸上青一阵黑一阵。

      荼蘼突然对盛庭欢好感倍增。

      赏花过后,众人也都饿了,便随着丫鬟的带领去了宴厅用饭。

      公怀砚的座位被安排在萧聘君身边,荼蘼同其他客友的丫鬟下人们一起吃饭,但她却觉得众人有意无意地在排挤她,再一细想他们的主子同萧聘君走得近,这一切也就明朗了。

      饭毕,便是赏花和吟诗作对。

      钟均卓和黎睦是青年才俊,自然表现非凡。

      轮到盛庭欢时,他却说:“盛某第一次来公主的园游会,不懂流程,也不知要作诗,所以并未提前准备。”

      众人黑脸。

      这话说得就好像其他人的诗作便是提前让人准备好似的。

      “总是吟诗作对也很无趣,盛某觉得不如今年换个花样,改成才艺表演?”见众人并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他又说,“虽然也很没新意,但宾客众多,定然身负各种才艺,也一定比作诗有意思。”

      萧聘君听着也有道理,便应下了。

      有些人却慌了,他们并未料及会换花样,也就没做别的准备,于是往后退一些,以防被点了名在人前丢人。

      大部分人都有才艺。

      也仍有硬着头皮吟诗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琴棋书画、歌赋舞蹈,更有豪迈派舞刀弄墨。

      随即便轮到萧聘君,她抚琴。

      一曲罢,众人心向往之,夸赞不止。

      盛庭欢也意犹未尽地鼓掌道,“没想到公主不仅蕙质兰心,连琴也弹得这么好。”萧聘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神情低迷地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世上最好的琴师已死。”

      公怀砚跟着接话,“盛老板说的可是琴仙闻颖施?”

      “公神医也知道琴仙大名?”盛庭欢眼睛一亮,又陷入惋惜中,“高山水止,高凰琴断,闻颖施死,曲终离散。盛某平生一大憾事便是没能听到琴仙弹曲,当然了,能听公主弹也是盛某的荣幸。”

      然而最后一句话的补救并不奏效,但凡京中人士,多多少少都听过萧聘君与闻颖施的仇怨,所以盛庭欢的打岔除了公怀砚便无人接茬。

      萧聘君极度忍耐住好颜色,假意一笑,“不知盛老板的才艺是……”

      “盛某才艺没有,却有一堆好故事,所以盛某便给大家说个故事。”

      众人洗耳恭听。

      “这是盛某行商多年前的真人真事。”盛庭欢做好了讲故事的架势,“很久以前,有个男童,就叫他狗儿吧,狗儿很穷,他的爹娘都在饥荒中饿死,他才五岁,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饿了就要吃东西,他吃过草根,吃过蚂蚱,再后来,连草皮都没了……”

      荼蘼觉得这一定是他现编的,但在场中有不少不谙世事的姑娘被他口中的凄惨狗儿骗了眼泪。

      “后来,狗儿富甲一方,他仍未忘记当初在他濒死之际给了他一碗米饭的恩人,恩人家被奸人所害,狗儿决定为他们复仇,最后……”

      见他停顿许久,有小姐激动催更,“成功了吗?”

      盛庭欢抬眉望向问话小姐,邪魅一笑,“最后狗儿失败后回了家乡继续当个土主,却在回乡的路上被山贼杀了。”

      一旁的落霞听得入迷,却不料是这个结果,有些失望,“就这样?”

      盛庭欢点头,“就这样。”

      众人唏嘘不已,再一细想,只觉得这故事中废话太多,等下一位开始表演才艺,才发觉这应该是假人假事。

      才艺表演到了高潮,可萧聘君始终兴致恹恹,昏昏欲睡的样子。

      直到了公怀砚。

      萧聘君扬唇一笑,声音细腻,“公先生要表演什么?”

      公怀砚起身,“公某不才,年幼时只学过医术,并无别的才艺。”

      “公先生过谦了。”

      一直未与公怀砚等人有过交流的黎睦提议道,“黎某最近头疼得厉害,听闻先生医术高明,不如向众位施展医术?”

      “这倒是个好才艺。”萧聘君很捧场,其余人自然也跟着赞同。

      公怀砚走至黎睦身旁,替他把过脉后,轻唤一声“荼蘼”。

      荼蘼也从腰间拿出针包,双手托着随侍一旁。

      公怀砚的手很白,修长细腻,但当他拿起金针后却又一丝不苟,坚定严肃地拨开黎睦头顶的发丝,指腹在头顶快速滑过,然后毫不迟疑地扎针。

      众人有一种预感,便是让他闭眼扎针,他也能做到。

      过后,荼蘼收针,放回腰间。

      黎睦处理好头发,月朗风清地敞开笑容,“公先生果然厉害,原本还有些头晕目眩,如今却清醒舒畅了许多。”

      闻言,众人看向公怀砚的眼神更加敬重,也更仰慕了。

      表演的人差不多都表演完了。

      那边却听有人道,“荼蘼姑娘有何才艺?”

      荼蘼只是个婢女,本没有才艺表演的资格,却又被人提及。

      萧聘君后知后觉,仿佛被人点醒,“对了,我也给荼蘼姑娘发了帖子,她自然也该表演。”

      人群里,似有人用满是讥讽的眼神望向荼蘼。

      纵使是神医的婢女,那也只是一个下人,能有什么才艺?

      萧聘君面上温婉地笑着,心里也在笑,她今日便是要荼蘼明白一个道理,她只是一个婢女,一个下人。

      就连刚才明摆着和萧聘君对着干的盛庭欢这会儿也跟着起哄。

      “荼蘼姑娘,你若实在没有才艺,便算了。”

      荼蘼不语,她缓步走至方才萧聘君弹过的琴边,目光流连,抬手缓缓抚过琴弦。

      萧聘君拧了眉,“荼蘼姑娘会抚琴?”

      “公主这话可就不对了。”盛庭欢插话道,“虽然平民百姓没钱也没精力培养才艺,但不代表所有平民百姓都如盛某一般,说不定公先生的婢女弹得比公主还好呢?”

      这话有些过分,但盛庭欢说话时满带笑意,像是在开玩笑,加上他如今是天下第二首富,萧聘君这个名存实亡的公主自然只敢怒不敢言。

      “哦,既如此,那本宫这把琴便借荼蘼姑娘暂用。”

      “的确人外有人,只可惜荼蘼并不会抚琴。”荼蘼收回手,微欠身,“荼蘼同我家公子一样,除了从小学的,便什么也不会。”

      钟均卓见这婢女行事作风都不似寻常婢女一般怯懦,有些好奇,“你也要表演医术?”

      “不,荼蘼要表演的是——毒。”

      众人听不明白,但荼蘼却不是会解释的人。

      在场唯有最了解荼蘼的公怀砚嘴角噙笑,看向她的目光温和而充满信任。

      萧聘君面上笑着,放在写意手上的手紧紧扣住,扣得写意吃痛却只能吞下痛觉。

      在众人的不解中,荼蘼走到不远处取来一盆郁金香。

      “这是何意?”

      只见荼蘼抬手,摩挲着的指腹间偶有粉末洒落,紧接着,这盆灿烂展开的郁金香瞬间变黑并呈枯萎状态。

      “荼蘼献丑了。”

      除公怀砚仍是那副和善目光外,便只有盛庭欢眼带欣赏之意,十分捧场地直鼓掌。

      他看上去很高兴,“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表演毒术的,有趣有趣,公神医,你这婢女可比你有意思多了。”

      其余人也没想到,行医救人的神医公怀砚的婢女,却只会用毒。

      一众人等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不失尴尬地跟着扯笑,但内心的慌张程度却心照不宣,接着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

      萧聘君也被荼蘼的惊人之举镇住,但好歹是皇家公主,见多了大风大浪,“诸位别怕,暂且不说荼蘼姑娘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即便真的做了什么……”她扬起红唇,“有公神医在,又何须多虑?”

      在场的人都觉得萧聘君说得在理,脸色随即好转了,看向公怀砚的眼神里都带着和善。

      公怀砚笑起来,“虽然荼蘼的医术确实由我所传,但她的技艺却是日渐精湛,有些毒我也束手无策,便是能够制出解药,只怕中毒之人却早已没了命。”

      众人面色大骇。

      “所以诸位往后遇上我这婢女,最好还是躲远些。”

      他似是玩笑般的话语听在旁人耳中却没那么动听,毕竟荼蘼不是公怀砚,她看上去明显难对付些。

      再看向冷冰冰的荼蘼,更是心头大震。

      刚才那几个排挤过荼蘼的下人腿抖得不行,再不敢抬头看她一眼,生怕看一眼就会被毒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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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在忙活考试,才发现昨天没更新,所以今天更两章,后一章定时今天下午六点更,因为万一能蹭上个玄学榜单呢嘻嘻,小细胞作者为了蹭榜单很没有节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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